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起,我受聘为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教授。在北京大学,我不仅教授英语文学课程,同时,我在学校也开展了一系列西方艺术讲座。
我是一名艺术品收藏家,每次在纽约看艺术品的时候,我心里都在想,如果能把这些作品带到中国来,给千千万万的中国学生看,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于1993年5月27日正式开放,是中国高等院校中第一个考古专题博物馆。2007年起,我分批次、分主题地把收藏的版画作品在北大赛克勒博物馆展出,并在展览过后全部赠予博物馆。迄今为止,我已将558件版画和绘画作品捐赠给博物馆,并且在这里举办了12个主题展览。2018年11月16日,“印·迹:馆藏版画十二年回顾展”在北大赛克勒博物馆开幕。这次展览集中展出了我捐赠的版画精品。一所世界一流的大学,需要一个世界一流的博物馆——哈佛大学、普林斯顿大学、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等均是如此,我希望以自己的绵薄之力,为中美的教育、艺术、文化交流作出贡献。
我的家境并不富裕,20世纪50年代,我的母亲在一次意外中得到一笔补偿金。于是,她带着12岁的我去巴黎探亲。我们在巴黎住了6个月,虽然每餐只能吃土豆,但那是我一生最快乐的记忆。巴黎这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城市成了我的乐园。我常常一个人在街头溜达,几乎踏遍了巴黎的每一寸土地。更让我开心的是,我可以每天流连在博物馆中欣赏艺术品。当时的巴黎博物馆会出售很多艺术品明信片,5美分一张,我非常喜欢,于是开始把有限的零花钱攒起来买明信片。这个爱好也伴随了我一生。至今,我收藏了3万余张明信片。
17岁时,我收藏了第一件艺术品。那是一幅伦勃朗的肖像版画,只有巴掌大小。当时我是个穷学生,35美元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为了筹到这笔钱,我足足做了3个星期粉刷匠。当用辛苦钱换来这幅版画的时候,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激动和满足。从那以后,我的一生都与艺术品结缘。
为了买艺术品,我的生活一直非常节俭。我住在纽约的经济适用房,我的助听器坏了也舍不得更换。资金的捉襟见肘,是我选择收藏西方大师版画的主要原因。一方面,版画的可复制性稀释了价格,使得版画的价格比其他画种要低廉得多;另一方面,版画本身的审美价值并没有被削减。
在我的收藏经历中,有和中国非常难解的缘分和故事。有一次,我在巴黎买了6幅马蒂斯和1幅毕加索的版画。原本那套毕加索的版画有6幅,每幅需要3500美元。我觉得很贵,所以只买了1幅。然而,当我拆开包裹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我收到了6幅毕加索的版画。我以为是店主包错了,询问后才得知,原来艺术品商店的主人是一个犹太人,她的父母在“二战”时被纳粹杀死了。那时犹太人备受残害压迫,肯收留犹太难民的国家很少,而中国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当得知这些版画是要捐给中国的博物馆时,她决定把其他5幅版画当作礼物送给中国。艺术品的传承和传递还赋予着这样珍贵的情谊和价值,我非常感动。
在我看来,收藏的意义和乐趣不在于拥有,而在于研究和共享。我只是负责发现美的事物,最终我捐赠的版画能在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一次又一次地展出,离不开北京大学的校领导们和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的老师们,更离不开为展览辛勤付出的志愿者同学们,感谢所有人的辛勤付出!
我把这些展览汇集在北京大学赛克勒博物馆,是为了答谢北京大学和北京大学的学生们,因为他们让我在这里感到如同在家一般的亲切和舒适。我希望更多的中国学生有机会欣赏到西方艺术文化,也希望更多的中国学生能从各种文化源泉中汲取营养,从而使他们能在众多不同文化中找到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