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冯善书
投资专栏作家,南方经济智库研究员
不得不说,艺术圈和娱乐圈一样,是一个永远不缺新闻的地方。
自从有了圈子这种分众模式以来,艺术家们就再也没有真正的公共生活了。特别是在网络社交平台深度切入和覆盖文人的私生活领域以后,整个艺术圈就愈发变得像是一个封闭的江湖。而且这个湖的半径很短,短得湖这边站着的人,都可以一眼看穿对面的人有没有穿底裤。有时冷不防西风吹来几片树叶,也总能闹得满湖动荡不安。
最近就有位姓曹的老先生,像小孩般任性地呼喊了几声,就搅得一些写书法的人魂不守舍。有些事永远弄不清是非曲折的,尤其是官司没打完,旁观者评论太多也不合适。不过,作为一个夏天常常坐在湖边洗脚的人,最为感慨的是,现在的艺术圈生态何其脆弱。在学法律的人看来,曹老那几声干吼,有的放的不过是空枪,要是膛里真上了指弹咋办?
每次当我拿起手中的笔,总不敢忘记自己写的是投资专栏。所以,在这则案例里边,场外的观众依然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讲是非不是目的,而是我们从中探寻市场规律的一种手段。金庸虽然走了,但他的小说依然在告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斗争。江湖上发生的每一次名分之争,其本质上都是利益之争。
名和利就像一对孪生兄弟。有了名分,就等同于获得了进入某个体系参与利益分配的资格。在这一点上,艺术圈也概莫能外。按理说,某些组织公开招募“理事”,平时又不发给工资,明摆着就是想给组织找多一帮人来干事,为何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并为之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有的发展到通过私底的利益输送来上位呢?根本的原因在于“理事”这张凳子,不是木头做的,而是黄金做的。只要谁坐上了这张凳子,就算作品写得再差,也可以在市场上待价而沽,堂而皇之地享受别人的炒作追捧。我认识的一位书家,在当上协会领导之前,其作品500元一幅都少人问津,但在他上位以后,作品一夜之间就卖到了5000元。那一年他流入市场的作品,不少是以前的旧作,退一步来说,就算是应买家要求现场创作的作品,也跟此前的水平无太大差异。可见同类作品的价格曲线在市场上突然直线飙升,并没有其他变量在起作用,惟其只有他的职务身份发生了变化。故有人说,有那么高江湖地位的书坛名宿曹老先生这一次站出来,与其说是在公开反对某种不公平,还不如说是在变相地固化人们对“理事”这些职务身份在作品核心价值构成的认知。
对搞投资的人来说,在进入市场之前最重要的是摸清场内的游戏规则,脑里有想法蒙头睡觉不要紧,怕的是蒙头走路。为什么当上了理事,作品就能贴上畅销的标签呢?有人为此甚至还经常骂某些组织,你们为什么要把这些理事、主席的水平捧得那么高。说句老实话,这些理事、主席的作品走俏,还真的不能算是组织本身的功劳。任何一家民间组织(包括学术机构),或者是政府机构,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条件和能力对艺术市场的价值判定标准指手画脚。因为艺术品市场是一个很典型的买方市场。表面上,艺术家有权对自己的作品进行定价,但由于这类产品并非稀缺的生活必需品,市场实际接不接受,最终还是要由掏钱的人说了算。
不可否认,通过作者的职务身份对作者的作品进行价值判定,是当前国内艺术品市场一个非常独特的交易现象。但这一独特的交易现象,归根到底是由买家自发形成的。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买家,就会有什么样的市场。只要国民整体的艺术修养和审美水平没有提高,这种以身份为本位的价值判定标准,就依然会在艺术市场大行其道。而只要买家对作者的身份偏好不改,理事和主席们的作品就依然会在市场上热销不减。与此相应的是,每一届组织轮到换届的时候,围绕着那些关键职务展开的明争暗斗就永远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