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珍
(浙江海洋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浙江 舟山 316022)
海洋产业是海洋经济发展的依托,海洋产业的快速持续发展直接关系地区、国家海洋经济发展战略的实现。而海洋产业健康发展的途径之一就是实现海洋产业的有效集聚。产业在空间上的集聚,能够实现以产业为基础的各节点,包括产业中的上下游企业、各类中介机构、政府等在技术、人才等资源的合理流动与配置,实现技术、人才等资源在产业快速发展中的高效作用。
财政部、国家海洋局联合发文推进海洋重点产业创新和集聚发展。产业集聚促进资源在区域的有效集中与整合,产业集聚程度的提高对区域经济发展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海洋产业集聚是海洋产业发展的重要表现形式,海洋产业集聚不仅是产业内资源的集聚,同时还能带动其他产业的发展。相应地,这些产业和资源的进一步集聚也会增强海洋产业的总体竞争力,从而促进海洋经济的发展。伴随着海洋交通运输业、临港工业、海洋旅游业等海洋产业的快速发展,沿海省市海洋产业的集聚化特征日益凸显,其对海洋经济发展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
国内外海洋经济发展的实践表明,海洋产业集聚程度与地区海洋经济发展水平互为影响、相互协同。形成竞争优势的产业都有一个相似的特点,就是这些产业在特定区域集中,在空间上形成集聚。海洋产业集聚可以通过竞争效应、合作效应、知识溢出效应、学习效应、规模经济效应等多种机制提升海洋企业创新效率,只有优化的海洋产业集聚才能更好地促进区域海洋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关于海洋产业集聚方面的研究文献并不多,大量文献主要从产业集聚的角度进行论述。有代表性的学者从不同角度对产业集聚的机理进行了研究。韦伯从生产、劳动力专业化以及专业市场发展、基础设施共享等因素论述产业集聚的动因。[1]迈克尔波特[2-3]、马歇尔[4]分别从企业竞争优势、规模经济和外部性的角度来探究产业集聚。以杜能为代表的传统经济地理学家和以克鲁格曼为代表的新经济地理学家分别提出自然禀赋、地理区位、气候条件和企业规模报酬递增、运输成本和流动要素份额是产业集聚的主要原因。[5]
海洋产业集聚是一系列相关性涉海企业及辅助性机构为获取最大规模效益,集聚产业要素资本,对海洋资源进行充分开发与利用,在某个特定的地理区域进行集中联合的过程。[6-7]
根据研究对象性质的不同,测度产业技术的方法有所不同,其中有区位熵数法、行业集中度法、空间基尼系数法、投入产出分析法等。[8-9]这些方法对数据的处理要求、适用的条件等各有不同。采用区位熵数法,原始数据资料获取较为便利、计算较为简便,能够反映地区产业集聚状况,是目前普遍采用的测度产业集聚程度的方法。我国海洋产业发展起步较晚,全国与各沿海地区海洋产业的数据统计资料并不完善,按照可行性与合理性原则,适用区位熵法进行区域海洋产业集聚程度的测度。原有的区位熵数的计算公式是基于对产业集聚程度的测度。根据海洋产业的具体特点,对原有公式进行一定的处理。
区位熵数法的计算值是某个研究区域内产业指标值(从产值、从业人口等)所占的比重与整个经济范围内该产业指标值所占比重的比值,该比值可以说明各地区专业化的相对重要程度,判断在研究的区域(国家、地区、城市)内,可能存在的产业集聚。该方法根据研究区域内该特定产业占整个经济中该产业的比例大小,揭示该区域存在一定程度的产业集聚。区位熵数值的大小反映该地区该产业的集聚程度[10]。若数值大于1,则说明集聚现象较明显,已经或正在形成产业集群,具有较好的产业集聚比较优势;若数值小于1,且越接近于零,则说明该区域该产业分布越分散,产业集聚现象不明显或无产业集聚迹象,该区域内该产业集聚不具备或不存在产业集聚的竞争优势。
区位熵数法的原始计算公式:
公式中,Eij为i区域内j产业的总产值,Ei为i区域的总产值,Ekj为全国j产业的总产值,Ek为全国的总产值。通过计算区位熵数,可以一定程度上判断该区域该产业在整个经济中是否具有竞争优势。
针对不同沿海省市海洋产业集聚程度的测度,对区位熵数法计算公式中Eij、Ei、Ekj、Ek内涵进行明确,其中Eij代表i省市海洋生产总值,Ei表示i省市国内生产总值,Ekj表示全部沿海省市海洋生产总值,Ek表示全部沿海省市国内生产总值。
随着海洋经济的快速发展,海洋经济占国民经济中的比重逐年增加,海洋产业发展呈现集聚化特征。产业集聚会产生劳动力市场共享、中间投入品的多样性以及知识溢出等多种外部效应。[11]我国11个沿海省市因为各自的经济发展条件、经济基础不同,在海洋产业发展中呈现出不均衡的特征与各类海洋产业的空间集聚。根据2007—2016年沿海省市海洋产业生产总值与区域国内生产总值等原始数据,通过区位熵法,测度10年间我国沿海省市海洋产业集聚水平变化,进行比较研究。具体见表1。
2007—2016年我国沿海市海洋产业集聚水平呈现不同的特征,具体见图1。天津、上海、福建、山东、广东和海南海洋产业集聚水平值均大于1,其地区海洋产业具有较高的集聚优势,且福建、广东、山东的海洋产业整体集聚水平呈震荡上升趋势,说明其海洋产业在整体上的集聚优势在不断加深,尤其是近几年广东和福建的海洋产业集聚水平呈现明显的快速递增趋势。广东海洋产业集聚水平从2007年的0.921上升到了2016年的1.177,实现了海洋产业集聚从优势不明显到具有优势的转变。浙江、辽宁、江苏、广西和河北海洋产业集聚水平值小于1,其地区海洋产业集聚优势不明显。从图2可以看出,江苏和浙江的海洋产业集聚水平虽然呈现震荡上升趋势,但其集聚水平值一直处于1以下,说明其区域内的海洋产业集聚优势仍然不够明显。
表1 沿海各省市2007—2016海洋产业集聚水平
注:数据来源由历年中国海洋统计年鉴、海洋统计公报与各省市统计年鉴计算整理。
图1 2007—2016年海洋产业集聚水平高于1的变化趋势图
图2 2007—2016年集聚水平低于1的沿海省市海洋产业集聚水平变化图
天津、上海、海南、辽宁4省市海洋产业集聚水平总体呈现下降趋势。其中上海的海洋产业集聚水平从2007年的2.234下降到2016年的1.567,降幅明显。虽然总体呈现下降趋势,但是天津、上海、海南的海洋产业集聚水平值一直处于1以上,说明这些省市的海洋产业集聚水平一直具有优势,但是随着广东、福建等地海洋产业的迅猛发展,这种优势在逐步衰减。辽宁海洋产业集聚水平从2007年的1.018下降到2015年的0.736,降幅显著,并且出现具有集聚优势到优势不明显的变化。江苏、河北、广西3省区的海洋集聚水平在0.5左右,说明该区域的海洋产业集聚优势非常不明显。
海洋产业集聚水平的不同程度反映区域之间海洋产业集聚优势的差异性。但是这种集聚水平的变化并不是绝对的、孤立的。从区域海洋经济发展来看,集聚水平的变化与海洋产业结构的调整相互关联。海洋产业结构的劣化或转型升级均会影响海洋产业要素在区域间转移以及在区域内不同效益、效率的海洋产业间转移。短时间内集聚水平上升或下降的波动变化,不能完全视作产业集聚正向效应强弱变化的讯号,仍需与其他指标结合分析。较长一段时间内海洋产业集聚水平的变化趋势仍然可以看出沿海省市海洋产业集聚的优势效应。
11个沿海省市所表现的海洋产业集聚特征各有不同、在2007-2016年间的海洋产业集聚水平变化特点各有不同,海洋产业的发展程度各有不同,由此呈现出不同区域分布的不均衡特征。哪些因素影响海洋产业集聚,如何促进海洋产业的集聚化发展是重点思考的内容。
影响海洋产业集聚的因素多种多样。海洋资源禀赋是海洋产业集聚的基础,一个地区海洋资源的数量、质量是在该区域能否形成海洋产业集聚的必要条件。但是海洋资源禀赋也仅仅只是产业集聚的基础,该区域本身经济水平的发展程度、区域基础设施状况、区域人力资本等则是海洋产业集聚形成的重要影响因素。同时,相关政策对海洋产业集聚也会产生重要的影响。另外一方面,由于产业集聚存在着拥挤效应,产业发展容量、海洋资源环境约束同样也会制约地区海洋产业进一步集聚。
从传统经济地理学的观点看,经济地理因素是不同产业区位分布的重要影响因素,是形成产业集聚的主要原因之一。假设某个地区存在多种海洋资源,则从理论上在该地区会形成与海洋资源对应的多种海洋产业。但是各个地区海洋资源数量、海洋资源质量以及开发利用的程度等存在差异,假设两个地区的海洋资源数量存在明显的差异性,其开发和利用难度各有不同,在这种差异性下,该资源相关的涉海要素会产生流动,更容易向海洋资源禀赋丰裕的地区集聚,从而在此地区形成以该类海洋资源为基础的海洋产业集聚。
这种集聚所产生的集聚效应会进一步促进更多的与该类海洋资源相关的涉海要素进一步向资源丰裕地区流动,从而形成持续循环累积。在禀赋差异以及集聚效应的累积作用下,资源丰裕地区会逐渐形成海洋产业集聚,并且海洋产业集聚程度会进一步增强,而在资源优势不明显的地区,以该种海洋资源为基础的海洋产业集聚不会形成。因此,海洋资源禀赋的差异是影响区域海洋产业集聚水平的基础因素。
海洋资源禀赋是形成海洋产业集聚的基础条件,但是不同区域经济发展水平是海洋产业集聚水平的重要影响因素。海洋产业的发展不仅依赖于海洋资源的丰裕程度,同时需要资本、人力资源、技术等的支持。不同沿海区域由于其经济技术发展水平的差异性,能够提供上述生产要素的程度也有所不同。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区域能够更容易提供海洋产业发展所需的上述生产要素。海洋产业的发展并不是孤立的某个产业的发展,而是上下游产业的联动发展形成集聚效应,促进海洋产业的集聚。区域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地区更容易形成以该海洋产业为基础的产业链。公共基础设施在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区域也存在差异,良好的基础设施有助于减少相关的交易成本支出,影响涉海要素的流向轨迹,最终一定程度上影响海洋产业的集聚。辽宁海洋产业集聚水平的显著降低反映出总体经济环境趋弱对海洋产业集聚水平的影响。
海洋资源的开发利用涉及到众多的利益相关者,单纯依靠经济实力、经济规模有时还不足以有效地协调好各方的利益,容易激发彼此的矛盾,不利于海洋经济的发展。这种情况下,就更需要相关的政策进行协调。国家批复的广东、山东等多个海洋经济发展规划为相应的沿海省区海洋经济发展提供了新的契机。在海洋相关政策的支持下,资本、人力资源、技术等生产要素会加速向政策优惠更多、政策支持力度更大的区域流动,从而提升这些区域的海洋产业集聚水平。因此,海洋相关政策导向也直接会影响省市海洋产业集聚水平。
依托拥有的海洋资源,资本、人力资源、技术等生产要素在区域的聚集,会促进海洋产业呈现集聚化特征。但是随着集聚程度的进一步增加,集聚所产生的拥挤效应对海洋资源和环境又会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导致生产成本、交易成本等大幅度提高,失去对新的资本、人力资源等生产要素的吸引力,相关海洋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受到影响。如果海洋资源和环境被破坏严重的话,附着在相关产业之上的资本等生产要素,就会流向更具有优势的地区,海洋产业集聚水平会因此大幅度降低。上海、海南等省市海洋产业集聚水平的下降态势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资源环境约束对海洋产业集聚水平的负向影响。
海洋资源禀赋、区域经济技术差异、海洋相关政策等因素共同作用,影响区域海洋产业集聚水平。在不同区域之间,海洋资源的丰裕程度、区域经济发展水平、海洋政策的支持力度、环境约束的容量会存在差异性,这种差异性不一定在区域之间存在同向变动。有些区域这种或那种影响因素的优势更大些,其他影响因素相比较没有多大优势,但这些影响因素会共同作用,最终影响该区域的海洋产业总体集聚水平。区域经济发展水平会影响海洋产业集聚,而集聚效应又会进一步提升区域竞争力。除却固有的海洋资源禀赋因素,这些影响因素与海洋产业集聚又是互相影响、共同作用的。
不同沿海省份所呈现的海洋产业集聚形态是经由各种因素在较长时期之下共同作用的结果。在一段时期内,各类因素不发生大的变动的话,海洋产业集聚水平基本保持在相对稳定的状态,形成了一定区域间的集聚均衡。但是这种集聚均衡随着各个地区的资源丰裕、政策支持倾向等影响因素的变化会逐渐演化。影响因素相互作用所形成的循环在不断地演化过程中具有自适应性。这种演化的过程有量变到质变的积聚过程,资源环境约束的作用可能在海洋产业集聚差异性的表现没有那么明显,但是一旦积累到一定程度,拥挤效应所造成的海洋环境资源的破坏大于集聚效应,这种集聚均衡的演化表现就非常迅速。在海洋相关政策的引导之下,原有该区域的生产要素在不同区域间的海洋产业中重新配置,海洋产业集聚水平和形态产生新的变化,也有利于海洋产业可持续发展。
区域海洋产业集聚水平呈现出明显的差异性以及动态的发展变化特点,充分说明影响我国沿海省市海洋产业集聚水平的不同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如何促进沿海省市海洋产业集聚化发展,凸显海洋产业的集聚效应,对促进沿海省市经济发展、区域竞争力的提升有着重要的作用。
从政府层面,构建完善的海洋产业发展规划,并进行综合监管确保发展规划能够有效实施。各级地方政府能够根据整体发展规划对产业予以政策支持,从资金、区域规划、风险规避等方面,引导海洋产业健康发展。作为海洋科技水平较高的省市,积极培育海洋科技服务业集聚区,有利于海洋技术创新与技术扩散。重视龙头海洋企业在海洋产业集聚区的带动作用,支持龙头海洋企业跨区兼并,实现区域之间生产要素的充分融合,发挥海洋产业的集聚效应。
海洋经济实力逐年增强,但是仍出现海洋产业关键技术不能完全适应绿色海洋经济发展需求。比如对海洋装备制造业的核心部件研发设计能力较为薄弱。重视海洋产业的关键技术研发,促进集聚内部成员的良性互动以及集聚区外成员对关键技术的共同研发,补上技术短板,有效保障海洋产业集聚的技术协同。[12]针对省份之间的重点海洋产业发展中的重复建设,实现沿海省区之间对海洋技术的共享,海洋产业空间组织的协同与重组,协调省间海洋产业集聚发展。
增强海洋科技能力,要整合涉海企业、海洋科研院所、中介机构等多方的资源和能力,构建新型的海洋科技创新研发体系,切实加强产学研合作,实现海洋科技成果产业化、商品化和市场化。以往的科研结构是以政府为主导,缺失企业的主动性与能动性。调整海洋科技结构,真正以企业为主导,引导提高企业的研发能力。对不同层级的海洋技术,参与的主体可以多样化。在自然科学研究领域内,以高校科研院所为主体,深入研究具有高附加值的海洋资源深加工技术、海洋资源保护、海洋环境保护、灾害预报和防治等技术。在产品市场化领域内,以涉海企业为主体,根据产品实际市场需求为导向,开发切合的产品。在海洋资源开发的宏微观经济研究政策领域,由政府起指导作用,科学合理实现海洋资源的开发和保护。
海洋产业集群与发展的过程中需要资金的投入。从政府层面制定促进涉海企业发展的金融扶持政策,鼓励银行、保险和担保机构开发出适应高风险的海洋企业发展的金融产品。放宽一定的市场准入门槛,一定程度上引导和鼓励社会资本参与海洋经济开发,构建多渠道、多元化的资金投入体系,增加资金投入的便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