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霸道总裁”：这场校园恋玩的是征服游戏

木木

2017年5月29日，江苏省南通海安市发生一起惨案：20岁的大学生张聪在自己的车里将与他同岁的女同学李晓蕾捅死。

消息传出时，两人的同学和好友都难以置信。因为张聪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前女友是院花，恋情曾轰动全校;相对而言，李晓蕾并不起眼。在同学们看来，她和张聪也根本没什么交集，平时连话都很少讲。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两人的恋爱像是在搞“潜伏”？又到底是怎样的矛盾导致惨案发生？

炽烈初恋惨淡收场：“霸道总裁”转角又遇爱

2017年春节后的一天，在江苏省海安市李堡一家医院实习的大学生张聪，孤身一人从小酒馆出来，跑到路边呕吐起来。直到一双柔弱的肩膀撑起他……

1997年出生的张聪是江苏省南通海安市人，就读于南通一所医学院。开学的第一天，就以自己开车上学的独特出场方式，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加上他一米八三的高个子、俊朗的外形，在学校里风头无二，成了女同学心目中的“男神”。而他的同班同学、院花杨帆长相漂亮、多才多艺，俘获了一帮男生，张聪是其中追求攻势最猛烈的那个。

张聪那段“霸道总裁”式的浪漫告白，至今仍在学校被传为佳话。2014年10月，杨帆生日那天，张聪上演了一场惊艳的灯光秀。当男生宿舍楼的灯光依次组成“YF·ZC”的字符时，见证的少男少女们都沸腾了。当张聪推着999朵玫瑰花走到杨帆面前深情表白时，高傲如杨帆，也感动得热泪盈眶。999朵玫瑰花实在太多了，小情侣决定分发给同学们。当时李晓蕾特地绕到张聪面前，从他手中接过了两支火红的玫瑰花。

张聪和杨帆男帅女靓，成了校园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杨帆喜欢周杰伦的《告白气球》，他就想尽办法让学校广播电台播了整整一周，还在周末的清晨，操控无人机将一大束粉色和银色交织的心形气球飞入杨帆所住的三楼宿舍，引发新一轮轰动。

那时候女生们每晚的卧谈会都是围绕着这对情侣的一举一动展开。据李晓蕾的室友回忆，当她们七嘴八舌地谈着张聪的诸多浪漫时，李晓蕾并不搭腔，但是那两朵从张聪手中接过的玫瑰花，她养护了很久，最后还压在字典里做成了书签。然而这段轰轰烈烈的校园恋情绚烂却不长久。张聪性格非常霸道，一直以自我为中心，而杨帆的性格也很好胜。刚开始两人你侬我侬，时间一久则矛盾频发，小到连去哪个食堂吃饭，去看哪部电影之类的小矛盾都闹得天雷勾地火，路人皆知。

再深的感情也禁不起日积月累的消耗。2016年圣诞节，张聪精心安排的约会，被杨帆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谁料，当张聪无聊地在宿舍玩手机时，却被校友群里一段视频给镇住了。视频里杨帆和小一届的学弟正坐在奶茶店里谈笑风生。张聪不假思索就给杨帆“定了罪”，气冲冲地冲到奶茶店“捉奸”，被室友们派遣过来买奶茶、巧遇小学弟的杨帆感到莫名其妙，两人不管不顾地在奶茶店激烈争吵。“张聪，你自私霸道，我忍了，没想到还这么心思龌龊，真是个人渣！我们彻底结束了！”第二天两人争吵的视频就传遍全校，还有好事者加了标题“佳偶一遭成怨侣，男神原来是人渣”，一夜从云端跌入泥潭，张聪深受打击，趁着医学院组织实习，他主动申请去30多公里外的李堡医院实习。到底是初恋，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心动，没料到最终换来的却是一句“人渣”，张聪苦闷难纾，经常买醉。这天，他又一次下班后醉倒在小酒馆外。

次日，张聪在医院值班室宿醉醒来，发现床头柜上一个饭碗倒扣着，揭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个肉包和一袋豆浆，都还温着。张聪不由想起昨晚扶自己回来的同学李晓蕾，那样的温柔与温暖。跟着指导老师巡视病房时，张聪悄悄跟走在身后的李晓蕾说了声“谢谢”。李晓蕾娇羞地低下了头，与杨帆的张扬艳丽完全不一样的李晓蕾，小家碧玉似的温柔如水，令张聪的心湖再次泛起涟漪。

前任阴影遮天蔽日：这场校园爱情成了地下恋

此后，李晓蕾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张聪的视线中。在小卖部遇上，看到他购物篮里堆着啤酒，就劝解道“喝酒伤身”;在澡堂门口碰到，看到他头发湿漉漉的，立即递给他干毛巾，怕他感冒……李晓蕾的柔情如清泉，迅速滋润了张聪那干涸的心田。正处于情感空窗期的他极需这种抚慰，于是微信约李晓蕾在离医院较远的一间咖啡厅见面。离约定的时间还有5分钟，张聪透过窗户，看到李晓蕾小跑着穿过马路，走到咖啡厅门口，停住脚步，对着镜子细心整裙子、理头发。这种被小心翼翼对待的感觉，让张聪很满足。他仔細打量李晓蕾，是个清秀美人，但跟杨帆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李晓蕾落座后，张聪将菜单指给她看，“已经点了这些，都是这家店的招牌……”李晓蕾听得很认真，一张俏脸红扑扑的。张聪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说：“只要你想吃的，我都带你去。恭喜你，李晓蕾小姐，成功成为我张聪的女朋友！”

被喜悦和甜蜜击中的李晓蕾直到走出餐厅，还有些恍神。看到她那傻傻的模样，张聪有些好笑，心里又有些叹息，“还真是拿不出手！”他从皮夹里掏出100元给李晓蕾，让她自己打的回医院。

李晓蕾不解。“我们一起回去，被大家看见不好。”张聪解释说，“我和杨帆的事情闹得很大，周围人都指指点点。我不想重蹈覆辙。”张聪要求先不要公开恋情，等感情稳定后再说。张聪的态度，让李晓蕾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也没有主动公开这段恋情。毕竟张聪的前一段恋情太出名了，她不想让同学知道这么短时间她就“接盘”了;而且在她看来，张聪追杨帆时轰轰烈烈，到她就低调内敛，明显是觉得她不如杨帆，心里委屈不甘，更不愿主动公开。可她一进校就迷上了张聪，有机会与他相恋，又不忍放弃。

在这种矛盾心理下，两人开始了“地下恋”，平时只通过微信聊天，当着同学们的面很少交流。

张聪平时学习吊儿郎当，临到考试开始着急。李晓蕾便偷偷把自己的笔记本给了他。这天张聪在值班室“抱佛脚”，同学小陈走了过来，“咦！这不是李晓蕾的笔记本吗？你们俩该不是有什么吧？”小陈八卦地说。冷不防张聪一脚就踹了过去。“得得得，知道你张大少眼光高，像咱晓蕾这样的邻家小妹还入不了你的法眼。”“知道就好！”张聪话音刚落，就看到李晓蕾站在门口，一脸不虞。张聪很是尴尬。

晚上，张聪给李晓蕾发了好几条微信，都没有回音，心知她定是恼了自己，便约她到医院外的小公园当面讲清楚。一见面，李晓蕾气鼓鼓的，“我比不上杨帆，入不了你的法眼，你还找我干吗？”

张聪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一手摁住她的后脑，狠狠吻住了她，直到李晓蕾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她。“我的心，你还不懂吗？”张聪那霸道的眼神令李晓蕾沉醉，这次不快很快掀过。然而，杨帆这位前女友却成了李晓蕾的心结，越是跟她比较，就越是计较。

一次，李曉蕾给患者扎针，连扎两针没能扎进去，患者对她破口大骂。李晓蕾哭着跑回了值班室，一起实习的同学纷纷安慰她。站在同学们身后的张聪见她一双泪眼一直往自己这边看，知道她急需自己的安抚，可是碍于其他同学在，他没有做出任何表示。那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讨论如果自己遇到医闹会如何处理，李晓蕾突然问，如果今天是杨帆被骂，不知道会怎样！小陈快人快语道，“那还用问，咱张大少肯定第一时间冲上去揍人……”一语未完，就被张聪塞过来的一个大肉丸给堵住了嘴，却不知道这句话让李晓蕾和张聪冷战了整整两天。

虽然两人最终和好了，但是李晓蕾心里对张聪的埋怨更深，她对张聪抱怨说：“你对杨帆是‘霸宠，对我却只有‘霸道！”

霸道爱情悲剧落幕：那无法言说的征服游戏

4月的一个周末，张聪带着李晓蕾到海安市区约会，趁机提出开房，李晓蕾没有拒绝。然而，当两人来到宾馆，张聪要脱掉她的内衣时，李晓蕾却十分推拒。正在兴头上的张聪哪肯收手，想到李晓蕾一贯的欲拒还迎，便抽出皮带，把她的双手绑在了床沿上，强行与她发生了关系……事后，他还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说要留住这美好的时刻。

这是李晓蕾的第一次。不愉快的经历让她泪水涟涟，指责张聪的暴行。张聪揽过她的肩膀，安慰她说：“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如果当时我控制住了，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我不正常，要么是你太没吸引力了。”在他一番哄骗下，李晓蕾再次妥协。张聪以为这不愉快的“第一次”也像以前的历次不快一样翻篇了，却不料李晓蕾的心底早已埋下阴影，对他彻底失去了安全感。此后，张聪经常约李晓蕾在外开房。李晓蕾虽然也赴约，但隔三岔五地跟他提分手，让张聪不胜烦恼。

5月初的一天，大家回学校做实习中期汇报，张聪穿了一件champion的黑色卫衣，没想到一进校门正好碰上杨帆，她也穿了同一款的卫衣，十分亮眼。大家不由发出了然的“哦”声。李晓蕾的脸色瞬间转冷，张聪本想解释一句“纯属巧合”，可是看到杨帆毫不介意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特意解释显得小气，话到嘴边又咽了。李晓蕾见状，脸冷若冰霜。

整个汇报会，张聪忙于回复李晓蕾的微信，根本没时间听讲。李晓蕾认定他和杨帆藕断丝连，下通牒道，“你把我的全部都夺走了，却连个名分都不肯给我，不都是因为她吗？今天你必须做个选择，要么公开我们的关系，要么分手！”张聪觉得烦透了，直接关机。与杨帆的那段恋情，让他觉得，情侣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之前因为自己主动追求杨帆，导致她对自己颐指气使，最终还被甩了。这次他一定要吸取教训，不能随便低头，尤其是李晓蕾为了一个“纯属意外”胡搅蛮缠，不能惯她这种坏习惯。一个心怀怨愤，一个刻意冷淡，横亘在他们间的心墙越垒越高。

这次回校和同学们的交流让张聪认识到乡镇医院和城区医院的差距，为了毕业后有更好的发展，他托家人帮他调入城区医院实习。2017年5月下旬，张聪成功调入海安市一家医院，他高兴得把好消息与李晓蕾分享。“那你以后岂不是离杨帆很近？”李晓蕾阴阳怪气地说。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5月28日，想到明天就要去市区报到，张聪想跟李晓蕾和好，于是发微信要求开房约会。可李晓蕾一直不理会。张聪想要给李晓蕾点教训尝尝，让她彻底改掉动不动就逃避的习惯，于是从手机里翻出当时拍摄的裸照，发了过去。很快就收到李晓蕾的回复，说要跟他谈谈。两人约定在海安汽车站附近的格林豪泰宾馆见面。许是离别在即，当晚两人都没提不开心的事，度过了甜蜜的一晚。

第二天清晨退房后，张聪准备开车送李晓蕾回医院后再去报到。车上，李晓蕾提起张聪给自己发裸照的事儿，要求他把照片删了。张聪不同意，说要留做纪念。途中，他下车去加油，回到车上时发现李晓蕾正拿着他的手机，准备删除里面的裸照。“你干什么？”张聪一把抢过手机，“怪不得昨晚那么听话，原来是讨好我，想删照片……”“你竟然这样想我，亏我昨天还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和你好好在一起。我真是眼瞎，竟然对你这样的垃圾抱有希望！”李晓蕾越说越激动，“难怪杨帆要和你分手，你就是个人渣！”“你竟敢说我是人渣，有种就再说一遍！”张聪气得脖子涨红，一脚狠踩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人渣，你就是个人渣，我要跟你分手！”李晓蕾毫不畏惧地瞪着他。

“人渣”“分手”像炸弹一样把张聪的头脑给炸开了，第二次被骂人渣，第二次被分手！愤怒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暴怒的张聪从左侧的储物格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对准李晓蕾颈静脉部位连捅数刀，致其大量流血直至死亡。李晓蕾死亡后，惊惶的张聪本想自杀却又没有勇气，最终报警自首。

2018年8月24日，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张聪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因涉及隐私，文中人物除张聪外，其余均为化名，相关信息做了技术处理。）

[编后]本案中，少女的初恋笼罩在“霸道总裁”第一次恋爱的阴影下，将自己的爱情变成了地下恋，以至于满腹委屈却又不知如何处理，最终在相互的情感折磨中酿成悲剧。在当今社会，有一些年轻人，迷恋所谓的“霸道总裁”似的爱情，可真的置身其中，就会发现，“霸道总裁”的爱情就是一场征服游戏，对待感情问题极其粗暴，如果没有良好的沟通能力，又缺乏规避风险的意识，悲剧的发生就在所难免了。

编辑/周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