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民丰收节”是第一个在国家层面专门为农民设立的节日。这一节日的设立,有着丰厚的历史根基、民意基础和文化底蕴,有利于以节为媒,推动中华优秀传统农耕文化的现代传承与创新。
“中国农民丰收节”是第一个在国家层面专门为农民设立的节日。这一节日的设立,有着丰厚的历史根基、民意基础和文化底蕴。图为农民喜悦地展示丰收的粮食
我们的祖先从狩猎和采集社会步入农业社会,驯化选育动植物,生产食物以维持生计和繁衍后代。无论是在广袤肥沃的平原地带,亦或是荒凉贫瘠的河谷山沟,先民们在感恩大自然慷慨馈赠的同时,也依靠自己的双手辛劳耕作、坚韧不拔地改变了山川大地的面貌。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是对我们农耕时代的先祖立于天地之间开拓进取、生生不息的气质品格最精炼准确的概括。历史学家钱穆先生认为,所谓中国,其实是一个吸纳接受的形成过程,政治上的标准是接受以周礼为代表的一套政治秩序,经济上的标准就是变游牧为农耕。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是包括各民族同胞在内的中华民族的共同价值取向和宝贵精神财富,也是中华优秀传统农耕文化的内核。
2018年全国两会期间,总书记在山东代表团参加讨论时也专门提出,农耕文化、农耕文明是中华民族对人类文明的重要贡献,是乡风文明的根和魂,而乡风则是维系中华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纽带。
我们的祖先在生产力并不发达、生活也比较困窘的状态下,却在人与自然和谐发展这一重要的当代命题上,给出了富有哲思和启迪的出色回答。天时、地利、人和,这就是地地道道的农业语言。对于我们的祖先而言,自然界并不是一个外在于我们、需要被“征服”的对象,而是一个需要掌握其原理、怀有敬畏之心并与之和谐相处的系统。
道法自然、天地人和谐共生,这正是中国农耕文化的传统智慧,它主要体现为对农业节令和时序的把握、顺应和利用。其实,即便是游牧时代,那种“逐水草而居”的真实含义,也并非毫无节制地涸泽而渔。水草枯荣的自然景观变化,反映的是自然时序的客观变化。初民遵循这一自然的指示,调整自身的生活生产节律以与生态物候相适应。
到了农耕时代,先民逐渐认识到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自然规律,体验到农事活动必须顺应时序、实现人与自然的和合有序——“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
农业不同于工业。工业的逻辑是机械的逻辑,农业的逻辑则是生命的逻辑。农业是“自带”文化属性、有温度的,是需要用心去呵护和培植的。农业的劳动节奏较之工业更富于弹性,但农业的劳动绩效却并不能立竿见影,它需要耐心等待自然和时间来参与其中并发挥作用。“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有时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因为在生产与收获之间的漫长过程中,存在很多风险和不确定性。
这就是农业、农村、农民内在地要求协调与合作的原因,分散经营的个体农户,面对大自然的瞬息万变,实在太过渺小。
因而先民们结成生产和生活的共同体,“出入相友、守望相助”。井田制的瓦解和小农经济的出现,并没有改变传统乡村熟人社会的性质,也丝毫没有动摇其互助协作的内在基础。毛泽东同志在井冈山时期所做的农村调查中,发现了山区人民通过“变工”(也就是劳动力之间的互换与协作)等方式形成的丰富多彩的互助合作,并把这一经验带到陕甘宁边区。实际上,无论是土地改革还是包产到户,直到当下的农业新型经营主体培育,同舟共济、守望相助的村社伦理都是中华优秀传统农耕文化遗留给后人,并始终发挥着重要功能的一条宝贵经验,更是新时代实现乡村振兴和“两个飞跃”必须遵循的重要原则。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是儒家传统对于古代社会一个理想的家庭内部关系结构的描摹。这一状态的达成,也与农耕文化密不可分。由于古代教育水平普遍较低,对农事活动规律认识的传承和把握,高度依赖于当世经验的口耳相传,离不开长者的智慧和指导。孝老爱亲、安土重迁、慎终追远,成为内嵌于传统农耕文化的道德基因。直至今日,城市人游走四方,徜徉于舌尖上的中国之时,心中追寻的依然是熟悉的故土亲人,思念的是妈妈亲手包的饺子流溢而出的“家的味道”。农耕文化的影响已远远超越农村范围,深深移植入城市人的生活境遇和文化环境,化为挥之不去的乡愁。
实际上,农耕文化非但不是“土得掉渣”,而且还蕴含着人生的大智慧。勤俭度日、耕读传家便是这样一种传承千年的淳朴家风。陶渊明有“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的诗句,曾国藩之父有“有子孙有田园家风半读半耕,但以箕裘承祖泽”的楹联,二者都是在追求一种物质上自食其力与精神上充实完满,田园与都市、守耕与漫思相得益彰的境界。深陷现代社会各种诱惑之中的人们,不正应当从传统农耕文化中有所启发和借鉴吗?
汲取和传承中华优秀传统农耕文化的厚重遗产和磅礴力量,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乡村振兴和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新征程上建功立业,这是我们庆祝农民丰收节的当下意义。就此而言,它不只是农民的节日,也理应是全体中华儿女共同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