图/水色花青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本来应该失踪的胡三太奶会出现在西院?胡沉水十分确定自己并没有被黄家人发现,因此根本没可能中黄家人的幻术,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胡三太奶根本没有失踪。
前情提要:
孙长生离奇惨死,所有矛头都指向黄战。黄战接受拷问,黄父因此与五大家族当家人胡三太爷产生矛盾。
胡世文端着空盘子,离开囚禁着黄战的旧屋。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准备离开后院,就在他快要走出后院时,一阵异响突然传进了他的耳朵。
胡世文立刻禁了声,弯下腰,躲到了附近的一棵树后,他轻手轻脚地将餐具放在地上,而后抬起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翻过围墙,一跃而下,那影子落地后,捡起了地上的某样东西跨在了背上。原来刚才那异响正是来人将东西扔进院子里的声音。
就算用脚趾头猜,胡世文都知道跳进院子里的是什么人。胡世文心生一计,露出一个坏笑。他弯着腰,蹑手蹑脚地向前摸索。那刚翻进院子的人,正左顾右盼,十分警惕。但胡世文从小在胡家大院儿长大,对每个院子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当然不会让自己被来人发现。等到那白衣人来到囚禁着黄战的旧屋门前时,胡世文已经绕到了来人的身后。白衣人抬起手,正要敲门。胡世文突然从花坛后蹿出,并且大喊了一声:“谁家的小贼。”
胡世文的计划果然成功了,穿着一身白衣的白水仙被他硬生生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是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水仙。
此时此刻,白水仙手里拿着的包裹,也已经掉到了地上。白水仙惊魂未定地回过头,看见正捧腹大笑的胡世文后,立刻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胡、世、文!”现在的白水仙,恨不得把胡世文抽筋剥骨挫骨扬灰。
白水仙正要抬手去打胡世文,胡世文一侧身,直接躲开了白水仙的攻击。白水仙也不放弃,抬起脚就要踹胡世文。胡世文眼疾手快地抓住白水仙的脚,直接向后一推,背靠着门的白水仙立刻向后栽倒过去。
此时听到声音的黄战刚好打开门,白水仙便不偏不倚地跌倒在黄战怀里。
“嗯哼,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胡世文清了清嗓子,假装严肃道。
倒在黄战怀里的白水仙哪里顾得上害羞,直接爬起来,继续追打胡世文。
就在此时,正院突然传出了脚步声。负责看守后院的人听到了声音,正朝这边赶来。
“别闹了。”刚刚还在嬉皮笑脸的胡世文立刻换了另外一副面孔,将白水仙推进了屋内。
负责看守后院的两个家丁看了胡世文,立刻压低声音说:“我的小祖宗,您小一点声,如果太张扬,恐怕胡三太爷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胡世文一脸正经地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回去吧,我马上就离开。”
那两个人点头哈腰地对胡世文行了一个礼,终于离开了后院。
胡世文松了一口气,打开身后的门,走进了屋内。
白水仙正要偷袭,却被胡世文抓住手臂,报仇计划再次落空。
胡世文压低声音提醒白水仙:“你还闹,刚才那些人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也真是胆子大,我爷爷放过你,没关你禁闭,你倒是自己找上门了。你以为你的一举一动能瞒过我爷爷的眼睛吗?再说了,你穿着一身白衣服,大晚上跳进我家后院,如果被人发现的话,躲都躲不了。”
白水仙不服气:“那你怎么也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关禁闭是禁止任何人探望的,你也不例外。”
“哎哟,你还知道关禁闭不准任何人探望呢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白水仙正要说什么,却被胡世文的话噎了回去,“我爷爷虽然按规矩办事,但是这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能来给黄战送饭,也是因为他不想管我。但是你不行啊,你又不姓胡。”
“你……”
胡世文再次阻止白水仙道:“教训你你就听着,不要老想着顶嘴。要是惹怒了我爷爷,别说是你,就连我都没办法再来看黄战了,到时候黄战就要饿死在这后院咯。而且如果我爷爷发现了你,把你抓起来关禁闭算是小事,要是加重对黄战的惩罚怎么办?”
白水仙被胡世文说得无法反驳,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把我关禁闭怎么能算是小事?也是大事!”
“好好好,那为了防止大事发生,请你现在赶紧原路折返。”胡世文继续道。
黄战点点头:“是啊水仙妹妹,胡世文说的有道理,你快回去吧。”他举起白水仙带给她的纸袋子,“这些年糕我藏起来慢慢吃。还有,谢谢你。”
白水仙无奈,只能离开胡家后院,在离开之前,她扬起拳头,对胡世文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看我明天不收拾你。”
胡世文摇头晃脑,十分得意道:“随时奉陪,慢走不送。”
送走了白水仙后,胡世文也离开了后院。他路过爷爷的房间时,发现爷爷屋子里的灯还亮着,爷爷果然没睡。看来他去探望黄战的事,爷爷应该已经知道了。
胡世文来到厨房,刚把餐具放回厨房,背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你以后少跟黄家的那个小子来往。”
胡世文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心想他刚吓唬完白水仙,这么快就遭到报应了?他转过身,嬉皮笑脸地看着站在他身后,板着一张脸的胡沉水说:“爹,还没睡呢?那你赶紧睡吧,我刚吃完夜宵,现在也困了。”
胡沉水拦住正要离开的胡世文:“吃夜宵有必要去后院吗?你少跟我装糊涂,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胡世文吸了一下鼻子,绕到胡沉水身后一边给胡沉水捶背一边说:“爹,这件事肯定不是黄战干的,我和他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他了。再说了,您也知道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干那种事呢?”
胡沉水扒开胡世文的手,转过身,十分严肃地说:“他们黄家人心狠手辣,有什么事是他们干不出来的?黄战是黄勇的种,他身体里也流着跟黄勇一样的血。”
“爹,这就是您的不对了。黄战是黄战,黄勇是黄勇。”
胡沉水立刻搬起脸:“嗯?你这是在教我怎么做人?”
刚刚还假装严肃的胡世文再次嬉皮笑脸起来:“爹,我哪敢啊。你看啊,我身体里也流着您的血,但是我成天不学无术吊儿郎当,哪有您和爷爷那么有正经事,那么有气魄,那么像能成大事的人。”
胡沉水就知道胡世文会想尽办法讨好他,但他还是不得不提醒胡世文:“就算黄战本性不坏,但他的父亲黄勇和他大哥黄骁都不是好人。你最好还是不要和黄家的人走得太近。”
胡世文知道父亲之前说的话有些过分,但刚刚那句话说得确实在理,他点点头:“嗯,我会多加防范的。”
胡沉水挥了挥手:“赶紧给我回屋去。”
胡世文像模像样地抱拳:“得令。”
彼时,刚刚回到白家大院儿的白水仙也被白太奶奶抓了个正着。白太奶奶看着正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往自己房间走的白水仙,呵斥道:“给我站住。”
白水仙尴尬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白太奶奶鞠了一躬:“奶奶晚上好。”
“我不好。”白太奶奶将拐杖杵在地上。
“奶奶您这是干啥啊?咱别说不吉利的话。”白水仙说着走到白太奶奶身边,搀扶白太奶奶进屋,“咱们先进屋,在外面容易着凉。”
“你还知道关心我这个老太婆啊?我以为你眼里只有黄战那个臭小子呢!”白老太太道。
白水仙撅起嘴,撒娇道:“奶奶,我的好奶奶,您以前都是夸黄战哥的,你现在怎么叫他臭小子啊?”
“我不仅要叫他臭小子,我还要叫你傻丫头。”白太奶奶轻咳了一下,白水仙立刻扶着白太奶奶坐好,给白太奶奶斟了一杯茶。白太奶奶喝下一口茶,缓缓道:“总而言之,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你不准再去找黄战。”
“可是……”
“没有可是!”
白水仙有些惊讶,虽说以前她跟着奶奶学习医术时,若是自己分心走神,奶奶也会呵斥她,但却没有这样生气过,她有些不理解,难道奶奶也觉得黄战是杀人凶手吗?
白太奶奶缓和了一下语气,再次开口说:“那种脉象,我只在几十年前遇到过一次。”
“什么?”白水仙有些听不懂。
白太奶奶也不多说,而是话锋一转:“就算这件事跟黄战无关,那幕后的真凶也一定有很可怕的目的,你不要再接近黄战,如果真是那个人干的,我怕你会有危险。”
“您知道真凶是谁?”听了白太奶奶的话,白水仙立刻追问起来。
白太奶奶长出了一口气:“我也不敢确定,我只是感觉,这件事很可能跟那个人有关,但是那个人已经消失了几十年了,为什么会再次出现?至于他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的见过那个人。”
这下白水仙更糊涂了,她有些不明白白太奶奶在说什么。
白太奶奶继续道:“当年我只是一个小女孩,没能救活那个被他害死的人,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哎,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又败了。”
翌日一早,胡世文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被一阵吵闹声给吵醒了。
胡世文在床上翻滚了好一会儿,才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对着外面大喊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都吵什么呢?给我安静点!”
虽说这个年代已经不流行管家和下人了,但是像五大家族这样的门户,尤其是胡家,还是会请一些佣人的。平日里,那些负责洗衣做饭打扫院子的佣人都会安安静静地做事,从来不会这样大吵大闹。
胡世文双手抱头,用力地挠了挠,同时发出崩溃的喊声:“啊!!!”
他穿好衣服下了床,打开房门,便看见了正在院子里来回奔跑的佣人。那些人一边跑一边喊着“没有”。
被无视的胡世文踹了一脚门框,吼道:“都怎么回事儿?不干了是吧?”胡世文刚说完这句话,就发现自己的父母还有爷爷也在院子里,他们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胡世文正要去问父亲这些人在干什么,他才发现自己的家人和家里的佣人们都一脸着急,此时的他,睡意也完全散去,立刻发现了自己的家人都站在院子里,却唯独少了奶奶。
胡世文抓住一个从自己房门前跑过的佣人问:“怎么回事?你们在找啥呢?”
那人一脸焦急,咽了口涂抹回答道:“胡三太奶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所有院子,都没找到。”
“啥?”胡世文放开那人,立刻来到父亲身边问:“爹,爷爷,怎么回事儿?奶奶怎么不见了?”
一向临危不乱的胡三太爷此时也面色慌张:“我起床就发现你奶奶不在房间里。我等了好半天,都不见你奶奶回来。”
“后院找了吗?”胡世文本能地问。
胡世文的母亲接口道:“找了,我们找遍了所有房间,连封死的枯井都找了,就是不见你奶奶的踪影。”
胡沉水深吸一口气,一边指挥家里的佣人出去寻找,一边对胡世文说:“你奶奶平时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不会不跟你爷爷说。”
听了胡沉水的话,胡世文立刻回了自己的房间,穿好了衣服。直接向后院跑去。他也顾不上人多眼杂,直接推开黄战的房门,走进了黄战的房间。
黄战看着气喘吁吁的胡世文,立刻问:“怎么回事?我一大早就听到院子里有很大的声音,刚才还有人来问我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我不能出去,只能在这里瞎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胡世文看着黄战喘着粗气说:“我奶奶不见了。”
“啊?怎么回事?”
胡世文摇摇头:“不知道,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胡世文猜测,黄战这种性子的人第一天被关禁闭,肯定会失眠,如果院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或许能听到。
黄战摇摇头:“没有,我昨晚睡不着,一直在屋子里看书,我没听到有什么动静。”
胡世文木讷地点点头,转身离开旧屋。他不能跟黄战说太多话,他必须抓紧时间去寻找奶奶。
胡世文和家里的佣人找了好半天,都没有线索。出去找人的佣人们也都回来,大家都表示没有看见胡三太奶。
就在大家心如火焚时,一个佣人突然叫了起来,那个佣人站在胡三太爷胡三太奶的房间前,指着地面说:“胡三太爷,这里有东西。”
胡世文立刻跑了过去,蹲下身查看。果然地面上有指甲大小的一小堆灰尘,灰尘的四周,还有一些细碎的不明植物叶子碎片。
平日里,家里的佣人会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今早佣人们忙着找胡三太奶没来得及干活,因此这些东西一定是昨晚留下来的,今早一直忙着寻找胡三太奶的佣人们没来得及打扫,这才发现了这些东西。
胡三太爷在胡沉水夫妇的搀扶下也走了过来,胡三太爷看了地上的东西一眼,恍然大悟道:“是他们干的。”
胡世文和胡沉水立刻看向胡三太爷,问道:“谁?”
胡三太爷吩咐所有外人全部离开,而后看着地上的东西,对自家人说:“这些东西是制造幻术的原材料。那几种药草混合起来,点燃之后,会让闻到烟的人产生幻觉。我们胡家的迷魂阵和幻术的原理相似,因此我应该不会猜错。”
胡世文看着胡三太爷,又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灰尘,心里明白了胡三太爷话中的含义。五大家族中,擅长幻术的只有黄家。换句话说,胡世文奶奶的失踪,很可能跟黄家人有关。
胡三太爷大手一挥:“叫人通知其他四大家族,立刻赶到五显堂,灰家当家人也必须要来。”
半个时辰后,五大家族的当家人时隔一天,再次来到了五显堂。以往大家在五显堂议事的频率最多一个月不超过一次,但这两天之内,大家就来了两次,而且连白天不方便露面的灰无痕都被胡三太爷请来了。其他三大家族见到这样的阵仗,心里都打起鼓来。胡三太爷这么紧急地通知大家来五显堂,又把灰无痕给叫来了,可见今天要讨论的事情比昨天的更加重要。其中最为紧张的当属黄勇,生怕调查结果证实孙长生正是黄战所杀的他此时心跳如鼓。
人都到齐后,胡三太爷在胡忠的搀扶下,坐到了正位。
胡忠退出五显堂后,胡三太爷扫视了一圈左右两侧的其他家族的当家人。
“今天全都到齐了?”
黄勇低垂着头,不敢吭声;白太奶奶看着胡三太爷点了点头;喜欢观察细节的柳寻的目光则始终停留在灰无痕身上;灰无痕穿着黑色的袍子,带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帽子,低垂着头,使人无法看清他的脸。
胡三太爷给胡沉水试了一个眼色,胡沉水立刻托着两张黄纸走了上来,第一张黄纸上,摆放着那一小堆灰,另外一张黄纸上,摆放着的则是搜集起来的碎叶。胡沉水拿着两张黄纸,在五显堂里走了一圈,给其他四大家族的当家人过目。
始终低垂着头不敢吭声的黄勇见了这两样东西,正要站起身,却被黄骁重新拉回到了椅子上。
眼睛始终盯着黄勇的胡世文,握紧了拳头。黄勇的表情,让他的嫌疑更深了。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胡三太爷沉声问道。
白太奶奶和柳寻摇了摇头,他们只看得出那是灰尘和碎叶,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黄勇则在黄骁的提示下,也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认识。
胡三太爷的目光从黄勇身上移开,落到了灰无痕的身上,等待着灰无痕开口。
大家看着灰无痕,都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来。换做往常,就算夜晚大家相聚在五显堂,灰无痕也只是作为一个听者,从不发言。
就在大家以为灰无痕又会保持沉默时,灰无痕竟然开口了。他的声音深沉沙哑,犹如干枯的树枝划过地面般刺耳:“这是制造幻术用的药材,这世上很少有人懂得如何配制。”
灰无痕的话音刚落,其他人立刻骚动起来,即使大家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也明白幻术是黄家独有的秘技。换句话说,如果灰无痕说的是真的,那黄勇不可能认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没想到灰无痕出口便戳穿了自己把戏的黄骁十分阴险地看了灰无痕一眼,心想这个人果然有点本事。五大家族各有各的秘技,除了柳家的柳寻破案寻人的本事是天生的之外,其他几大家族的秘技都是可以通过后天学习得来的,因此,各大家族对于自己家族的秘技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好。黄家的幻术,自然也从没对任何人讲过。灰无痕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东西是制造幻术的药材的?
被大家的目光盯得发慌的黄勇有些坐不稳了:“你胡说!”
灰无痕倒是不急,他继续说:“我是否胡说,点燃剩下的这部分草药便知。”
就在胡沉水要点燃剩下的草药时,胡三太爷开口阻止道:“不必了。”所有人的目光从黄勇身上移开,落到胡三太爷身上,“黄家幻术和胡家迷魂阵原理相似,都是使用药物致人产生幻象。即使灰无痕不说,我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说完看着黄勇,“你再仔细看看,刚才是不是看花眼了?”
黄勇虽然不知道胡三太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今天胡三太爷如此兴师动众地把大家都叫到这里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尽管他不想承认,但此时此刻,他除了顺着胡三太爷给的台阶走下来,别无他法。黄勇装模作样地再次查看了一遍,才点点头说:“没错,这确实是我黄家用来制造幻术的东西。因为各家秘技要严格保密,刚才有所隐瞒,希望各位见谅。”
白太奶奶开口问道:“胡三太爷,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胡三太爷这才缓缓开口说:“今早胡三太奶不知去向,胡家的佣人在我房间外发现了这两样东西。昨晚我只感觉我做了一个不受控制的梦,但是现在想来……”
胡三太爷的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他的意思就是昨晚他也产生了幻觉,并且有人趁着他产生幻觉时,劫走了胡三太奶。而胡三太爷所指的人,不用多说,自然是懂得使用幻术的黄家人。
黄勇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来,看着胡三太爷吼道:“你这是血口喷人!你胡家连续两次欲图陷害我黄家,究竟是什么居心。
黄勇的话音刚落,灰无痕再次开口道:“我看未必是陷害吧?”
灰无痕的话说完,这下就连黄骁都忍不住了,没等黄勇发怒,黄骁接口道:“胡三太爷能否容黄骁说一句话,就算这东西是用来让人产生幻觉的,也不能断定是我们黄家人干的吧?灰前辈作为灰家当家人,说出这样意有所指的话恐怕不合适。”
黄勇接口道:“哼,我看想陷害我们黄家的,可不止一个人。”
灰无痕依旧低垂着头,连头都不曾摆动过,用嘶哑的声音继续道:“灰某只是说未必是陷害,没有说这件事一定是黄家人干的。如果刚才灰某说错了话,灰某道歉,为了不再继续得罪人,灰某想先告辞。”
在灰无痕刚要站起身离开时,黄勇开口阻止道:“慢着。既然今天胡三太爷把大家都叫到了这里,还拿出了这东西,今天不给我们黄家一个说法,或者不给我们黄家人定罪,谁都不可以走。”
“罪在人心里,不是由外人定的。”灰无痕虽然话不多,但是他的每一句话都攻击性十足。
黄勇冷哼一声:“既然这样,那我想问问你灰无痕,你心里有没有罪?本来我是不想提的,但是既然今天灰大当家说了这么多话,我就不得不提了。当年朱家坎是没有灰家的,但你突然被胡三太爷举荐,成为五大家族中的一员,并且占据了重要的地位,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吧?你灰无痕究竟有什么本事,这些年来我们其他家族的人一概不知,这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说句难听的,我们甚至不知道你住在哪。你灰无痕为什么会加入五大家族,坐在五显堂和大家一起议事?难不成就为了说今天这些话?”
背对着黄勇的灰无痕终于转过身,但却依旧低着头,他继续用低哑的声音说:“灰某喜欢有话直说,也喜欢别人有话直说。”
黄勇坐回椅子上,十分嚣张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灰无痕加入五显堂这么多年,每次议事都不吭声,今天却偏偏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是针对我们黄家的,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有人利用权力拉帮结伙欺负人。”
这次,黄骁没有再继续阻拦父亲说话,他也觉得有些话,如果不说,罪名就要落到他们黄家的身上了。
“你……”胡沉水听了黄勇的话后正要开口,却被胡三太爷拦住。
胡三太爷并没有因为黄勇的无端指责而慌乱,他拦住胡沉水,一字一顿地说:“这里是五显堂,五显堂有五显堂的规矩,能说话的只有五大家族的当家人,在没有吩咐的情况下,小辈插话,成何体统。”
胡三太爷的话一字一句地传进黄骁耳朵里,知道胡三太爷表面上是在训斥胡沉水,实际上是在暗示自己不懂规矩。黄骁气得握紧拳头,却不能吭声,只能听胡三太爷对他冷嘲热讽。
灰无痕听了黄勇的话后,重新坐回了座位,继续开口道:“灰某不明白什么叫拉帮结伙,更不明白什么是欺负人。灰某做人十分讲究原则。”
“哦?什么原则?说来听听?”黄勇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步步紧逼,但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落了下乘。
灰无痕缓缓道:“善待不如我的人,挑战人中鬼。”
刚刚还一脸得意,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的黄勇此刻被灰无痕气得脸都绿了,如果他继续坚持称灰无痕联合胡三太爷欺负人,他不就等于变相承认自己是人中鬼了吗?
终于知道自己至少在言语方面不是灰无痕的对手的黄勇,这才决定放过灰无痕,他转头看着胡三太爷问:“胡三太爷,这件事情既然可能跟黄家有关,那是不是要按照规矩,在真相查清之前将我黄勇也关禁闭?”
胡三太爷摇摇头:“不必,事情查清之前,不要伤了胡黄二家的和气。”
听了胡三太爷的话,胡沉水立刻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胡三太爷这样做实在不妥,那黄家人都快骑到他们头上了,胡三太爷就应该顺水推舟,让黄勇和黄战一样,关起来禁食三天,消消他的锐气。胡沉水时常觉得父亲坐在这个位置上太久,有时候办事太过仁慈,如果换作是他,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将一直对胡家不敬的黄家排挤出五显堂。
胡三太爷瞥了胡沉水一眼,依旧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说:“这件事,也只能麻烦柳家帮忙调查了。”胡三太爷哪里不清楚胡沉水心里的想法,但他是做事看大局的人,他确实不喜欢黄家人更不喜欢黄勇,但就算是要赶走黄勇,也不能直接借着这个借口将黄家人赶出五显堂,这样难免落人口实。如果他是胡沉水,就算要赶走黄家人,也不会亲自将想法说出口,而是会让其他几大家族的人联合起来将黄家人赶出去。只可惜,胡沉水的大局观并不成熟,就算他觊觎五大家族族长的位置,他也没能力坐稳。和自己相比,胡沉水经历的太少,懂的也不多,还需要修炼。
灰无痕再次开口道:“既然如此,那灰某先告辞了。”他说完,也不顾别人的反对,直接离开了五显堂。
这一次,黄勇只能看着灰无痕离开,并不敢出言阻拦。
灰无痕离开后,黄勇在黄骁的示意下,也起身离开。白太奶奶和柳寻也依次退出五显堂。
五显堂只剩下胡家人后,胡沉水终于忍不住问道:“爹,为什么不把黄勇关禁闭?证据确凿,绑走我娘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胡世文全程听着,并没吭声。他听着父亲和爷爷争辩,也没有兴趣插话。他不同意父亲的看法,倒是觉得胡三太爷的做法很对。
胡三太爷闭上眼睛养神,缓缓道:“我给你取名叫沉水,就是希望你性格沉稳,像水一样可以容纳万物,又可以像水一样可以填满一切空隙。你这样沉不住气,我什么时候能将当家人的位置交到你的手上?我什么时候可以把五显堂的大印交给你保管?”
胡沉水低下头,不再争辩。
“你们都下去,我一个人养养神。”胡三太爷说完便像睡着了一般,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了。
胡沉水回到房间气呼呼地脱掉外套,扔到了床上。
胡沉水的妻子捡起外套挂了起来,走到胡沉水身边,给他倒了一杯茶问:“怎么了?发什么脾气呢?黄家人不承认?”
胡沉水冷哼一声:“肯定不承认啊,但我生气不完全是因为黄勇那个莽夫。”
“那是因为?”
“还不是因为他?呵,他在这个位置坐了几十年,他已经老了,不仅看不透局面,还对敌人心慈手软。他现在不把黄勇关禁闭,不把黄家人赶出朱家坎,下一个失踪的又会是谁?是你?是我?甚至有可能是世文!”
一听到胡世文可能有危险,胡沉水的妻子立刻急了,坐到胡沉水对面说:“千万不能让世文出事啊!”
“我当然知道不能让世文出事,世文虽然顽劣,但却是我胡沉水唯一的儿子,可是我爹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胡沉水越说越气。
“我不管,总之不能让世文有危险。世文现在在哪?我要去找他。”胡沉水的妻子说完也不顾照顾胡沉水的情绪了,直接离开了屋子,满院子喊胡世文的名字。
胡沉水妻子离开后,他连喝了两杯茶,攥紧了拳头,眯起眼睛一字一句狠狠地说:“黄!勇!”
胡世文正要出门,听到母亲的喊声后,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胡家。两个人见面后,胡世文的母亲立刻火急火燎地说:“今天晚上你到爹娘房间睡,不,以后每天都要在我们的房间睡。”
“娘你怎么了?”胡世文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突然找到他说这些话。
“你是胡家的子孙,我在想什么,你比我都清楚。我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胡世文长出一口气,双手搭在母亲胳膊上:“娘,你别担心,我是谁啊?我不仅是胡家的后代,聪明绝顶,我还是胡家最不懂事的后代,你们不都说我是小江湖吗?”
胡世文母亲嗔道:“什么时候了,还瞎说话?你就是一屁大点儿的孩子,在老一辈人眼里,你那点把戏算什么?别在老狐狸面前耍聪明,到时候吃亏,后悔都来不及。”
“娘,我们是胡家人,我们才是狐狸。相信我,没事的。再说了,我们胡家人的本事也不仅仅是聪明,我们还会迷魂阵呢。虽然我学艺不精,但是对付一般的人,完全没有问题。”胡世文说着就要离开胡家大院儿,“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要出去呢。”
“你给我回来,你今天哪儿都不能去!”胡世文的母亲说着就拉住了胡世文。
胡世文原地转了一圈,轻松挣脱了母亲的手,而后他不顾母亲的阻拦,直接跑出了胡家大院儿。
“哎呀!你不准出去!给我回来!”胡世文的母亲急的直跺脚,她立刻叫来两个佣人,“快!把那个臭小子给我追回来!快去!”
离开胡家大院儿后,胡世文首先去了孙家。
孙家的宅子外挂满了白绫,孙长生的尸体还在院子里停放着,没有出殡。
胡世文走进孙家院子,第一时间看到了正坐在灵堂里发呆的孙老板。孙家院子里也没有别的人,原来那些长工也一个见不着。
胡世文走到灵堂里,跟孙老板问了一声好。
“你来干什么?”孙老板的目光始终盯着孙长生的棺木,看都不看胡世文一眼。
“我来给长生兄弟上柱香。”胡世文说着,点燃了香烛,在棺木前拜了拜,而后插在了香炉里。
孙老板呵了一声:“长生不是你兄弟。”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孙家和胡家根本比不起,长生也不配给你胡世文当兄弟,你胡世文的兄弟,只有黄战。”
胡世文虽然知道孙老板话中的意思,但他还是和颜悦色地说:“黄战确实是我兄弟,但我们胡家绝对没有包庇他的意思。现在长生兄弟的死因还没查清,我们胡家只能暂时关黄战禁闭。”
孙老板长出一口气:“我不需要他被关禁闭,我只希望他去死。”
见孙老板对黄家的恨意已经转移到了胡家,胡世文也没办法撇清与黄家的关系,他只能不再争辩,转换话题说:“我开门见山,今天我来是有两件事,一件事是给长生兄弟上柱香,另一件事就是想要给长生兄弟一个说法,还他一个公道。”
孙老板的目光终于从棺木上移开,落到了胡世文身上:“怎么还?”
“检查尸体。”胡世文废话不多说。
听了胡世文的话,孙老板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拒绝道:“不行!我儿子已经睡着了,你不要来打扰他休息。”朱家坎的人迷信,大家相信封棺之后不能再开棺,否则死者会无法转世投胎。
胡世文见不可能说服孙老板开棺,只能先行告辞。他和孙老板已经无话可说,朱家坎的人都很相信神鬼之说,否则朱家坎也不会有五大家族,五大家族也不会这么受拥戴。
“慢走,不送!”孙老板忍住怒气,尽量保持不失礼。
胡世文走出孙家后,刚好撞见了在孙家门外徘徊的白水仙。白水仙见胡世文从孙家走出来,立刻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刚刚撞到南墙的胡世文心里也憋了一口气,此时他见到了白水仙这个冤家,第一反应就是白水仙是来找他麻烦的。胡世文立刻举起手,和白水仙保持一定距离:“你跟着我干嘛?今天的事这么快就传出去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今天黄家的事,真的不是我爷爷冤枉黄家,你要是想给黄战讨回公道,你就进去孙家,跟孙长生他爹说要开棺检查尸体。”
白水仙见胡世文见了自己就准备了一大堆话,心里十分不痛快,她回道:“谁跟着你了?你要不要脸?”
胡世文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想要,你去问问别人要不要。”
白水仙气得举起手来就要打胡世文,但却被胡世文一侧身躲了过去。
“对,我是想给黄战讨回公道的。我现在就去跟孙老板说开棺!”白水仙说着,理都不理胡世文,直接向孙家大院儿走。
胡世文立刻拉住白水仙,皱眉道:“你干什么去啊?你还真准备去跟孙老板说想要开棺啊?”
白水仙甩开胡世文的手:“刚才不是你说的吗?”
胡世文十分无奈地叹口气,拉着白水仙走到了一边,远离了孙家大院儿的门才说道:“我说你是真傻假傻啊?我有时候真后悔胡家给了我这么强大的血统,我太聪明了,跟你们这些笨人说话真的累。”
“你说谁笨呢?”白水仙说着轻轻踩了胡世文一脚。
胡世文再次叹了口气:“我刚才都吃了闭门羹,别说是你了。孙老板暮年丧子,看谁都不顺眼。就连我们胡家,都因为没有立刻处理黄战被他迁怒,你觉得你刚才要是进去了,会发生什么事?你是害孙长生惨死的嫌疑人之一,现在你又要去人家父亲面前说要开棺?”
听胡世文这么一说,白水仙才意识到,胡世文说的确实有道理。在朱家坎,人们都相信鬼神之说,自古以来都有开棺会让亡者死不瞑目无法转世的说法,如果刚才胡世文没有拉住她,这会儿她估计已经被孙老板拿着菜刀追杀了。
“那你说怎么办啊?我今天就是想来验证一下孙长生真正的死因的,现在这个计划行不通,我该怎么办?”白水仙没好气地说。
“撞到南墙就回头,只要墙没那么宽,都能绕过去,没有必要为了过去翻墙崴了自己的脚。”胡世文说完才发现白水仙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只能重新说,“今天我在五显堂,发现了一个奇人,那个人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事。”
“奇人?整个朱家坎最奇的人就是我们五大家族,你说的奇人是谁啊?”白水仙还不算太笨,能够把范围缩小到五大家之内。
胡世文脑海里浮现出灰无痕穿着黑色袍子的样子,缓缓道:“灰无痕。”
“灰无痕?那个人不是个怪人吗?我们五大家族所有当家人里,除了他,都能算是奇人。你说他知道些什么事情,我不信。”
“大隐隐于世,小隐隐于野。真正的高人,能够在高人的眼皮底下隐藏自己的实力,他是大隐中的大隐。”胡世文说完叹了口气,“只是这个人太过神秘,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问你爷爷去啊,他肯定知道。”白水仙想都没想说。
胡世文摇头:“我奶奶失踪之后,我家人都担心下一个出事的会是我,连家门都不让我出,我这次出来还是跑出来的,我现在回去问我爷爷灰无痕在哪里,肯定会被我母亲关在屋子里。”胡世文啧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白水仙说,“你奶奶和我爷爷一样,在五大家族里属于最德高望重的人,她肯定也知道灰无痕住在哪里,你怎么不去问你奶奶?”
白水仙同样也叹了口气:“我跟你的情况差不多,我奶奶不让我插手这件事,如果让她知道我在调查跟黄家有关的事情,我奶奶肯定破戒,用她那双救人的手打断我的腿。”
胡世文和白水仙对视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过了半晌,胡世文突然说:“我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绝对能够帮我们找到灰无痕。”
白水仙也想到了那个人,她看着胡世文,十分有默契地和胡世文一起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柳文君。”
柳文君跟着柳寻来到朱家坎后没多久,白水仙就认识了柳文君,那时柳家在朱家坎还没有这么高的地位,柳文君也只是一个跟随柳寻要饭的小乞丐。那天柳文君来到白水仙家乞讨,白水仙直接请柳文君吃了一顿大餐,自那之后,白水仙这个从小就受到尊重的女孩和一个乞丐女孩成了朋友。
柳文君的性格或许是受到了儿时经历的影响,十分内敛沉静,她的性格和白水仙完全不同。柳文君和白水仙的友情,就好像黄战与胡世文之间的友情一样。
胡世文和白水仙一人拿着一个烤地瓜,向柳家走去。
换作以往,胡世文和白水仙根本不可能不吵不闹地和平相处。因此两个人出现在柳家时,柳文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和解了?”柳文君只记得自己从认识胡世文和白水仙时起,这两个人就一直合不来,经常吵架。胡世文也十分讨厌,总是喜欢捉弄白水仙。因此白水仙在柳文君面前说过不少胡世文的坏话。
“我这叫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一般见识。”刚刚和解没多久的胡世文忍不住耍嘴皮子。
白水仙也不理胡世文:“冤家宜解不宜结,现在我不跟他计较,他惹我几次,我都记在账上,等黄战的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了,我再找他算账。刚才他说这句话的惩罚就是要被我割掉舌头,现在你的舌头已经记在我的账本上了。”
听了白水仙的话,柳文君继续问:“你们是在调查黄战的事?”
白水仙点头:“这也是我们来找你的原因。”
“这件事不是托我大哥去查了吗?”柳文君又说。
胡世文接口道:“我们觉得柳大哥的进展太慢了,我们想自己调查,或者这样真相会快一些浮出水面。”那时不仅可以给黄战洗清冤屈,还能找到失踪的奶奶。
听了胡世文的话后,柳文君忍不住笑道:“你别开玩笑了,我大哥都破不了的案子,没有人能破,更别说破案的速度比我大哥快了。”从小和柳寻相依为命的柳文君十分依赖柳寻,他听了胡世文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嘲笑胡世文自不量力。
胡世文也不多说:“所以我们来找你帮忙,你也是柳家的人,你的本事可不比你大哥的本事小。”
虽然柳文君崇拜柳寻,但听了胡世文夸奖自己的话,柳文君还是难免内心窃喜起来,她没有再多说,一口答应下来:“行,那你们说说,要我做什么?”
白水仙接口道:“文君,你帮我们找一个人,能找到吧?”
柳文君点头:“应该没问题,你们找谁啊?”
白水仙和胡世文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灰无痕。”
柳文君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据说灰无痕只在夜晚出没,要想找到他,我们必须等到晚上才行。”
听了柳文君的话,白水仙欣喜道:“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灰无痕?”
柳文君点了点头:“别人知道的事我们兄妹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我们兄妹也知道。”
胡世文一碗馄饨下了肚,连馄饨汤都喝光了,终于按耐不住再次问柳文君道:“现在已经够晚了吧?怎么灰无痕还没出现?还有,你叫我带上两把十字镐干什么?”
“我们只是在这里吃夜宵,我也没说灰无痕会在这出没。”柳文君不疾不徐地吃着馄饨,“至于十字镐,晚一些你就知道了。”
胡世文将只剩下两片香菜叶的馄饨碗向前一推:“跟白水仙学的吧?我今天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家里逃出来,我家的那些佣人现在正走街串巷找我呢,我随时有可能被抓回胡家的危险。”
“被抓回胡家算什么危险?去找灰无痕才叫危险呢?”柳文君吃光了碗里的最后一个馄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走了。”
白水仙拉住起身要走的柳文君:“文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去找灰无痕会有危险?”
柳文君十分神秘地摇摇头:“别问这么多了,既然你们决定要亲自调查,就跟我走吧。我怕你们问得太多,临时打退堂鼓。”柳文君说着,自顾自地离开了馄饨摊。
胡世文和白水仙一脸疑惑地对视一眼,心里不明白柳文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胡世文只能结了账,和白水仙跟上柳文君。
三个人离开东街,向城郊走去。离开了最繁华的地段,路上的人越来越少,灯光也越来越暗,完全走到朱家坎边缘时,连贫民家的烛光都看不见了。三个人只能借着月光勉强辨别方向。
柳文君带着他们来到了距离朱家坎三公里外的坟地,坟地里的坟墓在月色下显得格外阴森。
柳文君停下脚步,回过头对胡世文和白水仙说:“到了。”
胡世文指着面前的一座座坟:“呵,我还以为我们会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就几座坟,我和白水仙不至于被吓得打退堂鼓。”
白水仙接口道:“文君,你把我们带到这来干什么?灰无痕住在坟地?”
胡世文舔了舔嘴唇:“说不准,那个人十分古怪,就算他和死人住在同一个棺材里,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柳文君打断两人:“你们别瞎猜,灰无痕虽然古怪,但怎么说也是有身份的人,他怎么会住在棺木里。”
“那你把我们带到这来干什么?”白水仙不明所以地问。
胡世文长出一口气:“你的意思是灰无痕每晚会在这里出现?”
柳文君点点头:“不愧是胡家的人,不用我说就能猜到我把你们带到这来干什么。灰无痕确实会经常出现在这里,但今天他不会来。”
“为什么?”白水仙更糊涂了,“既然他每晚都会来,今晚也一定会来啊。”
胡世文替柳文君回答道:“今天上午我也在五显堂,以前我从没见过灰无痕,也不关心他是什么人,这次见了他,我对他的感觉就是神秘,隐藏极深。既然灰无痕的本事很可能比我们想的都要大,那他自然也就知道了我们今晚要来。”
柳文君点点头:“说的没错,不过我有办法把他逼出来。”
胡世文和白水仙异口同声问:“什么办法?”
柳文君指了指胡世文手中的十字镐。
胡世文一脸惊讶地问道:“你要让我挖坟掘墓?”
柳文君点点头:“当然,现在坟也有了,镐也有了。”她看着胡世文,“苦力也有了。”
胡世文生性顽劣,小时候还经常带着黄战来坟地,用树枝把被狐狸倒空的孤坟里的头骨勾上来玩。他扔掉十字镐:“你早说啊,让我拿这么重的东西走了一路,我以前经常带着黄战来这,孤坟里的骨头,我们捡过不少,我还挑了一些精致的送给了白水仙。”
白水仙在胡世文背后瞪着他,恨不得把他埋进坟里。
柳文君摇摇头:“我们要挖的不是孤坟,是新坟。这十几座新坟,你想徒手挖开?再说了,这十几具尸体,刚刚进土不到一个月,你想用树枝把他们钓上来好像也有点难度。”
“十几座?我离开朱家坎这半个月,朱家坎死了十几个人?”听了柳文君的话后,胡世文惊诧道。
白水仙眉头微皱,接口道:“别说是你,连我都不知道。朱家坎除非是哪家老人寿终正寝,若是有人病死,我经常跟着我奶奶出诊,我肯定知道。但这半个多月以来,朱家坎根本没有人生重病。”
柳文君继续道:“我也一直怀疑那些死人究竟是从哪来的,但是我大哥不让我调查。行了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开挖吧。”
胡世文重新捡起十字镐,走进坟地,辨别出哪一座是新坟后,他正要抡起十字镐开挖。一个熟悉的沙哑声音突然传进了胡世文的耳朵。
“月黑风高夜,挖坟掘尸时。”
三个人闻声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袍,戴着大大的黑色帽子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三个人中唯一没有见过灰无痕的白水仙审视着面前这个奇怪的人问:“你是灰无痕?”
灰无痕走近几步:“没意思。”
“什么?”白水仙皱眉问。
“你们带着十字镐挖坟掘墓,不就是想把我引出来吗?深更半夜的,除了我这个夜行之人,谁还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地,出现在这坟茔,所以我说你的问题很没意思。”灰无痕走到白水仙身边,面对着白水仙,“我是长辈,直呼我的姓名,也很没礼貌。”
虽然灰无痕和白水仙面对着面,但是白水仙依旧看不清灰无痕的脸。她只感觉灰无痕的气场十分强大,让她不自觉的有些恐惧。这是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白水仙从未有过的感觉。
胡世文丢下十字镐,走过来行了个礼:“灰当家是长辈,我们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请您见谅。”
“迫不得已?有什么人逼你们了吗?”灰无痕的话不多,却字字如刀。
胡世文继续说:“我们只是想知道,最近发生的这两件事情究竟是谁干的?灰当家是高人,请灰当家指点我,让我找到奶奶的下落。”
白水仙点点头:“我只想知道这两件事是否真的跟黄家有关?”
灰无痕扭过头看着胡世文:“你不会想知道的。”他又扭头看着白水仙,“你也不会想知道的。”
胡世文长出一口气,从来不会正经讲话的他已经装不下去了。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吭声的柳文君开口了。
柳文君也行了个礼而后问道:“我也有一件事一直想要弄清楚,埋在这里的十几具新尸体是什么人?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灰无痕突然抬起了始终低垂着的头,白水仙也终于看清了灰无痕的脸。灰无痕的脸上盘踞着树根一样的疤痕,十分骇人。
灰无痕转过身,看着柳文君:“你和柳寻一样好奇心强烈,但是你的胆子比柳寻大。”灰无痕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那座新坟前:“你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柳文君点了点头。
“他们是死人。”灰无痕说着转过身去,背对着三个人,“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活人,死人,活死人。你们是活人,这地下埋的是死人,我是活死人。”
本来就糊涂的白水仙现在更加迷糊了,这也不是柳文君想要的答案。灰无痕当然知道柳文君想问的是这些死人生前是什么人,于是他继续说道:“死者已矣,追究死因没有什么意义。”
柳文君对灰无痕的回答很不满意,虽然能坐进五显堂的都是各大家族的当家人,当家人们也很有威望,但像灰无痕这样讲话莫名其妙的当家人,她还从来没见过。柳文君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胡世文和白水仙面前:“这些人的死因不明,而且都跟黄家人有关,追究他们的死因当然有意义。”
听了柳文君的话,胡世文和白水仙立刻绷紧神经,仔细听着柳文君继续说下去。
灰无痕也攥紧了拳头:“是我低估你了,你不仅比柳寻胆子大,你还比他更有本事。”这些坟都没有被挖掘过的痕迹,他埋葬尸体时也能确定附近并没有人,他想不通柳文君是如何知道那些人是黄骁杀死的。
柳文君继续道:“您不用猜了,我确实没有查看过尸体。”
“那你查过黄家的人?”灰无痕的语气更多的是肯定。
柳文君和灰无痕一来一回,虽然只说了几句话,但胡世文也听明白了个大概。埋在坟里的人的死跟黄家有关,凶手很可能是黄战的大哥黄骁。
柳文君点头:“对,我查过黄家的人。孙长生出事之后,我就背着我大哥也进行着自己的调查。我查了黄家,发现黄骁在外地招来了许多工人,这些死去的人,正是那些加入了黄家却从未出现过的工人。”
白水仙瞪大了眼睛,她原本以为这件事跟黄家无关,但却没想到,跟黄骁却有着莫大的关系。此时此刻,她只希望黄战对此事毫不知情。
柳文君继续说:“他害死了这么多人,灰当家为什么帮他处理尸体?作为五显堂的座上当家人,不应该揭露黄骁的罪行吗?”
灰无痕似乎并不因为柳文君调查出了一些结果而感到惊讶,他语气依旧波澜不惊:“这些人不是朱家坎人,跟我无关。我只负责将尸体处理掉,不造成恐慌。”
“我爷爷知道这件事吗?你替黄家人办事有什么好处?”胡世文想不通,为什么灰无痕一边帮黄家人处理烂摊子一边在五显堂让黄家人下不来台。
灰无痕重新走到三个人身边:“我低估了她,但高估了你。”灰无痕说完,直接越过三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去。
胡世文见不可能再问出更多的信息,他也住了嘴,不再多言。
白水仙看着走远的灰无痕,回过头问柳文君:“现在怎么办?我们还继续挖坟吗?”
没等柳文君说话,胡世文接口道:“挖个屁!刚才柳文君不是已经把坟里的秘密说出来了吗?灰无痕已经不在乎我们挖不挖坟了。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啊?”
听了胡世文的话,白水仙不开心了:“你别在这跟我装聪明,你也就在我面前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刚才灰无痕都说高估了你,你以为我们没听见吗?”
“你……”
柳文君见两个人就快背叛盟约,立刻走到两个人中间,阻止道:“停停停,你们先不要吵了,我们先回家吧。”
“可是我们根本没从灰无痕口中问出什么东西啊?”白水仙心有不甘。
柳文君拉住白水仙的手往回走,“现在的疑问一共只有三个:一个是那些被黄骁害死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另一个是灰无痕是否在为黄家办事;最后一个疑问就是这些事胡三太爷是否知道。”
胡世文跟在她们身后接口道:“依我看,现在疑问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些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至于另外两个问题我问过灰无痕,灰无痕的意思应该是我爷爷对此并不知情,如果我爷爷知道的话,绝对不会允许黄骁干这种惨无人道的事。不过灰无痕和黄家的关系,我不能确定。毕竟我们对他都不了解,万一灰无痕和黄骁一样坏呢?”
胡世文话音刚落,白水仙继续问道:“文君,既然你早就发现了黄骁的罪行,为什么不去揭发他?还有,在我和胡世文找到你时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们?黄家人害人的手段无外乎就是用蛊,如果是那样的话,孙长生的死,很可能跟黄骁有关,黄战哥是无辜的。”
柳文君叹了一口气:“你这就外行了,你精通医术,但却不了解凶案罪犯的心理。既然黄骁选择不对朱家坎本地人动手,而是选了一些外乡人,他一定是怕被人发现。他这样谨小慎微的人,怎么会突然对朱家坎人动手呢?他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害死孙长生,更何况,那样做不仅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还会害得他的弟弟黄战背负上杀人的罪名。进而让他在害人的事情有暴露的可能。”
胡世文点点头:“柳文君说的没错,黄骁和黄战虽然性格有些不同,但两个人的兄弟关系却很好,而且黄勇一直不喜欢喜欢读书的黄战,反而更喜欢黄骁,他们之间不存在家族竞争,黄骁根本没有理由陷害黄战。”
柳文君点头附和:“事情确实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这件事情背后牵扯的人,很可能是我们想不到也惹不起的人。”
白水仙急于想办法为黄战脱罪,她想都没想道:“那我们就把我们现在知道的事情告诉胡三太爷,请胡三太爷主持公道。实在不行,就把罪名推到黄骁身上去。反正黄战没有杀人,黄骁又不是什么好人,这样做很合适。”
柳文君有些惊讶地看了白水仙一眼:“不行,万万不可。先不说我们柳家兄妹不会在调查清楚真相之前冤枉任何人,就算我背叛原则去做伪证,你以为黄家人会那么轻易地认罪吗?”
胡世文若有所思,五大家族之中,除了最神秘的灰无痕之外,头脑灵活程度能跟胡家人相提并论的只有柳家人。只不过柳家兄妹更擅长寻找线索,胡家更擅长布局。
或许,柳文君真的可以帮自己找到奶奶。胡世文如是想。
听了柳文君的话,白水仙皱眉不解道:“此话怎讲?”
柳文君继续说:“那黄勇和黄骁,都是心肠歹毒之人。他们的本事也并不比胡三太爷小,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你觉得我们几大家族联起手来,胜算有多大?我只怕,到时候我们有命揭发黄骁,没命留在朱家坎。”
听了柳文君的话,白水仙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根本没想这么多,现在听了柳文君的分析,再想她自己刚才的提议可能造成的后果,她心里一阵后怕。
彼时,黄家大院儿外。
穿着一身黑衣的胡沉水正躲在暗处观察着黄家院内的风吹草动。明月高悬,却照不开笼罩在黄家大院儿上空的迷雾。虽然黄家人看上去胸无城府,但最近发生的几件事跟黄家人或多或少有些关联,如果说这件事完全跟黄家人没有关系,胡沉水不相信。
胡沉水就这样躲在黄家大院儿外,监听着一切动静。他知道所有事情的秘密,很可能就埋在黄家大院儿里,但他并不是柳寻,他害怕自己暴露行踪,到时不仅调查不出个所以然,还会在胡黄两家关系紧张的当头落人口实。因此,他只能躲在黄家大院儿外碰运气。
就在胡沉水感觉这个计划行不通准备离开时,黄家大院儿里终于传出了动静。片刻后,黄家大院儿的门被人推开,而后两个听差从黄家大院儿里走了出来。那两个听差抬着一个巨大的布袋子,布袋子里的东西似乎很重,两个听差抬起来很吃力。
其中一个听差离开黄家大院儿后,四处张望了一番。
另外一个听差骂道:“看啥呢?有啥可看的?这半个多月,都挺安全的,赶紧走,累死了,老子还要睡觉呢。”
他们关好了黄家的门,将袋子扔到了黄家大院儿外的两轮车上。他们推着两轮车,在夜色的掩护下离开黄家。
胡沉水深吸一口气,悄悄跟在两个听差身后。
胡沉水走路极为小心,那两个听差到底是普通人,走得又急,根本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你说这黄骁怎么这么狠?他这视人命为草芥的性格可比黄勇邪乎多了。”路途遥远,两个听差又干着丧良心的活,心里难免有鬼,为了给自己壮胆,他们喜欢在路上闲聊,“光是今天,他就害了两个人。”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害怕就聊点别的,少议论主子。”另外一个听差的嗔怪道。
“我不得不议论,你好好想想,这些人都是黄骁从外地招来的丫头、老娘子、杂工,他们来到黄家可都是为了赚钱来的,朱家坎的人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不代表他们家人不知道。过个一年半载,他们家人不见自己家亲人回家,肯定产生怀疑。到时候没人来黄家打杂,黄骁会拿谁做实验?”
胡沉水听到这儿,立刻聚精会神起来。这两个听差的意思是,黄骁在做实验?
另一个听差地立刻接口道:“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些事,但是我们现在没有退路。我们知道黄骁的秘密,如果不继续帮他处理这些尸体,黄骁一定会用同样的方法杀死我们的。”
尸体?胡沉水大概通过两个听差的对话弄清楚了黄骁在利用外来人员做实验这件事。如果是这样的话,胡三太奶的失踪若是跟黄家人有关,胡三太奶岂不是凶多吉少?
胡沉水一路跟随着两个听差,来到了绰尔河。绰尔河位于朱家坎西部,河水由虎尔虎拉流经朱家坎流向巴彦扎拉嘎,河面宽阔,水流湍急,平常除了一些靠打鱼为生的渔民,很少有人来这里。
那两个听差将布袋子从两轮车上抬了下来,直接扔到了河里。
两个听差拍了拍手,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
在当地,一直有一种说法,遇见晦气之事,连吐三口唾沫可以消除晦气。
听差干完了这件事,推着两轮车往回走。
“黄骁让我们把人埋了,我们每次都把人丢进河里,尸体被冲到下游的巴彦扎拉嘎会不会让这件事暴露?”
“你放心,事情暴露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黄骁被人发现的话,我们就再也不用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了。再说了,我们都扔了十几具尸体了,也没听说住在下游的人找过来啊?或许尸体被鱼啃光了吧。”
“去去去,你知道我最爱吃鱼还说这么恶心的话。”
两个听差走远后,胡沉水立刻跑到河边,沿着水流的方向寻找被丢弃的尸体。但他走出很远,始终没有发现尸体的踪迹。他看着湍急的水流,皱眉想:难道尸体这么快就被冲到下游了?看来明天有必要去巴彦扎拉嘎走一趟了。
胡沉水原路折返,他完全不知道,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胡家大院儿。
胡沉水担心开门的声音会惊醒胡三太爷,他绕到大院儿西面,轻手轻脚地从西院的墙翻进院里。他正要起身回房,突然看到一个人影正在西院走动,那个人在远处走过,虽然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但是胡沉水还是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个人。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的胡三太奶。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本来应该失踪的胡三太奶会出现在西院?胡沉水十分确定自己并没有被黄家人发现,因此根本没可能中黄家人的幻术,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胡三太奶根本没有失踪。
胡沉水实在想不通胡三太奶为什么会出现在西院,他更想不通这么晚,胡三太奶如果是自己回来的,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在平日里无人居住的西院走动。
下集预告:胡白柳三人为了查到胡三太奶的下落,来到巴彦扎拉嘎向神算子寻求帮助。然而未卜先知的神算子却和五大家族积怨已久,三人只能失望而归。胡世文回到胡家大院后发现胡三太爷举止反常,似乎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