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仪最硬气的八天：法庭上和日本人拍桌对骂

1946年，末代皇帝溥仪步入了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作为一名控诉日本侵略中国的证人，他连续八天出庭，不仅破了这个法庭单人作证的最高纪录，还与日本人对骂，硬气十足，有人调侃称，他“把审判席的座椅坐出了龙椅的感觉”。

东京审判席上的溥仪

溥仪表演式地走进法庭

1946年8月，远东国际军事法庭被现代历史上最不寻常人物的出现主导了八天之久。8月9日，这位检方证人在斯大林秘密警察小分队的陪同下在东京着陆。他身穿廉价、做工粗糙的蓝色西装，头戴一顶俄国劳动人民的黑帽子（这是1920年代因列宁而流行起来的风格），脚穿白袜子。他就是中国的末代皇帝溥仪，一度成为日本人征服中国满洲数省后所扶植的傀儡“满洲国”皇帝。

盟国检方把溥仪带到东京指证日本人在满洲的罪行。他是一位关键证人，而且他呆在证人席上的时间的确比任何其他检方证人都要长。斯大林批准把前“满洲国”皇帝送到日本，莫斯科的唯一条件是作证之后美军要把他归还苏联拘押。对此盟军最高统帅麦克阿瑟欣然同意。不过他希望这位前皇帝越早离开日本越好，因为他担心，溥仪出现在证人席上可能会引起人们再一次要求将裕仁天皇传唤出庭。能让中国皇帝做的事情，肯定也能让日本天皇去做。

在溥仪8月份到达东京的时候，检方已经向法庭提交了大量证据，证明“满洲国”是日本的卫星国。最重要的文件中有投降后未被焚毁的外务省档案，题为“有关满洲事务的秘密记录”。只要对这份档案瞥一眼，对任何独立的观察家来说已经足够表明，当时是日本统治“满洲国”，并控制了溥仪。

当溥仪在8月16日第一次进入法庭大厅时，媒体席和旁听席都拥挤不堪。溥仪对迸发的闪光灯和观看他的人群习以为常。他表演式地进场，右手拿着一把精致的象牙扇（此时空调已再次关闭了），以一种深思熟虑、权威式的仪态走上证人席。他戴着黑框眼镜，由于20世纪三四十年代他在星期日增刊上频繁露面，因此立刻就能被人认出来。在许多方面，除非天皇裕仁本人被带上证人席，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没有一位证人能够像前“满洲国”皇帝一样，与被告们有如此密切的关系。28个被告中有24个跟他有过直接或间接的关联。

在那个炎热潮湿的8月天，每个被告都注视着溥仪穿过静下来的法庭大厅。他们一脸愁容，像是预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唯有日本的板垣大将莫名其妙地显得很天真。他开心地微笑着，好像在欢迎一位熟识的生意伙伴参加派对。

一再表示自己受到胁迫

溥仪在证人席的表演堪称精彩。在这个首次公开亮相之前，他被观察家嘲笑为迟钝，认为他即便不是弱智，也像个纸板做的假人。然而，溥仪在证人席证明了自己的“诡计多端”。他摆平了庭长韦伯、首席检察官约瑟夫·季南以及日本和美国的辩护律师，时而激怒他们，时而嘲弄他们，最终搞得他们互相攻讦。

倘若溥仪是一个自由人，他的表演也算不俗。而考虑到他身处的特定情势，他的表演就实在令人惊叹。法官席上坐着苏联的柴扬诺夫将军，苏联把溥仪作为政治犯囚禁。柴扬诺夫的右边是梅汝璈法官，他所代表的中国已经把溥仪定性为叛国者。与此同时还有第三位法官——美国的克拉默，溥仪正处于美国的军事管辖权之下。也许溥仪唯一聊以自慰的是他的日本宿敌也成为被告了。

从作证一开始，溥仪就采取以进为退的策略，讲述板垣大将如何提出给他满洲的皇位。他说：“如果我拒绝，我的生命就受到威胁。”然后，他玩了一个花招责备同盟国，他说：“当时民主国家并没有试图反击日本军国主义者。我一个人单枪匹马是很难抗拒他们的。”他一再声称，自1931年以来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别人的挟持之下，并且由于他一直不是一个自由的人，所以不应为此承担责任。

在溥仪这种态度持续几天之后，强硬的韦伯转而感到恼怒，他说：“我们当然不是在审问证人，但是，我们关注他的可信度。有生命危险、对死亡恐惧，在战场上不能成为原谅怯懦或逃跑的理由，在任何地方也不能成为原谅叛国的理由。一上午我们都在听这个人说他为何与日本人勾结的各种借口。我想我们已经听够了。”

与日本人拍桌对骂

溥仪娴熟而巧妙地在法庭搅出周期性骚动，在这个过程中把注意力从他自己身上移开。一次辩方向他出示一封盖着他的图章，或者说钤印（中国古代官方文件或书画、书籍上面的印章符号）的信件，据说是他在1931年发给板垣的，表达了接受日本庇护的满洲皇位的愿望。

溥仪扫了一眼那封信，用了一个戏剧性的开场动作跳了起来。美国宪兵急忙起立，苏联便衣警察小分队也站了起来，楼座里紧接着响起一阵嘈杂声。韦伯庭长在法官席上大喊一声：“坐下！”声音高过所有人。溥仪满不在乎地回喊：“法官大人，这是假的！”又溜回椅子上坐下了。

韦伯说：“只管回答问题。你发过那封信吗？”“没有！”溥仪回答道，并指责辩方“应当被判伪造文件罪”。

在对他冗长的盘问接近尾声时，被激怒的一名美国律师布莱克尼告诉法庭：“我想提醒法庭注意，从这个证人作证的开头直到现在的结尾……他明显而蓄意地对法庭撒谎。”溥仪耸耸肩：“我不怪你，你是辩方的律师嘛。当然，你是想要我歪曲事实。”

韦伯终止了这场辩论：“证人已经表明了某种立场，即他当时完全处于日本人的指导之下。这是一个简单的立场。再多的盘问也不会使他改口，这是显而易见的。”

在出席的八天时间里，溥仪将自己“委屈的傀儡生涯”进行了全方面的叙述。在说到1940年，关东军方面让他迎奉天照大神三神器回东北供奉时，溥仪认为这是无比耻辱的时刻。庭审现场替日本战犯辩护的日本律师立即站了出来，强烈谴责溥仪攻击日本天皇的祖先，是很不道德的问题。溥仪直接大声回击：“我可是并没有强迫他们，把我的祖先当他们的祖先！”

这句话引起了满堂的哄笑。有人调侃称，他“把审判席的座椅坐出了龙椅的感觉”。

溥仪这八天的作证，深刻地揭发了日本人的罪行。在溥仪的作证下，很多日本甲级战犯受到应有的惩罚，遗憾的是日本天皇在美国人的保护下逃过了一劫。为了稳定日本的民心，美国人继续让裕仁做他的天皇，这个时候的天皇跟溥仪做“满洲国”皇帝的时候差不多，处处受制于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