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生态系统服务的城市森林分类体系研究∗

王 鹏 樊宝敏 何桂梅 李智勇，2

1 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林业科技信息研究所 北京 100091 2 国际竹藤组织 北京 100102

1 城市森林理论基础

1.1 城市森林内涵

关于城市森林，目前虽未有一个统一的概念，但众多国内外专家学者都对其下过定义[1-2]。国外学者倾向将城市森林看作是林业、景观与城市建设领域的跨界融合。如Miller等[3]普遍认为城市森林是城市范围内 (包括城市建成区与近郊区)所有森林资源与景观资源的总和，它既包括小尺度的居住区景观资源，也包括大尺度的国土绿化资源。Rowntree[4]认为城市森林是城市中具备一定生态功能的森林。Wolf等[5]则从相关利益者角度对城市森林进行评价，进一步深化了城市森林内涵。而国内学者更侧重森林树木及其区域范围内的动植物研究，梁星权[6]所著 《城市林业》一书中，将城市森林定义为城市范围内所有树木、动植物及其环境的组合。刘常富[1]、张庆费等[7]则认为城市森林是以乔木为骨架，森林群落为主体，包括各类栖息地在内的城市空间领域内的自然森林。彭镇华、王成等明确提出城市森林是现代林业体系建设的一部分，具备多种生态功能与服务[8-9]。目前，国内对于城市森林的定义基本都引申于森林的概念，区别在于增加了城市范围这一限制，但并未对城市范围做出明确定义。因此，城市森林的领域范围与空间尺度研究显得至关重要。纵观近几年国内外学术界研究，城市森林研究范围既包括了森林公园、保护区等近郊自然保护地，也涵盖了居住区附属绿地、城市公园等城区公园绿地，且研究深度有向城市内部延伸的趋势，与城市的紧密度也越来越高[2]。因此，城市森林虽未有一个统一的定义，但是总结起来，它至少具备3个特征:一是在空间范围方面，城市森林既存在于城市建成区，也存在于城市近郊区，不存在城乡二元结构特征；二是在资源结构方面，城市森林以乔木为主，但同时包括动植物在内的森林生物群落；三是城市森林是森林的一部分，但在空间与资源方面，与城市公园绿地交叉，联系紧密。

1.2 城市森林分类现状

受内涵定义影响，城市森林分类一直存在较大争议。在城市森林发展前期，前苏联等国家将城市森林分为公共绿地、专业绿地与特殊用途绿地，分类标准具有很强的绿地分类特征[1]。后期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其分类也更为多样，更具区域特色。如美国根据森林资源类型，将城市森林分为国有林、商品林、游憩林、风景林、水源涵养林[10-11]；英国等欧洲国家结合城市公园绿地特征，将城市森林分为庭院城市森林与游憩城市森林，突出社会文化属性[12-13]；日本则根据城市空间划分，分为城区园林与郊区绿化[14]。上述国家分类标准各有不同，但基本都是在资源类型与空间范围的基础上，依据森林与公园绿地的功能属性进行划分，有的彼此兼顾，有的完全依据其中一种。日本的分类与国内城市森林管理类似。以北京为例，2006年北京机构改革之前的城市森林基本是城乡分类而治的局面，四环内的城市森林归市园林局管理，四环外的城市森林则归属市林业局，资源、职能交叉严重。为破解城市与乡村、城区与郊区、绿地与森林的二元结构问题，北京合并林业与园林部门，组建市园林绿化局，统筹全市范围内的森林资源与绿地资源，这为本文的城市森林分类提供了借鉴。

基于城市森林功能属性，结合空间范围，本文认为城市森林应包括城市建成区与近郊区的综合公园、社区公园、专类公园、防护绿地、生产绿地、附属绿地、森林公园、风景名胜区、自然保护区、国家公园、生态公益林、商品林、康养基地等至少13类。其中，前6类功能属性为公园绿地；森林公园、风景名胜区、自然保护与国家公园功能属性为自然保护地；生态公益林、商品林与康养基地功能属性为多功能林地。

2 城市森林的生态系统服务

生态系统服务被认为是人类从生态系统中直接或间接获取的福利与惠宜，其核心目的是连接生态系统与人类社会，通常是指为满足人类生产、生活需要，生态系统所提供的各类自然资源、生态产品及其社会文化[6]。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分类是生态系统服务研究的基础，但由于一些新的服务不断被发现，因此，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分类一直存在争议[15-17]。de Groot长期致力于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分类体系研究，将其分为调节、栖息地、生产与信息4大功能。The Economics of Ecosystems and Biodiversity(TEEB)计划将生态系统服务分为供给、调节、栖息地与文化功能4大类22个具体功能。Millennium Ecosystem Assessment(MA)计划在吸收前人研究成果基础上，将生态系统服务分为供给、支持、调节与文化4类，MA计划是众多生态系统服务分类研究中影响最大、也最被学者接受的一个分类体系。

城市森林作为森林生态系统与城市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所提供的生态系统服务相比其他生态系统更具综合性、系统性与特殊性[18]，除具备上述4种生态系统服务外，还能提供其他较为小众的服务。城市森林生态系统供给服务主要指城市森林为人类提供食物、淡水、药物等产品的服务，这类产品包括木材、野生菌、山野菜、蜂蜜等；调节服务是指城市森林为应对气候变化、缓解自然灾害所提供的服务，主要特征是通过维护生态安全以保证人类永续发展；支持服务是指城市森林为维持地球生命条件，对重要物种及栖息地进行保护和恢复，以满足物种生存栖息、维护生物多样性的一种服务；文化服务是指城市森林为人类提供的精神文化、科学教育、审美美学服务。值得注意的是，森林康养作为当前国际社会森林发展的热点，它有别于森林旅游、森林体验等功能业态，它是基于森林生态系统提供的药物与食物等供给服务，以医学为基础，同时结合文化服务衍生出现的一种相对高层次的生态系统服务[19]。因此，本文认为城市森林生态系统服务至少包括供给、调节、支持、文化、康养以及综合服务6类。

城市森林作为 “人-自然-城市”和谐共生的重要载体，其生态系统是一个更为综合的服务体系，兼具了森林生态系统与城市生态系统两种属性，服务类型更为复杂、系统和全面，存在同一城市森林能够提供全部服务的可能。

3 以不同类型生态系统服务为主导的城市森林分类体系

根据城市森林的内涵分析可知，生态系统服务可以作为城市森林分类的标准。一般来讲，一处城市森林至少具备一种及一种以上生态系统服务，受所属区位、自然属性与资源特征等因素影响，既会存在以一种生态系统服务为主导的城市森林，也会存在多种生态系统服务并存且均衡制约的城市森林[20]。结合森林与城市绿地资源分类以及发展趋势，将城市森林分为综合服务类城市森林、供给服务类城市森林、调节服务类城市森林、支持服务类城市森林、文化服务类城市森林、康养服务类城市森林6个大类，涵盖综合公园、社区公园、专类公园、防护绿地、生产绿地、附属绿地、森林公园、风景名胜区、自然保护区、国家公园、生态公益林、商品林与康养基地13个亚类 (表1)。

表1 以不同类型生态系统服务为主导的城市森林分类体系

3.1 综合服务类城市森林

综合服务类城市森林是指能同时提供供给、调节、支持、文化与康养5类服务中的4项及以上，且4类服务基本处于同等重要地位，相互协调、彼此制约的一类城市森林。该类城市森林是城市森林发展演变的理想目标。它主要包括国家公园与综合公园两个亚类。其中，国家公园在国土空间中属于自然保护地体系，主要指为保护一个或多个生态系统，同时兼顾旅游游憩、科学研究等功能而划定的自然区域，一般面积较大。综合公园属于公园绿地系统，主要指建设内容与功能相对丰富，服务设施完善，能满足各类游憩活动，同时具有一定生态价值的公园绿地。二者都在其系统内部占据主导核心地位，均能提供供给、调节、支持、文化等生态系统服务。

3.2 供给服务类城市森林

供给服务类城市森林是指能够提供供给服务，或同时能提供两种及以上生态系统服务，但供给服务占主导地位的一类城市森林。在这一服务中，城市森林即可作为服务提供者，也可作为供给载体，城市森林作为服务提供者直接从生态系统中获取生态产品；而城市森林作为供给载体，则通过社会生产产出生态产品与服务。食物、木材与淡水是供给服务类城市森林最为重要的供给物品。这类城市森林主要包括生产绿地与商品林，它们具有较高的经济价值，生产供给功能占主导地位，但同时也能提供一定的调节、文化等其他服务。

3.3 调节服务类城市森林

调节服务类城市森林是指能够提供调节服务，或同时能提供两种及以上生态系统服务，但调节服务占主导地位的一类城市森林。调节服务类城市森林主要通过调节作用来保障区域范围内的生物多样性与物质循环，服务对象包括空气、水文、土壤、植被、气候与自然灾害等。其中，土壤、水文、植被、气候等要素是城市森林生态系统运行与作用的基本组件[14]。防护绿地与生态公益林均属于这类城市森林。

3.4 支持服务类城市森林

支持服务类城市森林是指能够提供支持服务，或同时能提供两种及以上生态系统服务，但支持服务占主导地位的一类城市森林。这类城市森林以维持物种生存繁衍、保护森林资源与恢复栖息地为主要服务特征，是保证城市森林其他服务得以被提供的基础。支持服务类城市森林包括自然保护区与森林公园。其中，自然保护区相比森林公园生态系统支持服务表现更为突出，主要原因是森林公园同时也提供一定的文化、康养等服务，支持服务主导地位不强。

3.5 文化服务类城市森林

文化服务类城市森林是指能够提供文化服务，或同时能提供两种及以上生态系统服务，但文化服务占主导地位的一类城市森林。这类城市森林具有精神、教育、科普、美学等价值特征，多为具有重要观赏游憩、历史文化、艺术审美及科普教育价值的公园绿地与自然保护地，主要包括社区公园、专类公园、附属绿地与风景名胜区等。其中，专类公园包括植物园、动物园、历史名园、遗址公园等，这是生态系统文化服务表现较为特色鲜明的一类城市森林。

3.6 康养服务类城市森林

康养服务类城市森林是指能够提供康养服务，或同时能提供两种及以上生态系统服务，但康养服务占主导地位的一类城市森林。这类城市森林具有的治疗、康复、保健、养生等价值特征是基于森林生态系统提供的药物与食物服务，以医学疗养为基础，同时结合文化服务衍生出现的一种生态系统服务。该类城市森林的服务对象利用城市森林提供的林木、林产品以及森林资源环境等供给服务，进行作业疗法、心理疗法、医疗康复与幼儿保育等康养服务。康养基地是康养服务类城市森林的主要地域特征，它常作为国有林场、森林公园、森林小镇等场地的一个功能区出现。

4 结语

当前，城市森林建设正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蓬勃开展，但作为城市森林规划设计与建设管理前提基础的分类体系却一直尚未完全构建，分类体系的缺位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城市森林的建设水平。生态系统服务自诞生之日起，便搭建起了人类与自然之间的桥梁，而城市森林作为城市与自然共生的媒介，研究基于生态系统服务的城市森林分类体系，能更为系统、全面地审视近年来我国城市森林建设，促进森林资源、园林绿化资源以及城市基础设施的有机融合，构建 “人-自然-城市”和谐共生的国土生态空间，为建设美丽中国奠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