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倚淇
我的家鄉在广州,说到这里的特色美食,我首先想起的便是虾饺。
虾饺,顾名思义就是包着虾的饺子。小时候,放假时我经常到外公家“度假”。外公有喝早茶的习惯,每天一大早,我听着清脆的鸟鸣声,揉着惺忪的睡眼,跟着外公的脚步走过了大街小巷。不知怎的,就“穿越”到了一间茶馆。这是一间很朴素的餐馆,不算大,没有华丽的装饰,也没有漂亮的桌椅,只是在昏黄的灯光下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几张桌子。冬天时,往往天还没亮,这里已经有一两个茶客。细碎的谈话声,老板热情的款待,伴随着这种温馨的气氛,我们很快便找到位置坐下了。拿到菜单后,我还没来得及细看,便听见外公冲服务员喊道:“来一笼虾饺加一碗云吞面!”云吞面,我知道,但虾饺又是什么呢?我既疑惑又期待。
上菜了,我只记得那是四团白糊糊的东西,隐隐约约透着点红色,上面还笼罩着层层白雾。我太迫不及待了,以至于夹起一个便一口咬下去,外公也没来得及叫住我——烫,热乎乎的虾饺汁从舌尖滚进喉咙,以至于我的味蕾丧失了味觉,无法细细品尝到虾的鲜味,一股后悔劲儿瞬间涌上心头。
后来渐渐长大了,我把在外公家“度假”的习惯改成了呆在家里。早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那一笼笼热腾腾的虾饺,仅仅是那一碗白花花的米饭。而那虾饺的味道便深深地埋进了记忆的深处,沉睡着,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它再次被唤醒了。
那天,我与父母正在从香港返回广州的大巴上。我们本打算下车后去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吃晚饭,司机却突然告诉我们前方有一段道路极为堵塞,听取乘客意见后改了目的地。下车后,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我们沿路走了好一阵子,总算找到了一间酒家。
与其他酒家不同的是,这里吃的全都是广州的特色点心,也好,换换口味罢。我急匆匆地拿起菜单,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好久不见的虾饺,而且是招牌菜,我兴奋地在后面打上一个大大的勾。不一会儿,虾饺便在缕缕白烟中“出场”了。我不忍心吃,而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晶莹剔透的水晶皮,表面薄薄的一层油在泛黄的灯光下闪闪发亮,而里面裹的正是这道菜的主角——虾仁。虾饺不像北方的饺子般宽大厚实,却是小巧玲珑。我拿起筷子将其轻轻夹起,“吃一堑,长一智”,我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一口吞下,而是先用门牙轻轻地把皮咬破。霎时间,鲜嫩的汤汁喷涌而出,我吮吸着,虽然品尝不出汤的原料,但总有一股淡雅的清香洋溢在唇齿之间。接着就是吃虾了。我慢慢地啃下去,从水晶皮的柔韧到虾仁的爽弹,无疑是牙齿和舌头最美妙的享受了吧。虾肉在舌尖徘徊着,完美地把虾的鲜味锁在了口腔,经过细细咀嚼后才依依不舍地咽下。
经过味觉的享受后,我便开始思索,为什么广州的虾饺皮那么薄,北方的饺子皮却厚许多呢?母亲告诉我,薄薄的水晶皮不会把虾的鲜味与周围的汤汁吸去,反而完好无损地保留在里面,而且水晶皮呈半透明状态,既晶莹又能显出粉嫩的虾肉,勾起人们的食欲;而北方的饺子外形大,馅料多,必须采用较厚的饺子皮,否则会很容易“露馅儿”。但仔细想想,用这么薄、这么小的水晶皮包裹着三颗饱满的虾仁一定很不容易吧。
我幻想着厨房里的师傅为了锁住鲜味,如何一步步擀皮,小心翼翼地包裹,放入蒸炉里蒸熟……最后再到光彩夺目的产品。这不正表现了广州人追求本我、细腻的本质吗?
虾饺,不仅满足了我对本地美食的依恋,更蕴含了广州人的优秀精神,不正是广州的一张名片吗?
(指导老师:丁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