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士文化视角下的《在路上》

2018-12-18 01:09林意新修晶
黑龙江教育·理论与实践 2018年10期
关键词:反叛在路上

林意新 修晶

摘要:杰克·凯鲁亚克的小说《在路上》描写了以主人公萨尔为代表的人物的反叛和追寻之路。文章通过分析主人公的嬉皮士生活方式和精神追求,揭示了小说中体现的嬉皮士的生活态度和价值取向,旨在说明嬉皮士文化是人们直面自己的精神世界、追寻人生真谛的一种途径。

关键词:嬉皮士文化;在路上;反叛;追寻

长期以来,嬉皮士文化被认为是堕落和颓废的代名词,嬉皮士选择了与传统道德相悖的生活方式来表现自己,并且向社会主流文化发起了挑战。但从本质上而言,这种离经叛道的生活方式也可以理解为发泄内心的不满,寻求自我价值的介质。在探索嬉皮士文化的內涵和社会意义中,以杰克·凯鲁亚克为代表的作家对其予以了肯定,他们认为嬉皮士文化可以帮助人们直面自己真实的精神世界。在其代表作《在路上》中,凯鲁亚克强调嬉皮士的公路之旅实则是反叛生活、探索内心的梦想、追寻本真自我之旅。

一、 嬉皮士文化的兴起及表现形式

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社会动荡不安,民权运动此起彼伏。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美国的青年人不禁对这个标榜着自由和民主的国度产生了怀疑。他们在爱与恨的边缘徘徊,在理想与现实的责任感里矛盾,最后在毒品与摇滚乐的麻痹下,信仰大厦轰然倒塌,从而形成了一个最具代表性的青少年团体——嬉皮士。嬉皮士是迷惘的美国青少年构建精神象牙塔的最好诠释。与此同时,“嬉皮士”被视为一种文化现象,甚至是一个文化群体。当时,很多作家对此文化现象持支持态度,他们认为该文化运动是人类对禁锢的思想的跨越,对自由的追求。艾伦·金斯伯格在其长诗《嚎叫》中便肯定了吸毒、同性恋等生活方式,杰克·凯鲁亚克的《在路上》更是对嬉皮士的离经叛道的生活方式大加宣扬。

嬉皮士文化主要体现在毒品、摇滚乐、性解放以及公路生活等方面,以此来寻找心灵上的乌托邦,抒发他们的抑郁和愤怒。他们纷纷响应“turn on(用致幻剂开启心灵),turn in(在心灵深处寻找本真),drop out(远离现行制度下的社会)”等口号,首先享受着毒品带来的快感和放松,沉迷于为自己创造的精神乐园;其次是音乐,疯狂的摇滚乐是嬉皮士享受快感与节奏感的食粮;而性解放则成为嬉皮士摆脱束缚的主要途径,他们把做爱当成解放心灵和摆脱身体枷锁的钥匙,以期打开传统束缚之锁;公路生活也成为嬉皮文化必不可少的元素。对嬉皮士来说,公路生活是探索,是寻求,也是醒悟。

二、 杰克·凯鲁亚克的精神憧憬

杰克·凯鲁亚克被誉为“垮掉的一代之父”,其作品《在路上》也被奉为“垮掉的一代”的信仰声明。《在路上》发表初期,人们对此书褒贬不一。但是,以美国青年为主的群体对追求自由,实现自我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在路上》越来越多地得到了社会认可。该书实际上是以凯鲁亚克自身的流浪经历为基础,描写了一群单身男女在公路上穿梭追梦的故事。这部具有“里程碑”意义作品的诞生可以说是凯鲁亚克对文学的肯定和执着,是他与传统道德背道而驰的生活方式的集中体现,更是他对嬉皮士文化的坚定不移的立场宣言。

凯鲁亚克在这部小说中塑造了备受关注的嬉皮士形象迪安,他将离经叛道的主题体现得最为充分。凯鲁亚克通过迪安这种极端的叛逆体现了嬉皮士文化的内核:抛开束缚的枷锁,释放自己,寻求精神信仰;反对美国的主流文化和既有的社会秩序,反感现实社会对他们的束缚。他们以特立独行而又高调的生活方式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在路上》里的人物实际上是在“寻求”,他们寻找的特定目标是精神领域的。虽然他们一有借口就横越全国来回奔波,沿途寻找刺激,他们真正的旅途却在精神层面。如果说他们逾越了大部分法律和道德的界限,他们的出发点却是希望在另一侧找到信仰。而这种信仰也恰恰体现了凯鲁亚克所追寻的精神目标,这也是他把萨尔作为小说的讲述者的目的之一。萨尔在一定程度上是凯鲁亚克的化身,凯鲁亚克对公路生活无限憧憬,在凯鲁亚克眼中,公路生活永不停歇,梦想之旅永无止境。

三、 主人公萨尔的反叛与追寻

《在路上》一书弥漫着嬉皮士文化的气息。但是主人公萨尔即使在行为举止上表现出一个彻头彻尾的嬉皮士的样子,可他的内心对传统价值观仍怀有眷恋。然而四次公路之旅,每一次都帮助萨尔摆脱掉一层精神的枷锁,化解掉一份内心的矛盾和挣扎,因此公路之旅成了他的成长之旅,重生之旅。

(一)萨尔的反叛之旅

萨尔作为一个嬉皮士的形象,他的反叛体现在对过去的否定和逃离。在书中,作者为萨尔设计了四次公路旅行。第一次公路生活中,萨尔和墨西哥姑娘特雷相遇并相爱。在和特雷去洛杉矶的路上,他享受着飘荡着大麻和啤酒气味的空气,陶醉于狂野的博普爵士乐中。到达墨西哥后,萨尔和特雷靠采摘棉花为生,以在蜘蛛网下做爱为乐。然而,特雷家人的反对,特雷丈夫的即将回归,以及萨尔对流浪生活的向往都促使他选择了离开。以此,结束了他的第一次反叛之旅。

离开了特雷,萨尔很快与迪安结伴开始了第二次公路生活。但是,迪安的歇斯底里让萨尔吃尽苦头,渐渐地,萨尔对迪安的生活态度产生了厌恶。当迪安强迫萨尔与玛丽卢做爱时,萨尔感到极其不自在,而迪安这么做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更是他所不能理解和接受的。迪安在与玛丽卢接吻玩耍时,却仍然坚持要把握方向盘,拿生命来开玩笑的事情也令萨尔极其费解,难以接受。在谈及婚姻观念时,两个人更是背道而驰。萨尔对迪安说,“我要同一个姑娘结婚,我们两人老了的时候,我的灵魂就可以在她的身边得到宁静”。从中我们可以看到,萨尔通过旅行已经逐渐建立起自己的婚姻价值观,而这些都是以责任感和担当为基础的价值准则。这次公路生活中与迪安的分歧促使萨尔开始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通过拒绝迪安那种疯狂而放荡不羁的生活方式而反叛另一个极端带来的束缚。在与迪安分开后,萨尔又陷入了烦闷的生活状态。这种烦闷促使他敲开了迪安的门,之后便开始了第三次的公路旅行。这次上路他反叛的不是过去,也不是以迪安为代表的他人,而是过去的自己。萨尔将万念俱灰的情绪转化为行动力,并且开始认识自己,以自我为中心。他不再追随迪安,而是通过否定和反叛过去的自己而获得新的自我。

萨尔和迪安的最后一次旅行是墨西哥之旅。中途迪安撇下萨尔独自回国,离开了迪安的萨尔对自己的认知愈加深刻,自我意识的强大使他不再追随和依附迪安。当萨尔和迪安最后一次见面时,萨尔最终选择了音乐会,迪安则站在车外,作家对这种人物占位场景的描述意味着两人从此分道扬镳,公路生活也至此结束。这一结束是萨尔全部反叛的成果,从逃避式的反叛過去,厌恶式的反叛迪安,发现式的反叛过去的自己,到重生式的定位自己,通过萨尔的四次旅行,反叛的主题一步步得到强化,迷茫的萨尔或许更能代表大多数的嬉皮士形象,这也是萨尔作为一个矛盾的嬉皮士形象的意义所在。

(二)萨尔的追寻之路

如果说迪安的上路是生活的一部分,那么萨尔的上路则更像是在追寻,他的追寻包括两个方面:即自我和自由。萨尔对自我的认知随着公路生活的深入而得到了转变。在前三次的公路生活中,萨尔以迪安的追随者的身份出现。而到了第四次的旅行中,萨尔呈现的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完整的个人,这体现了他超越自我及实现自我的非凡勇气。萨尔的四次旅行使他明白了无尽的远方并不是理想,更不是生活。他越是马不停蹄的赶路,越发现自己与生活背道而驰,所以在探索自我价值后,他选择了回归。萨尔最终的回归不是自我妥协的结果,而是他积极主动地面对现实,实现人生定位的最好诠释。萨尔所呈现的是形式上的垮掉,而后通过探索精神之旅找到自我。所以,嬉皮文化所显现的也是一种人生哲学,它让个人关注了其在当代社会中的角色以及存在的问题,这是萨尔追寻的第一个主题。

萨尔追寻的另一个目标便是自由。萨尔内心深处对自由的向往驱使他和他的伙伴们疯狂地穿梭于路上。在路上的时候,萨尔并没有因为人情淡薄、物欲横流的社会而麻痹自己,反而越发深刻地反思这种粗浅生活,并在这样的环境下选择了随性的生活方式,自由的人生态度,这是他精神的胜利。在小说的最后,萨尔感慨“那条没完没了的路,一切怀有梦想的人们”。由此可见,他并非执着于公路上放荡不羁的生活方式,而是渴望将精神凌驾于物质之上,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以此找到心灵的伊甸园。萨尔的梦想实则是通过自由自在的公路生活冲破社会规范所带来的束缚,从而获得身体的自在,精神的自由。主人公萨尔为代表的人物的追寻代表了嬉皮士冲破束缚,勇于探索,追求自由的精神,也体现了嬉皮文化对生活意义和人生价值的探索和发掘。

四、结语

《在路上》不仅仅是描写萨尔和朋友们穿梭美国大陆流浪的故事,更多是体现以萨尔为代表的嬉皮士进行反叛和追寻的故事。他们敢于与社会传统道德抗衡,摒弃一切束缚他们的生活方式,积极探索人生价值,为生命定义涂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以萨尔为代表的回归,决不是他对传统道德体系的妥协,而是于失望中探索最深层次自我,进而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的结果,选择适合自己的人生模式,更是值得我们学习和探究的。

参考文献:

[1] 温洋. 反主流文化的亚文化群——嬉皮士[J]. 美国研究, 1988(4).

[2] 王恩铭. 美国反正统文化运动:嬉皮士文化研究[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8.

[3] 杰克·凯鲁亚克,在路上[M].王永年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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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陈杰.本真之路:凯鲁亚克的“在路上”小说研究[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0.

编辑/岳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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