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ymo来中国 得其门而不得其径

黄耀鹏

和特斯拉入华相比，Wavmo进入中国，没怎么“折磨”舆论圈。7月25日，上海经信委主任陈鸣波率团访问硅谷，试乘Wavmo无人车之后，上海方面邀请Wavmo高层参加“2018人工智能大会”，这是双方首次公开接触。

到了8月24日，一家名为“慧摩商务咨询（上海）有限公司”在白贸区注册，由Wavmo全资控股，其董事长是Wavmo的总法律顾问凯文·布拉德利·沃森（Kevin Bradley Vosen）。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不论这家“咨詢公司”的业务范围是什么，Wavmo进入中国的意图昭然若揭。

出路在大出行

Waymo正在从一家单纯自动驾驶方案公司，转向“大出行”方案公司。如果放着世界上最具潜力的出行市场而不顾，才是奇怪的事。

去年年中，大摩分析师给予Wavmo估值750亿美元，今年夏天，陡升至1750亿美元。大摩的理由是，Wavmo的自动驾驶物流服务和无人驾驶出租车业务占据估值的97%。需要指出的是，这些业务尚未商业化。反而是落在实处的、与整车厂合作项目，只占据估值的3%。至少在大摩眼里，改装的整车平台、车企购买Wavmo自动驾驶方案的商业价值并不高。

自从克拉夫西克就任WavmoCEO之后，这家公司就不再打算做整车，这是人尽皆知的。自动驾驶出租车正在凤凰城试运行。按照克拉夫西克的如意算盘，未来20年内，Waymo出租车队运营里程将达到全球4%（不含中国市场），这部分业务价值800亿美元。而Wavmo的核心竞争力将是价格而非技术，每英里收费仅Waymo在美国积累数据的方式，很难复制到中国。有0.9美元，没有司机的劳动报酬。

应该说，这个模型太理想化了。富于进攻性的优步在与全球各地的出租车公司竞争业务时，遇到抵抗之激烈，形同一场战争。Waymo以超低成本人市，砸掉了如此之多公司和个人的饭碗，不能假定对方不做反应。同时，他们没有考虑到监管因素。

Waymo辩解称，从长期角度，低成本和技术先进性是不可战胜的。反抗（甚至是暴力的）和监管限制，只能在中短期起作用。市场会更强力地驱逐落后势力。

百度和滴滴不是终极对手

从技术而言，Waymo比百度或者滴滴走的更远，更具前瞻性。无论从干预里程数还是路测总里程，Waymo都遥遥领先所有对手。

不过，Waymo的先行者优势已被蚕食。Waymo并未从一开始就使用深度学习和神经网络，后来的公司都直趋这两大利器。谷歌付出先行者代价。

百度的Apollo平台实际上是个众包平台。百度希望足够多的合作伙伴能弥补百度技术储备上的不足，建立起生机勃勃的生态。百度与比亚迪开展的合作，旨在掌握自动驾驶的应用场景。主机商拥有特定优势：车辆模型数据、ECU和车辆运行数据。百度的合作伙伴超过100个，但真正能和百度搭建生态圈的，只有个位数。不过，比起Waymo到中国两眼一抹黑强多了。

同时，百度掌握的中国路测数据（尽管很不充分），也是迫使Waymo屈服的好工具。在中国，谷歌不可能拿到高精度数字地图的测绘许可。谷歌地图不可用的情况下，Waymo必须选用有限几个图商的产品。因为中国的交通设施、道路法规、公路文化与美国大相径庭。Waymo在美国积累数据的方式，很难复制到中国。这样一来，Waymo的优势大打折扣。

在出行领域，滴滴已经在国内形成事实上的垄断。滴滴固然在为自身管理和运营缺陷付出代价，但仍然占据出行平台的生态位优势。Waymo不是另一个优步，不可能在出行领域打造新平台。而“共享”出行还需更长时间的市场培育，滴滴并不惧怕“共享”模式的降维打击。

Waymo在无人驾驶汽车的技术领先是毋庸置疑的，但Waymo无法在中国拿出稳定、大量的实车测试数据，是体现平台商业前景和量产可能性的核心。Waymo在中国数据上的虚弱，导致它只能在小范围实现无人驾驶运营，很难冲出电子围栏。显然，与滴滴合作的价值远大于与其竞争。

鸡生蛋，蛋生鸡

目前行业的共识是，无人驾驶技术无法由单独的企业实现。Waymo也承认这一点，但它只肯与外界进行有限的合作。这可能也是它的商业进程一再耽搁的原因。

国内地方政府拥有的资源，是政策性许可（包含经营便利）、道路和其他运营资源，还有提供普遍的商业交流平台。这些资源，Wavmo能够在中国获得。

toB的属性，决定了Waymo不大关注最终用户的需求，除非这关系到企业的形象。而运营无人驾驶租车公司，具备toC属性，但在上海或者其他城市运营，困难重重。无论哪个城市的租车市场，利益格局基本固化，根本无法容纳新进入的、数万辆车的庞大实体。而Waymo也不可能将自己的车队，交给当地租车公司运营。一句话，商业上谈不拢。

而无人快递的低成本优势，在中国也将受到削弱，理由同样是车辆运行数据、高精度地图和交通大数据的匮乏。

Waymo目前挂牌，距离实际在中国运营还有距离。如果无法解决“泛出行数据”问题，它将发现自己步履维艰。诡异的是，不开始运营，就无从积累更多的数据。与“数据企业”合作迫在眉睫。与百度的合作实在难以想像，还是滴滴这种共享出行平台性质的公司，对Waymo来说更具合作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