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 康
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以创新驱动、创新发展作为第一动力的精神发布后,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十一次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作出了一段指导全局的重要表述,“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着力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着力提高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增强经济持续增长动力,推动我国社会生产力水平实现整体跃升”。在此之前,决策层对于供给侧的注重其实已经屡有口风,再往后,我们也看到更多的一些文本、领导的讲话,以及各种权威媒体上不同部门、不同领导者的文章。党的十九大报告中,进一步强调了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要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
习总书记上述五句话及与此相关的内容是非常丰富的,笔者认为把握最基本的东西,首先就是要深入领会总书记上述五句话,其中清晰地勾画了中央的战略方针,可知在从经济到全局的指导上,习总书记和党中央决策层是怎样把握这里面基本的取向、要领和逻辑链接。
第一句“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是表明,中央在改革战略方针中对于供给侧的强调,绝不意味着否定需求侧的意义和作用,还是要继续优化需求管理。扩大总需求,重点是我们过去耳熟能详的“扩大内需”,使国内市场需求进一步扩大,更多注重老百姓消费改进的诉求。这个“适度扩大总需求”过去所对应的政府调控叫做需求管理,基本要领非常简洁,就是反周期。既然要促进整个经济社会供需互动中间的总供需平衡,那么调控当局要首先有个基本判断:每个年度经济是什么运行状态,如果处于经济周期中的低迷阶段,那么就应像近几年,在以“稳”字当头的情况下还要给予必要的扩张,在稳增长概念下注入必要的流动性,把景气托在可接受程度以上。当亚洲金融危机、世界金融危机这种大冲击到来时,则必须实行一种强扩张的政策措施。当年朱镕基同志主政时以长期建设国债支持大规模经济建设,以及温家宝总理任上的启动四万亿为代表的一揽子经济刺激计划,都是总量上的强力扩张。但如果是经济偏热,就必须收缩了,即要控制流动性。我们过去也有过这样的案例。这种反周期的操作很简洁,但是不够用了。现在领导层进一步认识,就是在优化需求管理的同时,强调着力加强另外一个侧面,即对应的供给侧。供给侧的特点,是不像需求侧就是一个反映银根松紧、流动性高低的单一、可通约的总量指标,而是一系列结构指标,各个要素的指标在供给侧不可通约,很复杂。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在这方面注重应对现实的挑战,并伴随着学理认识的提升,形成新的思维。
第二句话“着力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这意味着现在中央强调供给侧的战略方针并不是横空出世全新的东西,它就是在邓小平同志当年提出的改革开放大政方针继续贯彻实施轨道上的承前启后、继往开来。习总书记上任伊始去瞻仰邓小平同志塑像,其实就很清晰地给出了这样一个继往开来的关键信号。我们现在把改革继续往前推进,面临的是到了深水区的新考验,要攻坚克难,要敢于涉险滩、啃硬骨头。但这个改革的表述现在更丰富了,前面加上了“供给侧结构性”六个字。有同志说讲改革为什么要搞个新名词?听着文绉绉的,读起来还有点拗口。笔者的理解是这关联于习总书记在不同场合说了多次的要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也就意味着为开创新时期的新局面,我们的科学决策、政策优化,必须得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学理的支撑,而学理支撑之下这个表述现在的新意,就是直接把供给侧标上去了。改革是什么?邓小平同志说是生产关系的自我革命;学理上讲就是要解决有效制度供给的问题,要抓制度供给这个龙头,即要抓改革这个现代化的“关键一招”和我们要寻求的“最大红利”之所在。所以,供给侧直接标上去,是把这个改革本来的面目更清晰而深刻地展现出来。有效制度供给问题的解决,习总书记也说过多次,必须“冲破利益固化的藩篱”,所以跟着的“结构性”三个字,就是直指这方面的结构特征和复杂性。因为制度供给首先是制度结构问题,也就是利益格局的问题,这体现在利益关系必须要完成的调整优化,就是要触动既得利益,冲破利益固化藩篱。“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三个词语表述合在一起,是一个非常完整、严谨的基于学理清晰表达内在关联的概念。习总书记后来说也可以简化,以“供给侧改革”简化地表明这个概念,但是不要忘了这里面的结构性。
第三句话是“着力提高整个供给体系的质量和效率”。供给侧除了制度供给以外,还有其他要素的供给和各要素供给组合优化的问题。使整个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得到提高,这合乎生产关系的自我革命要解放生产力的历史唯物主义原理。在学理上很严谨的这样一个原理,在第三句话中隐含的是在中国需要处理一个事关全局和长远的系统工程问题,所以是对全局、长远而给出的战略方针。习总书记说这和美国的供给学派不同,就是针对当时网络上有言论说中国人在照搬美国里根经济学和供给学派。里根经济学和供给学派确实有给人以启发之处,是在经济学发展过程中值得书写一笔的一个特定阶段上带有创新意味又顺理成章的进展。美国曾经在很长的时间段里在凯恩斯主义框架之下引领全球潮流。1929年“大萧条”发生之后,凯恩斯主义应运而生,“反周期”操作框架就是凯恩斯给出理论论证和政策思路建议的,而美国的罗斯福新政是在实践层面首先令人信服地印证了凯恩斯主义国家干预反周期认识框架的指导作用,印证了国家干预的必要性。所以,又有理论又有实践,这种总量型需求管理在全球成为一个基本模式。但到了20世纪70年代,没想到美国走入了滞胀局面,一方面停滞,经济增长没有速度了,另一方面还通货膨胀,物价很高。这给凯恩斯主义带来难题:这个经济体好似一个病人同时得了肝炎和糖尿病,要想治他的肝炎必须给他增加营养,要想治他的糖尿病则切记不能增加营养,于是手足无措。有人认为这标志着凯恩斯主义的破产,这话可能过分了一点,但确实是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两难。按照凯恩斯主义的反周期调控模式:出现“滞”就必须提升景气,注入流动性;而出现物价上升的“胀”,也就是热度偏高,则必须压低景气、收缩流动性。结果药方开不出来了。在凯恩斯后应运而生的是供给学派、货币主义学派等。供给学派最鲜明的主张是减税,使供给侧市场主体的活力进一步激发起来。后来人们评价说在供给学派启发下形成了所谓里根经济学,确实产生了明显的正面效应,帮助美国冲破了滞胀困局,使其能继续在全球领导潮流。但美国这个供给学派在历史上的地位怎么样呢?客观地讲,学术界对它的评价是系统性不足,没有形成很清晰的理论体系。我们现在强调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供给学派不同,就是因为我们处理的是一个宏大的、把全局和长远结合在一起的系统工程问题。我们固然要吸收人类文明一切积极的成果,包括供给学派可吸取的部分,但处理的是中国作为发展中经济体从落后状态,经过追赶,实现赶超,完成现代化过程的系统工程。在这个意义上讲,二者当然不同。特别是,我们在基本哲理上并不简单认同供给学派的新自由主义取向。新自由主义典型的概念即“华盛顿共识”,其中的可取之处是充分地强调市场作用,而局限之处是只注意政府做需求管理,却对于政府的供给管理视而不见,强调政府应无为而治。实际生活里,美国其实早已经跳出华盛顿共识,只不过那里的研究者、经济学家,以及代表性的经济学文献,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中国人现在没有必要等着他们自己深化认识,我们现在在新供给经济学的认识框架上,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整个体系的提升过程中,可以对应学理和实践结合的最前沿,正面地来表述我们的系统化认识。由此可知,第三句话表述的提高整个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后面隐含的是理论密切联系实际、把握系统工程这样一个清晰的思维框架。
第四句话是“增强经济持续增长动力”。习总书记在这里强调的是,我们抓这个矛盾主要方面来解决供给侧的问题要达到什么样的结果。首先是增强经济持续增长的动力。这里面有两重意思,第一要解决好经济发展可持续性的问题——这个认识,是在胡锦涛同志任总书记期间,决策层已经形成的要把邓小平同志当年非常正确和简洁表述的发展是硬道理,升华为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科学发展是硬道理这个科学发展观。所谓科学发展观,就是要解决中国“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不协调、不可持续的问题。对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过去已经反复强调,而现在这个新意是第二重。解决经济可持续性的问题,要聚焦到新旧动力的转换上,要对接到整个动力体系升级的认知把握上,即要上升到新的境界来掌握好需求与供给互动的整个动力体系,处理好怎么样转型升级的问题,这就是新意之所在。习总书记提出这个明确的表述之前,笔者注意到中财办刘鹤主任在长三角和珠三角调研的时候,都使用了要解决我们发展中动力体系转型升级问题这样的表述,这和习总书记第4句话里所特别点明的动力问题,是有内在逻辑关联的。生产力里的各个要素体现在供给侧,分析中可知它所形成的动力体系里各个要素的贡献都不可少,但是在新的阶段上各种要素的组合状态却必须推陈出新。动力体系转型升级是很实质性的问题:怎么样对冲下行压力,而对新阶段速度状态无可回避要落到中高速、增长质量却要有升级版的特征,一定要解决新的动力体系怎样如愿形成一个以全要素生产率支撑的升级版新局面的问题。
第五句话是“推动我国社会生产力水平实现整体跃升”。这是一个总结:我们抓矛盾主要方面,追求可持续增长,打造新的动力体系,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是中国社会生产力继续超常规发展。这个超常规发展也就是邓小平同志南巡时所谈到的经济波动运行中间每一波我们都要争取上一个台阶,这在学术上讲是表现为一条“阶跃曲线”。可知邓小平同志的发展战略思想并不认同我们的发展可以是一条直线这种线性表现,增长曲线会是一个一个台阶的,到某一个节点上要表现上台阶,是阶跃式的,也就是现在“整体跃升”表述的这种超常规的发展,这才能够真正实现中国由追赶到后来居上的现代化赶超。当年邓小平同志考虑“三步走”的时候,在苏州附近住了好几天,他除了在屋子里反复思考之外,出去见地方干部,反复地问在苏州这些地方,产值多少年可以翻一番,过几年再翻一番有没有可能。在反复思量这个问题之后,清晰地提出了“翻两番”的概念和“三步走”的概念。不能认为邓小平同志提出这个战略思想的时候,已有什么专家团队给他做数量模型预测,当年并没有这种量化研究成果的支撑,他是以一个伟大政治家的直觉,加上在反复思考中的综合判断,认为有这个潜力。在具体指标的表述上也做过调整,因为当时沿用的还是“工农业总产值”,后来跟国际接轨变成“国民收入”,再后来就是宜于同口径处理的国内生产总值(GDP)。整个战略思维与规划的翻两番,再翻两番,三步走,在实际生活里给人最大的感触就是,居然前两步可以提前实现,大多数人都想不到。当年邓小平同志的“三步走”提出来以后,私下的议论中很多人觉得实现起来可能难度很大。此时重病中的孙冶方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一个整版的文章,题目就是《二十年翻两番不仅有政治保证而且有技术保证——兼论“基数大、速度低”不是规律》。他是从经济学角度再把一些具体的考量匹配上去做的论证,实际上就是认同要有这种潜力的释放,以一个超常规发展的过程,把技术因素、管理因素与政治方面具有推进改革开放的因素,合在一起来实现现代化奋斗目标。实际生活证明,邓小平的战略构想具有高水准,符合经济生活中的发展规律。我们研究多个经济体发展过程,可知其中向来都是你追我赶,不可能哪个经济体走在前面就永远是老大。人类社会这几百年来,是从一开始意大利热那亚那一带与现在所称的资本主义经济的商业文明对接,到以后先是葡萄牙、西班牙、荷兰,再往后的英国、美国崛起,这个过程也与德国、俄罗斯、日本等这样一些经济体你追我赶的过程交织在一起。有前面的英国超越荷兰,有后面的美国超越英国,为什么不能设想中国这个文明古国在历史上曾经辉煌、走下坡路很长时间以后,蓄之既久、其发必速地实现一个后来居上的超常规发展?邓小平同志无非就是在这样的综合判断之下,给出了一个引领全局发展的现代化战略目标。现在习总书记所说的生产力水平整体跃升发展,就是延续这种赶超战略的思维。对这个赶超战略,当然也必须特别强调,一定要认同经济规律,一定要在尊重经济规律的基础之上追求守正出奇的发展。2000年以后,提出了“第三步”中间节点的目标即面对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指标上的改进是改为人均GDP,不是总体来说的GDP了,2010—2020年中国的人均GDP要再翻一番,仍是在原来的战略框架里,要争取整体跃升式的发展。在我国地方政府层面和企业、企业集团层面设计的发展战略,几乎无一例外都使用的是“跨越式发展”“弯道超车式的发展”这种表述,讲的就是要实现整体跃升式的超常规发展。习总书记关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这段表述,最后明确地落到肯定我们在整个发展过程中要继续从追赶到赶超,完成后来居上的现代化过程。
如果从学理上展开,还可以进一步讨论一下不同的思路。比如林毅夫教授这几年致力于新结构经济学研究,笔者所在的研究群体致力于新供给经济学研究,这两个可以称为流派的研究具有共同点,即都特别注重结构问题。讲供给,必然就是面对复杂的结构问题,新供给就要处理过去经济学有意无意忽略或者想绕过去的结构问题。到了林毅夫教授那里,更是直接把结构标在表述上面。但是在思维上,我们与林教授有不同的地方。首先,他讲的有效市场加有为政府我们虽认同,但我们在有效市场后面要加上的是“有为和有限的政府”;我们认可产业政策的必要性,但特别强调政府产业政策合理化不仅是方向选择问题,更为关键的是实施机制怎样与市场内洽及融合等问题。除此之外,在学理的基本逻辑上,林毅夫教授强调中国实现现代化所依靠的,就是资源禀赋制约条件之下的比较优势战略,要依靠比较优势发展起来实现现代化。对此,我们并不完全认同。资源禀赋是客观制约,比较优势也要抓,但是除了比较优势之外,还一定要明确地提出掌握好守正出奇的赶超战略。因为依靠比较优势是有天花板的,比如在全球的合作与竞争中,当后发经济体真正到了高端,你出多少钱人家都不会卖给你的核心技术怎么取得?中国人在这样的领域里要从无到有,只有一条路,就是守正出奇。当年中国研发两弹一星,以及作为新时期中长期科技发展规划16个重大专项里被标为绝密的大飞机项目这样的联合攻关——这些绝不是比较优势战略所能够解释的追赶过程,它一定是一个以超常规的赶超战略概念才能覆盖的顽强奋斗和集体努力。我们也特别强调,赶超是个双刃剑,处理得好那就是守正出奇,出奇制胜成功;处理不好,就可能违背经济规律,受到经济规律的惩罚。但我们别无选择,必须在充分尊重规律的基础上通过从追赶到赶超,实现整体跃升,一个一个台阶往上走,最后才能达到伟大民族复兴。
还要特别强调,习总书记的战略思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哲理隐含在内:中国实现伟大民族复兴是和平发展、和平崛起。这样的一个战略思维已经清晰体现在习总书记反复宣讲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命题里。中国现代化伴随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本认识,就是要高举“包容性发展”的旗帜,其实这个包容性发展概念也是全球思想界都普遍接受的一个前沿理念,正是中国的学界和实际工作部门应该深刻领会和牢牢把握的一个核心理念,它反映了人类社会合乎规律地在生产力发展提升方面,在以供给侧创新支撑的信息革命和新技术革命时代,所可能达到的新境界。所以,习总书记上述的五句话合在一起,可以很好地勾画整个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基本思路,以及其中逻辑上环环相扣连接起来的一整套要领。
在基本的考察后可知:从概念上应肯定供需间的互动和经济发展动力的生成,进而讨论这方面应该认知的动力体系问题。从基本原理上来说,应特别强调,过去主流经济学长期忽视供给管理的局限性必须突破。进一步的实践考察可知:头号强国美国在应对世界金融危机的政府作为方面,是跳出主流经济学教科书的范围,采取了一系列区别对待、突出重点、可圈可点的供给管理措施。美国管理当局动用公共资源对公司、企业如花旗、两房和通用汽车的注资,是过去经济学教科书和主流经济学文献里从未讨论过的,实际生活里却成为决定性的,在经济运行中应对危机冲击形成拐点的重大事件。又比如美国推行的油页岩革命,一方面在基础能源层面稳定市场预期,形成短期的景气支撑因素;另一方面更是主要以中长期的结构优化形成基础性战略能源供给方面新的布局,将会深刻地影响以后很长历史阶段上的全球能源战略与竞争格局。还有在信息革命中把社会化大生产对接到越来越多定制化要求的3D打印机的推行,是在全球引领潮流和抢占创新制高点,这些都是有明确的产业政策、技术经济政策支持的供给管理。还有在克林顿任美国总统时期就反复强调为重中之重的“信息高速公路”一轮一轮的升级,后来大家称得上耳熟能详的“制造业重回美国”——它显然不是简单的重回,一定是以智能化为特征的升级版重回。还有在人力资本方面的引揽全球高端人才为美国服务——本来美国在吸引人才方面就是全球首屈一指的经济体,还要在上面加码。此外,美国还有在特定经济增长点上平常并不宣传,但做问询时也会如实介绍的政府支持案例,如特斯拉电动汽车要冲破瓶颈期时,迎来了美籍华裔能源部长朱棣文对其生产线的视察,后面跟着的是美国政府部门以4亿多美元的优惠贷款支持来突破这个瓶颈期,这都是供给管理。实践早已走在了理论的前面。中国的实践过程中,更有朱镕基总理、温家宝总理在任上时,一方面学习市场经济需求管理的经验实施反周期的总量型需求管理调控,另一方面不得不处理一系列供给管理的问题,如怎样掌握长期建设国债的重点投入,怎样掌握和引导四万亿一揽子经济刺激计划里各个行业的结构合理化问题,这些都不可回避。
回到学理上来说,理论联系实际的研究必须说明,在承认需求是经济生活中的原生动力(因为人存在,就有从生存开始的需求)之后,必须指出供给侧通过提供产品和服务对于需求侧产生的响应机制及其特征,才是成为划分人类经济社会发展不同阶段和不同时代的最关键因素。人类社会脱离动物界,从旧石器时代开始,一直走到现在的信息时代,一个个台阶往上走,从生产力视角看,即从人和物的关系处理上看,供给侧的特征是以工具创新为代表、为标志性特征,支持一个个台阶往上走的时代变迁;从人际关系、生产关系这个视角看,对应着前面供给侧生产力提升的台阶,形成了一个一个社会形态。考察时代特征、社会形态,供给侧的演变是人类社会生活中间实际上真正看得见摸得着、实实在在的创新和决定性的阶段跃升的驱动力之所在。需求方面总是有更高的要求,生存了还要发展,发展了还想享受,但是经济学所能讨论的最有意义的实实在在的创新,不是“用户体验”不断提升的诉求而是真正让需求上升能够得到满足和实现的供给侧的创新。
在实际生活里,供给侧的演变过程响应需求,最简单地讲:一开始是人类社会告别动物界,是以在供给侧形成社会成员间的分工合作,从事采集与狩猎来满足这些社会成员活下来的基本需求。而到后来,经过一系列发展,关键的农业革命出现,所解决的供给侧的支持力,是使人类社会在经过季节的更迭以后,在预期上和可能的结果方面,可以相对稳定地不仅满足社会成员活下来的需求,而且使社会成员中的一部分还可以满足他们的发展需求和享受需求。按照历史唯物论,可以很清晰地论证,到了这个阶段上,人类社会必然会依托剩余产品的供给能力摆脱原来原始共产主义氏族部落的状态而进入阶级国家状态,这也就在社会形态方面“上台阶”了。在供给侧所带来的以后的创新发展中,最重要的是又出现了工业革命,而工业革命呼应、伴随着地理大发现和全球化的过程,具体又可以细分为蒸汽时代、电气时代、自动化机械时代和现在我们面临的信息时代。一个一个台阶的上升,都是于供给这个概念之下,在供给侧要素构成的生产力上实现了特定的突破。这种成功的创新,才使一个一个阶段展现在实际社会生活中间。
现在如果说人类社会发展最前沿的阶段特征,就是人类社会的供给创新已经从20世纪中叶大家才开始熟悉的半导体概念,一直推进到现在的互联网,而互联网最新的特征是移动互联,以后可能很快推进到万物互联和智能化。这种创新推进到现在,最前沿的概念是以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这样的技术手段,可以支撑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共享经济。这种共享经济的特征正在显性化,我们现在越来越多地看到它的各种具体表现。比如从比较早时已听到的分时度假酒店,到现在大数据、云计算支持的越来越多的共享机制,如在出租车的行业里形成了现在便捷的网约车和顺风车,还有以后不太远的将来,电动汽车可以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境界:一辆辆私家车不仅是消费单位,而且成为生产单位,因为这些未来的电动车,夜间在停车位的时候接上充电桩,这时候充电的来源是最便宜的电力能源供应,而到了白天这辆车不开动的时候,车主的智能手机上会自动跳出一个界面,告诉可以卖出多少电(留下备用的电能)还能卖个好价钱,使之成为一个生产单位、获益单位。于是原来认为是排他关系、竞争关系的事情,变成了共享关系,在新的分布式能源、智能电网覆盖的情况下,千千万万私家车可以加入生产流程,而各个相关主体,整个电网,相关联的方方面面,无人受损,全是受益,都在一起共享创新的正面成果。这种境界已经展现在我们面前。对应于生产力这方面的共享经济概念,在社会形态方面,如果不贴标签的话,最具代表性的表述,就是治理现代化概念下的“包容性增长”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赢发展,正是这个很清晰的逻辑。
习总书记所说到的从经济到社会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发展,于前面政治家认识上的铺垫,笔者认为就是邓小平时代所解决的一个基本战略判断问题:邓小平同志在20世纪80年代基于宦乡等学者做的一些前期研究,一言九鼎地给出一个重要的基本的判断,即我们所处时代的主题是和平与发展。当时这个话说出来并不感觉有多么大的冲击力,但是笔者作为研究者,这么多年反复回想:邓小平同志这个判断解决了一个什么问题?他所解决的是至关重要的基本战略设计前提问题,他是以这样一个判断,实际上否定了毛泽东时代的基本战略判断,即认为我们所处的时代是战争与革命的时代。既然基本战略判断是原点,后面所有的认识都是自然顺理成章一步一步可推导出来的。按照“战争与革命时代”的判断,那么就是必须解决“谁战胜谁”的问题,要准备打第三次世界大战,而且要立足于早打、大打、全面地打,要深挖洞、广积粮,要立足于在这个发展过程中怎样通过解决谁战胜谁的问题以后去解放全人类,所以要强调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而以邓小平同志的判断为原点,自然就完全不一样了:既然是以和平与发展为主题的时代,那么就要特别清醒地把握好“再也不可错失战略机遇期”,要紧紧扭住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基本路线不放松,“一百年不动摇”,通过“三步走”实现伟大民族复兴现代化,而且这个过程中内涵的哲理是我们认可和平发展、和平崛起、共赢多赢,而不是“与人奋斗,其乐无穷”和“谁战胜谁”,要如习总书记所说“摒弃你输我赢的思维”。
可见,两个思路上一个一个环节上的推导,都是从前面那个最基本的战略判断的原点衍生出来的,两个逻辑链条本身都是环环相扣的。到了邓小平同志这里,最基本的战略判断引出他后面一个一个环节的推导,引出的基本路线和一系列认识,也是环环相扣、逻辑上无懈可击、串在一起的。中国作为全球最大发展中经济体,在弥合“二元经济”的发展过程中释放巨大的需求,很有可能在和平情况下跟全球做生意,得到全球有效供给的回应,形成一轮一轮的超常规发展,最后对接到“中国梦”。
剩下的问题,就是实践检验真理:这两个基本判断要由实践证明哪个更符合人类社会的现实。现在人类社会供给侧生产力创新的特征,在某种意义上讲,可以归结为这边是共享经济时代,另外一边则是人类社会已进入了核威慑时代。核威慑使第三次世界大战成为极小概率事件——现在看得出来,虽然局部的战争、摩擦和紧张局面还不可避免,叙利亚发生的给予军事打击,以及朝鲜那边阴云密布等。但是总体来说,全球的基本共识,是有可能避免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我们主观而为的,当然是要把握好这个历史机遇,再也不可错失机遇。所以中国要争取从追赶走到赶超,当然需要高举全球化的旗帜,高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旗帜。笔者认为,这是习总书记为代表的最高决策集体一系列大政方针落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所内涵的一个基础哲理。认同这样一个和平发展、和平崛起,当然就要调动一切潜力和活力实现包容性发展,要使我们于发展过程中软实力这面大旗上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成为一个我们道义上的logo(标志)和实际生活中符合客观规律地引领人类文明发展的核心概念。和平发展、和平崛起要在共赢多赢努力过程中去实现,其具体的支撑,就是供给侧的创新和改革。
所以,我们可以在学理上总结一句话:大家都认可社会发展中间生产力是最根本的力量,而生产力的特征及根本上由它决定的生产关系的特征,都是发生在供给侧。需求侧在实际生活里的变化,体现为人们消费的“用户体验”是希望不断提升,但是这个用户体验提升如果按广义的需求来说,其实无法考虑其完全满足,正如渔夫和金鱼的寓言,人性决定了所谓“贪得无厌”,永远不可能完全满足,试想你把一个乞丐一路抬高到国王的高位,他还想再多活500年。经济学上无法讨论这种漫无边际的需求,必须给一个定义,就是我们要讨论的是有货币支付能力的有效需求。人民群众在经济发展过程中,钱包越来越鼓,大家都可以有“消费者主权”决定这钱怎么用,但自己却往往说不清楚什么东西让他可以欣然把钱包里的钱拿出去参与交易,只有看到像苹果智能手机这样的创新产品出来以后,眼前一亮,自动加入热购的过程,大家争先恐后购买。这就是被成功的创新引领出来的供需互动、满足需求,并成为经济的繁荣因素。
经济发展的动力体系如果按这个基本原理来理解,就需要冲破原来所谓需求侧“三驾马车”的狭隘眼界。过去说到的需求管理视野下的投资、消费、出口三个不同的需求部分,形成“三驾马车”式动力,在认识上的进步是开始把一个总量需求切分为不同的部分,开始有了结构化的特征,但是其局限是没有把这个结构化的逻辑走完,必须把这个逻辑传导、转移到供给侧,把供给侧整个应对这种结构优化及其引发的所有的问题一起讨论。过去学者在这方面有望而生畏之处,就是一旦到了供给侧,连数量模型都建立不起来,面对复杂结构的问题而没有一个主流经济学所认可的模型和数量化处理,论文都无法发表。望而生畏的同时,还有一句话可以聊以安慰与解脱,就是过去所说“华盛顿共识”认识框架之下,只要政府合理发挥了反周期的调控作用,生产要素在竞争中间的流动会自动达到市场出清状态,该卖的都卖出去以后,那时候的结构就是一个合理结构,就没必要让研究者和政府官员费心去具体认识分析和把握好结构问题了。这个“一句话就打发掉”的认识,也有它的合理性,就是要充分发挥市场作用,但其局限性就是它已不够用了,它隐含的“完全竞争”假设有必要结合现实作矫正还原。我们在世界金融危机发生以后,可总结出的最鲜明的观点之一,就是不仅在中国,而且包括世界头号强国美国,都必须认清真实世界里的现实图景不是完全竞争,而是非完全竞争,否则你无法解释美国市场上可以感受到的那些必然出现的垄断因素,以及美国政府必须采取的一系列供给管理手段的必然性。这种不完全竞争,应该成为经济学以后讨论问题的新的2.0版的假设前提,它带来的认识问题非常复杂,但是我们面临这一复杂性已不能回避了。所以对经济生活的这个动力体系,就必须作出完整的把握和认知,形成这方面新的认识框架。我们特别强调:生产力、生产关系打通以后的创新驱动,讲的就是整个动力体系要以有效制度供给为龙头,以制度创新打开管理创新和科技创新的空间;当然,科技创新也会反过来倒逼制度创新。中国供给侧改革的核心内涵,就是强调应以在改革深水区攻坚克难带动整个供给体系质量效益提高。
我们承认其数量模型非常复杂,全球的研究者现在还都拿不出来,但是理论模型可以首先确立,无非就是供给侧各种复杂的要素,可以抽象、浓缩为五大要素:劳动力、土地及土地代表的自然资源、资本、科技创新成果应用和制度与管理。这五大要素各自的指标不可通约,各自要专门考察,但是合在一起讨论,有一个基本认识就是在经济增长、社会发展中各个要素都起作用,然而在“各领风骚”的同时,在经济阶段转换中要特别注重要素组合上的“推陈出新”。对多个经济体的一般考察表明,在进入中等收入阶段之前的发展过程中,前面三项要素对发展的支撑作用非常明显,而在进入中等收入阶段之后,其支撑力却会滑坡,尤其对于中国这样的经济社会转轨国家更是如此。在改革开放前面近40年,固然我们改革的制度供给作用非常重要,但是直观的表现,在制度环境开始松动的情况下,可首先观察到前面三个要素的贡献非常明显,最容易被人们直观地认知。
比如中国的劳动力,一旦可以流动,不像过去被称为“盲流”了,便以几乎无限供给的农村剩余劳动力表现为我们的低廉劳动供给这个国际竞争中间的比较优势,帮助我们一路发展成为“世界工厂”,总量全球第二。但近几年这个支撑因素很快在滑坡,非常明显。首先珠三角开始“民工荒”,以后全国各地都出现招工难、用工贵。正面讲是发展到了这个阶段,我们的劳动力市场上从低端的劳动力——粗工、壮工、农民工开始,他们有了更高的要价能力,局面已经与过去完全不一样了,雇主必须提高这些人的工资收入水平——就正面意义而言,这就是到了一个他们可以更好共享改革开放成果的阶段。所以,可以解释为什么这几年中国的基尼系数在0.49的高位已缓慢回调至0.46。但在看到正面效应的同时,也要看到它的负面效应,那就是“无可奈何花落去”,原来支撑我们在国际竞争中有比较优势的这一因素,在迅速滑坡和撤空,我们从增长极区域开始,不得不“腾笼换鸟”,珠三角必须把传统制造业的产能往越南、老挝、柬埔寨、孟加拉、缅甸等国家转移,势在必行。这与当年那些产能往中国流动是一个道理。腾了笼以后怎么换鸟就成为考验。如果没有一个真正的产能升级换代,在长三角看到的不良案例——温州痛失好局的产业空心化如果蔓延开来,那对于整个全局的打击可想而知。所以,一定要看到劳动力要素的支撑力在阶段变换以后的明显不同。
土地和自然资源的支撑力,体现为国土开发过程中不断打开新的发展空间的潜力。中国户籍人口的城镇化率现在只有41%,未来还有好几十个点的城镇化高速发展空间,还将有几亿人(粗粗测算接近4亿人)会在几十年内从农村转到城镇来定居并成为市民。这个过程中一轮一轮城镇建成区的扩大,基础设施的升级换代,产业的互动,人力资本的培育,都会释放需求而得到全球供给的回应,这正是以和平发展弥合中国的二元经济,实现城乡协调发展的现代化。这本来是我们的“引擎和动力源”,但是很遗憾,这些年大家已看得很清楚,城乡结合部的征地拆迁补偿越来越难,每一轮的钉子户都把综合成本抬到一个新的高度,不另辟蹊径,这条路一定会被堵死——即使是做了这么多努力,还动辄发生极端事件、出人命,冲击整个社会。如果说必须考虑另辟蹊径,那就要注重像重庆已经做的基本农田占补平衡下的地票制度和土地收储制度等改革创新,以及政府在这方面牵头做好像现在京津冀一体化、雄安新区开发等特定区域,一开始就抓住顶层规划、通盘达到守正出奇的特定效果。
在资本方面,最开始中国本土的资本非常匮乏,但有了开放,就有了外资看中市场潜力而进入,并和资金一起带来管理和技术,培育、催生、助长了我们国土的资本原始积累过程。到现在有钱了,但是新问题来了,“投资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一边是三农、小微企业苦苦得不到应有的融资支持,另外一边这些投资主体的钱却难以按照“在商言商”的出发点去支持三农和小微企业与大量的实体经济活动。两边无法对接,表明常规投资边际收益递减已在中国普遍、大量发生。因此,升级换代与创新才能使整个供需对得上,要有一系列复杂的供给机制创新(包括金融改革和政策性金融体系建设)的设计和实战拓展。
所以,前面三个供给侧要素支撑力量都在滑坡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聚焦和做足文章的就是后两项要素,以及它们所代表的所谓“全要素生产率”。这个概念首先由西方学者提出,中国决策层已经接受这个概念,在总书记、总理的讲话中都使用了这个概念。简要地说,它不是指五大要素等量齐观的全要素,而是说这些要素里特别要看重的是后面的科技创新,以及在中国还要特别强调的以制度供给打开科技创新空间的关键意义。关于科技,邓小平同志当年就说过,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什么叫第一?学者早有讨论,不是传统生产力三要素劳动力、劳动对象、劳动工具上做加法,加个第四,而是施加一个乘数,施加一个放大,就是科技会以放大的效应使生产力整体跃升,所以它是第一。这也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早已经表明的重要原理。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演说里专门说到,在马克思看来,科学技术是在人类历史上表现为一种革命性的力量,这个认识也就是现在很多企业家特别称道的“颠覆性创新”的力量。一旦创新成功,整个局面为之改观,引领发展潮流。以制度创新打开科技创新空间,在中国这是供给侧发力的全要素生产率的核心内容。
中国未来要聚焦于后两项要素,跟着的问题就是怎样认识客观规律,对产学研一线的创新者怎样给予人文关怀和持续的激励。创新面临巨大的不确定性,科研激励的人文关怀在这方面往往是潜移默化的,但非常必要和重要。将硅谷与中国相比,可以看出差异。2016年先是国务院下发优化学术环境的文件,后来中办、国办联合印发《关于实行以增加知识价值为导向分配政策若干意见》,实际上就是要纠偏。因为在前面一段时间,中国很多的公权管理环节突然一下子形成了合力,跟科研一线的知识分子“过不去”,以官本位、行政化的规则,形成了李克强总理批评多次的科研管理领域各种各样的繁文缛节。极大地打击了科研积极性,那还怎么走创新型国家道路?中央文件所要做的纠偏,在中国这方面细看下来,很多事情是带有荒唐意味的。依照官本位、行政化原则,把行政规则细化并十分起劲地施加到科研创新主体上去:白发苍苍的老科学家、学术带头人,如果没有行政上的司局级待遇,在国内连高铁一等座都不能乘坐,只能坐二等座,而且前面几年,包括自愿参加的横向课题(即承包性质的课题里),乘坐一等座、商务座报销的经费,要算出差额让报销人退赔。凡是高校系主任以上、科研事业单位副处级以上人员担任独立董事所取得的薪酬,要退还。试问,这个消息如让海外有潜在意愿的高端人才知道之后,将会做何感想?这些与科研规律南辕北辙的事情在中国现实中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而在硅谷,看起来政府什么都不做,但政府打造的人文关怀环境摆在那里,无法设想那里会有公权在手说一不二的人以官本位行政化的规则去约束知识分子,去打击这些创新人员的积极性。硅谷产学研一线的人专心致志天天做奇思妙想、胡思乱想,后面一大群风投、创投、天使投资在那里寻找支持对象,一百个支持对象里他不求成功十个,只要成功三个、五个,全局皆活。所以,面对巨大的不确定性,硅谷可以在那里执创新潮流之牛耳。这就是对比而来的差异。所以,中国现在应特别看重的是,追求全要素生产率需要特别强调一下吴敬琏研究员若干年前说过的话:在某种意义上讲,转轨过程中,制度高于技术。没有一个人文关怀的制度环境,不可能设想这些科技人员像中央所要求的那样能把5/6的时间精力投入科研,如果整天接受审查、填写表格,搞形式主义繁文缛节的东西,有那么多的苦恼,哪里还有创新活力的充分发挥?中国与硅谷对比,这就是高下之分。
总之,需要强调:领会习总书记和党中央决策层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经济社会发展战略方针的真谛,不能只讲“三去一降一补”这样的切入点,一定要注重抓住配套改革全局中的攻坚克难,来完善整个供给侧的环境和机制,充分激发微观主体的潜力和活力,在引领新常态和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过程中,充分注重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打造好新的动力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