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外贸国别和产品的结构变化

文/崔晓敏 肖立晟 编辑/孙艳芳

尽管危机后中国外贸总体走势不尽如人意，但若从国别和产品层面对中国外贸结构进行拆分，则可发现，其中也发生了贸易伙伴构成优化、市场重要性提升及外贸产品结构升级等积极变化。

纵观1996—2017年中国对外贸易发展的变化可以发现：1999—2007年，中国进、出口总体上保持了高速发展，平均增长率分别为19.9%和21.5%；而在金融危机后，中国对外贸易则呈现持续走低的趋势，2015—2016年甚至出现了负增长。尽管2017年中国进出口大幅回暖，但多数研究机构和学者依然对2018年中国外贸增速继续回升持保留态度。

虽然危机后中国外贸总体走势不尽如人意，但若进一步从国别和产品层面对中国外贸结构进行拆分，可发现三点积极变化：第一，中国贸易伙伴组成更加多元化，新兴市场的作用逐步凸显；第二，中国市场对贸易伙伴的重要性日益提高；第三，从出口的产品结构看，技术密集型制造品出口逐渐成为主体，劳动密集型轻工业产品和资本密集型重工业产品的地位有所削弱。

中国贸易伙伴构成优化

无论是从出口还是从进口看，中国贸易伙伴组成都更加多元化，发达市场中与日本的贸易比重持续下滑，而东盟等新兴市场的作用则逐步凸显。2008—2011年，欧盟是中国的第一大出口目的国，对欧盟出口占总出口额的比例为20%左右；2011—2012年，受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等不利因素的影响，这一比例快速下调到15%左右。2012—2017年，美国超过欧盟成为中国的第一大出口目的国。同期，中国对东盟出口和进口份额也均明显提高，出口份额从2011的8.6%提高至2017年的12.2%，进口份额则在2008—2017年提高了1.8%。与之形成对照的是日本。自上世纪90年代日本经济陷入衰退后，中国对日出口和进口的份额均持续走低，累计下滑了约13个百分点。中国与韩国的贸易份额变动不大。

值得一提的是，出口目的国和进口来源国的分布差异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国在全球生产链上的位置。国内外学者的研究均表明，中国在全球产业链中扮演着“承上启下”的角色——从东盟进口原材料，从日、韩进口零部件，并将它们组装加工成最终消费品向美、欧出口。

中国市场的重要性提升

无论是主要贸易伙伴对中国的进口还是出口比重的变化，均表明2000年以来，中国市场在全球经济中的重要性得到快速提升。

第一，2000年以来，主要贸易伙伴从中国进口占其总进口的比重，总体处于上升趋势。具体来看，2000—2017年，美国从中国进口份额提高了13.3个百分点，欧盟从中国进口份额提高了12.6个百分点，日本从中国进口份额提高了10个百分点，韩国从中国进口份额提高了12.5个百分点。此外，东盟从中国进口的比重则从2007年的11.7%提高至2016年的18.6%，2017年又回调至13.2%；俄罗斯从中国进口份额则从2004年的4.4%一路提高至2017年的20.2%。尽管中国对除东盟和美国外的主要贸易伙伴出口份额在2008年后并没有明显增长，部分甚至还有下降，但这些国家从中国进口份额的比重却都处在明显的上升趋势中。这一反差表明，中国的出口目的地日益多元化，而其贸易伙伴进口的来源地则日益向中国倾斜。

第二，2000—2017年，主要贸易伙伴对中国的出口份额总体上也呈提升趋势，虽然2012年后增速逐步趋缓。具体来看，美国对中国出口占其总出口的比重从2000年的2.1%平稳增加至2017年的8.3%；欧盟对中国的出口份额则从2000年的3.0%提高至2017年的10.5%；东盟对中国的出口份额从2000年的9.4%提高至2015年的12.1%，2016—2017年又回落至9.8%；日本对中国的出口比重从2000年的6.3%提高至2017年的19.0%；韩国对中国的出口比重从2000年的10.7%提高至2015年的26.0%，2016—2017年又回落至24.8%；俄罗斯对中国出口比重从2004年的4.8%提高至2017年的10.9%。除俄罗斯外，金融危机后其他主要贸易伙伴对中国出口比重逐年上涨的趋势，和中国从这些国家进口比重提升的情况基本相符。这也反映了中国市场对贸易伙伴的重要性在日益增加。

中国外贸产品的结构升级

从出口的产品结构看，技术密集型制造品出口逐渐成为主体，劳动密集型轻工业产品和资本密集型重工业产品的地位有所下降。具体而言，2000—2017年，中国对美国出口的前两大产品始终为“机电、音像设备及其零件、附件”（第16类）、“杂项制品”（第20类）；第三大产品则有所变化，2008年前为“鞋帽伞等、已加工的羽毛及其制品、人造花、人发制品”（第12类），2008年后则为“纺织原料及纺织制品”（第11类）。2017年，中国对欧盟出口的前三大产品与对美国的出口类似，只是在排序上有所不同，依次为第16、11和20类产品（2008年第三大出口品为第15类“贱金属及其制品”）。与对美国和欧盟出口产品结构类似，2008—2017年，第16和11类产品也是中国对东盟出口的前三大产品之一，不同的是，“贱金属及其制品”在对东盟出口中占据更重要的位置。事实上，“贱金属及其制品”也曾是中国对日本、韩国、印度、俄罗斯和中国台湾出口的前三大产品之一。

在2000—2017年的对日出口中，上述出口的产品结构从初级产品到劳动密集型轻工业产品，再到资本密集型重工业产品，最后到技术密集型制造品逐步过渡的特点，表现得尤为突出：早期，“食品、饮料、酒及醋、烟草及制品”（第4类）、“纺织原料及纺织制品”扮演了重要角色；中期，“贱金属及其制品”的重要性走高；后期，“杂项制品”和机电产品逐步占据了近半壁江山。

此外，与对美国、欧盟、东盟和日本的出口不同，“化学工业及其相关工业的产品”（第6类）在对韩国、印度和中国台湾的出口中重要性较高，而“革、毛皮及制品、箱包、肠线制品”（第8类）则是对俄罗斯出口的三大产品之一。

从进口的产品结构看，中国从主要贸易伙伴进口的商品种类比出口的商品种类更为分散，变动也更大，且初级产品的比重更高。首先，与出口类似，“机电、音像设备及其零件、附件”也是2017年中国大陆从美国、欧盟、东盟、韩国、日本和中国台湾进口的第一大商品，然而从俄罗斯和印度进口的第一大产品则为“矿产品”（第5类）。其次，在第二、三大进口品上，各贸易伙伴国或地区差异较大。其中，从发达经济体进口的第二大产品以技术密集型制造品为主，如从欧盟和美国进口“车辆、航空器、船舶及运输设备”（第17类），从日、韩进口“化学工业及其相关工业产品”（第6类），从中国台湾进口“光学、医疗等仪器，钟表，乐器”（第18类）；但从新兴市场进口的第二、三大产品则以初级产品、劳动密集型轻工业制品或资本密集型重工业品为主，如从东盟进口“矿产品”和“塑料及其制品、橡胶及其制品”（第7类），从俄罗斯进口“木及制品、木炭、软木、编结品”（第9类），从印度进口“贱金属及其制品”和“珠宝、贵金属及制品，仿首饰，硬币”（第14类）等。

需要指出的是，近些年，中国从东盟和韩国进口的产品结构变化不大，而从日本、俄罗斯和印度进口的产品则出现了较大的结构变化。比如，2008年前，“贱金属及其制品”在从日本进口的产品中扮演重要角色；而在2008年后，则为机电、运输设备和化工品所取代。

对比中国与主要贸易伙伴的进、出口产品结构变化可以发现：第一，中国在机电等制造品上表现出大进大出的特点，反映了其在全球制造品生产链上的重要地位；第二，新兴市场目前依然是中国生产资料的重要来源地。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在一些初级产品上中国对外贸易也表现出了大进大出的特点，但如果将产品种类进一步细分可以发现，进口产品实质上存在种类上的差异。这与机电产品进口零部件、出口产成品的上下游差异不同。比如尽管“贱金属及其制品”同时是中国对印度出口和从印度进口的三大产品之一，但如果对2016年产品进出口种类进一步细分可以发现，中国对印度出口的“贱金属及其制品”中74.7%是钢铁及其制品和铝及其制品，而从印度进口的这一类产品中，76.2%是铜及其制品。

笔者认为，中国外贸近些年所呈现出的上述三点积极变化将成为未来的发展趋势。首先，尽管美、欧等发达国家依然是中国最主要的贸易伙伴，但受区域经贸合作和全球产业链的影响，新兴市场，特别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与中国的外贸往来会不断加强，重要性也会进一步提升。其次，长期来看，伴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中国居民的收入和消费水平将继续不断提升。这就意味着，无论是从消费市场的规模还是增长潜力上看，中国市场对全球出口商将越来越重要。最后，技术和知识密集型制造品在中国出口中的地位将不断得到提升。中国的工业化经历了从劳动密集型轻工业产品到资本密集型重工业产品，再到技术密集型制造品的逐步转变。与之相应，中国的出口产品结构在2000—2017年也呈现出类似的特征。未来，随着中国工业化的不断推进，技术密集型制造品出口占比有望不断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