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耀鹏
没有人质疑大众高管托马斯·赛德兰(Thomas Sedran)在炒冷饭。虽然大众与福特的轻型商务车合作,在6月19日就签署了一份备忘录,但直到这位高管9月1日就任轻型商务车CEO的时候,合作也未完全谈妥。既未形成协议,也未得到事实上的推进,但种种迹象表明,双方对合作有更长远的打算。
新朋旧友
6月份的备忘录申明,双方不涉及资本层面的合作,不会交叉持股或者出让股权。显然,大众汲取了与铃木战略合作的教训。在铃木创始人家族的不安全感爆发之后,不但协议终止,铃木还透过法律手段夺回了卖给大众的20%股份。大众相当于出了一笔钱,帮助铃木摆脱了融资困境,代价只不过是对方股权质押。几年之后,大众两手空空,没有得到对方承诺的微型车技术,也未得到股权。
大众显然不想再次充当“过桥贷款”的提供者,他们想要的是实际的协同效应和新地盘、新技术,起码成本可以摊低。这种情况下,要么进行浅层次的技术合作,要么进行全方位的战略合作。乍看上去,与福特的合作属于前者。
赛德兰强调,他对协议的达成有信心,“合作双方都将处于平等的状态,没有初级,甚至高级的合作方,但两家公司都将处于同一视角,致力于与对方的合作。”极力强调平等,可见铃木事件对大众形成了多么大的心理阴影。
双方在轻型商用车有合作空间,协同效应将能为大众每年增加至少4.64亿美元的盈利。90年代,大众和福特曾经利用位于葡萄牙的“共享”工厂、同一平台生产各自的整车产品。当时的合资,以福特卖掉股份退出而告终。
另一方面,强调“平等”本身表明,双方实力对比已经失衡。不仅由于大众的销量(如果全球规模很难直接比较的话)是福特的两倍,更重要的是大众目前的财务更健康,而福特则陷入全球危机当中,不但最重要的中国市场处于下滑的尴尬境地,而且新任CEO韩恺特主导的5年重整计划,正面临巨大考验。
要卖就卖给自己人
今年第二财季,福特电话财务会议被紧绷的气氛所笼罩。有消息称,福特打算将南美区业务卖掉,该财季南美区业务亏损1.87亿美元,这是连续15个财季的亏损。事实上,自从2011年之后,按年计的话福特在当地就没有盈利。福特连续接触了几个潜在买家,大众和FCA被“优先考虑”。后两者在南美的业务到目前为止都堪称强势。
福特不会将业务卖给竞争对手通用,后者也不会考虑买进。通用CEO玛丽·博拉自2017年3月起,连续放弃俄罗斯、泰国、印度尼西亚、印度乃至整个欧洲的业务,欧宝/沃克斯豪尔被卖给PSA,仅保留个别工作室。
此举受到通用股东的称赞,认为是通用重整全球资源的明智之举。现在韩恺特治下的福特也正在步通用后尘,进行全球大收缩战略。
如果大众和福特达成战略合作关系,将一直不能盈利的业务转让给伙伴,则是最佳选择。马尔乔内突然去世之后,麦凯明(Mike Manley)接任,但阿涅利家族对他的支持还不明确,后者尚未来得及明确,FCA的战略是否“萧规曹随”。
今年以来,舆论对于福特和大众的战略合作抱有期待,一方面因为两者在历史上进行了若干次合作;另一方面建立联盟对两者均具有明显的正面意义:福特可以摆脱南美、东南亚的亏损业务,而大众则增强了对这两个区域市场的控制能力。
技术合作or战略联盟
双方的轻型商用车业务合作,放在联盟大棋局之下,将变得顺理成章。不过两家公司可能已经接触了几个月,并未达成一致。目前对于联盟的方式、股东意见和监管因素,都没有定论。在大众内部,认为“让技术型合作走在前面”的意見占了_上风,先做较为容易的事,赚到容易赚的钱,避免受制于旷日持久的大联盟方案。
在公开场合,大众新任CEO赫伯特·迪斯称,希望和福特之间的合作能够“更进一步”。不管是轻型商务车合作项目,还是扩大合作,大众都持开放性态度。
他补充说,大众不需要在乘用车方面进一步扩张规模,这恐怕出于安抚福特的意图。但事实上,大众在中国扩建生产线(一汽一大众的青岛、天津、佛山新工厂)、引进新品牌(西雅特)、增加新合作伙伴(江淮),干得热火朝天。
大众毫不掩饰在华巩固统治级市场份额的意图。当然,如果让迪斯来解释,他恐怕会祭出中国市场“例外论”,这和福特在中国节节败退形成鲜明对比。
从这个意义而言,中国这一最重要的市场,的确形成了单独的游戏规则。“中国汽车市场增长依然迅速,而我们也一样。”大众汽车中国CEO海兹曼称。该公司打算在中国推出更多的紧凑型SUV和电动车。
即便联盟形成,福特也不能指望大众在中国拉福特一把,这是两码事。不过,大众不会拒绝福特在MEB(大众的电动车模块化平台)基础上推出新产品。在中国,大众只能帮到这里了。
不过,在皮卡和轻型载货汽车及特种车辆上,福特的技术积累和市场声望超过大众。至少在当前合作项目上,大众在技术上对福特有所求,这是双方合作的根基。而福特则希望,自己的摇钱树(譬如F150皮卡技术)需要卖个更好的价钱。双方还在讨价还价中,并未放到更大、更广阔的合作平台上讨论,一直在不涉及资本的技术合作范围兜圈子,这是一时难以达成协议的原因。
赛德兰此前担任大众的CSO(首席战略官),他不是纯粹的战略规划人士,反而一直为提升大众在关键产品上的竞争力而殚精竭虑,因此被任命为轻型商务车CEO一职,反映了管理层对其工作方向的新认识。角色的变化,是否会给大众与福特合作层面拓展带来新联想,眼下还不确定,但他显然需要先搞定眼前的合作协议,然后才能说“看看我们还能一起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