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支持视域下失独老人的心理健康援助

2018-11-29 03:13彭扬帆
中国老年学杂志 2018年22期
关键词:援助心理健康社区

彭扬帆

(黄冈师范学院政治学院,湖北 黄冈 438000)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计划生育政策的推行不仅为中国在社会改革与建设时期创造了巨大的人口红利,迎来了经济社会转型阶段的飞速发展期,同时,也在客观上促使中国成为独生子女数量最多的国家。而独生子女死亡事件的意外发生,让失独父母不得不面临着养老、医疗等诸多困境,加之老龄化社会的加速到来,使得失独问题不再是个体和家庭的事情,而成为亟待解决的重大民生和社会问题。长久以来,学界对于失独老人这一特殊群体的研究主要遵循着“弱势群体-社会援助”的传统模式,研究议题也大多集中在社会救助〔1〕、社会扶助〔2〕和社会保障〔3〕等相关层面,却忽视了失独老人的心理健康问题,而这恰恰是日益增长的失独群体亟需解决和改善的部分。当前,根据国内北京大学人口所课题组〔4〕对失独者心理健康状况的研究结果显示,独生子女死亡事件会引致父母的悲伤反应,尤其是抑郁感和丧失感,其心理健康水平呈下降趋势。中国计划生育协会对14个省1 500余户失独家庭的调查结果为,70%~80%的失独者存在不同程度的精神创伤或心理障碍。湖北省人口计生委课题组〔5〕提供失独家庭调查数据表明,高达76.9%的失独者患有不同程度的抑郁症。事实上,失独老人作为特殊弱势群体,还叠加了老年人口问题的复杂特征,极易产生悲伤、抑郁等负面心理和情感体验,除去对失独父母在物质生活、经济方面的援助以外,更要加强其精神慰藉和心理疏导服务。而目前的现实是:他们接触并获取专业心理健康援助的机会少之又少,而这一群体又往往面临着严重而持续的心理健康问题,缺乏心理层面的社会支持,如不加以引导和干预,很容易产生一系列家庭和社会问题,蕴藏着群体事件的可能,甚至潜藏着严重的社会危机〔6〕。

心理问题是一种社会现象,而失独老人的心理问题则更为特殊,他们既会由于共同的创伤事件——丧失独生子女而表现出较大共性反应,又会因为人文环境和心理环境的不同呈现出心理健康问题的差异性表现。在影响其心理健康状况的社会心理因素中,社会支持扮演着重要角色,本文将在阐述失独老人心理健康问题特殊性的基础上,基于社会支持的理论视角,探讨失独老人心理健康当前的困境与出路,建构心理健康援助体系,以期有效解决失独老人心理健康问题。

1 失独老人心理健康问题的产生及其特殊性

作为特殊边缘群体,失独老人的心理健康问题不同于其他群体,这类老人之所以产生这些问题的原因有如下两点:一是东方式的“家庭观”,孔子的儒家学说将传宗接代作为人之“孝”的最高体现,传统的孝道文化与家庭观念浸染下的思维使得“无后”变得难以接受。失独让人们失去重要客体,导致他们极度缺乏安全感,惶惶度日;二是“天命观”的影响,曾经在物质条件和科学技术极其落后的传统社会,人们无力对抗天灾人祸,只能听天由命,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佛教的“因果轮回”说均阐述了此番道理,这种意识让失独者形成子女离去是因为自己作恶的心理暗示,错误的归因和负面的定位造成了严重的心理负担,而带有污名表征的文化身份加剧了他们对现实的逃避,降低了其心理弹性,由此进一步加剧了其心理健康问题。失独老人心理健康问题的特殊性主要表现在3个方面:第一,认知特点。失独老人往往会感觉到自己和其他普通的完整家庭不一样,思想极端和绝对,认为是被社会所抛弃的群体,产生强烈的边缘化体验。这种特点在客观上与他们所处的时代背景有关,他们受文化程度普遍较低,同时社会资本能力不足。此外,失独老人在对独生子女死亡的归因上,通常表现出过度的个人化,偏执地将子女死亡的原因归咎于自己,甚至有些将之视为是自己作恶的“报应”,认为失去了孩子就失去了生活的全部意义,安全感和价值感丧失,自信心受到强烈打击,导致存在感和自我效能感极低。第二,情感反应。人们遭遇心理创伤之后,情感哀伤反应会根据时间的长短而表现出不同的时段特点〔7〕,并且这种情感上的失调会在距离事件发生时间越长的阶段而得到明显的改善,但在失独老人的相关研究中,未能得到这一相同结论,失独父母的心理健康状况同事件发生的长短没有必然的相关关系。第三,行为表现。个体的行为是指受个体心理(思想)支配而表现出来的外部活动。由于失独事件的发生,失独老人缺乏及时的心理舒缓,内心的冲突感和挫败感无法排解,往往这种内心冲突就会转化为外显的行为。失独老人最容易作出的行为是切断原有的社会关系网络,回避以往的社会交往的对象,降低社会互动的频率〔8〕,这也被称为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实际上表现为一种自我边缘化或者说是主动边缘化的行为表现〔9〕。由于他们避谈伤心事,又害怕在维持日常交往中受到二次伤害,于是选择一种逃离式的行为策略,不愿意正视自己心理上的创伤与打击,将自我封闭,丧失了社会支持对心理应激的缓冲作用,这对于失独老人的心理调适是相当不利的,长期下去容易产生冲动行为,甚至是报复社会的非理性手段,可能演变为影响社会和谐稳定发展的风险因子。

2 社会支持理论的内涵及其对失独群体心理健康援助的要求

一直以来,社会支持作为一个社会事实,始终存在于人类社会和个体社会关系之中,并且随着现代风险社会的来临,人们之间相互依赖与支持的程度不断增加,继而逐渐演化为一种基本的生活方式。20世纪60年代,西方的社会学家、心理学家等学者都开始了对社会支持理论的研究,主要是从个体所处社会环境对心理健康的影响研究为主,自杀概率高低同社会联系之间有密切关系〔10〕。众多学者分别提出了自己对“社会支持”的不同理解,社会支持是一种持续的社会集合,能够为个体创造认识自我和信息的机会,提供情感帮助与实际支持〔11〕;社会支持更接近于个体所属群体或社会关系网络成员所赋予的关心、尊重和需要的一种主观感受或行为〔12〕;Raschke〔13〕正式提出社会支持理论,将其定义为“运用一定的物质和精神手段对社会弱势群体所进行的无偿帮助行为的综合”。到20世纪80年代以后,社会支持理论的相关研究进入了更加丰富的阶段,从社会支持的种类维度上看,从客观的立场出发,进一步细化了社会支持的类型,诸如物质性的、行为性的、交往性的、信息性的、互动性的等等〔14〕;Lin〔15〕则将社会支持划分为工具性和表达性两个维度,并进行了综合性的概念界定。从社会支持的参与主体上看,社会支持是个体对想得到或可以得到的外界支持的感知〔16〕;社会支持是个体从社区、社会网络或亲朋好友那里获取的物质或精神帮助〔17〕;社会关系网络多样化及其所对应的多种社会支持〔18〕。Malecki等〔19〕则认为社会支持是源自他人的一般性或特定的支持性行为,并以此提升个人的社会适应能力,从而免于不利环境的伤害。简言之,社会支持是由政府、社会、社区、组织、亲友等多个主体所共同参与,以全方位、多层次地改善个体在社会、心理层面所遭遇的困境与创痛。

社会支持理论提倡建立个人与个人、个人与组织及个人与社会之间相互关联、相互扶助的多维体系,实质上是建构一种社会联结,目的在于通过这种社会联结获得安全感和对自我的认同,缓解创伤事件带来的应激性心理障碍,减少社会隔离,从而促进个体的身心健康。失独老人作为心理问题多发和频发的重点对象,其心理健康援助工作不仅关乎其自身的长久发展,同时还涉及整个社会的和谐稳定发展。因此,社会支持理念对于正确认识失独老人心理健康问题及其援助体系建构具有积极的意义。

2.1重视能动性,强调自我效能感的提升 失独老人不应该被视为被动、无能的客体,他们显然具有自我表达、自我需求和自我拯救的能力,这恰恰是其个体能动性的重要体现〔5〕。这些被称为“计划生育特殊困难家庭”的弱势群体同样不满于官方对他们定位的特殊化〔20〕,需要帮助,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失去积极解决个人困难的能力与机会,社会制度与政策的设计与出台说到底属于“意识”层面的产物,仅靠这些“外围”力量并不利于缓解和改善他们在心理健康方面所遭遇的困境,并且宏观规划远远难以破解失独老人在实际生活中问题的发现和解决,在实际的施行过程中,很难确定其效果如何。而真正“内核”即调动失独老人的能动性,因此,更加重视失独老人问题的自决能力,提升自我效能感,是改善其心理健康问题的内在基础。

2.2注重心理健康援助专业队伍的建设及优化工作 失独老人的心理健康问题具有特殊性,在诊治过程中,不能将以往惯常案例为模板,需要对症下药,针对老人在面临丧子事件这种巨大痛苦时所表现出的行为特征、情感状况和认知表现来有的放矢,与其他患有心理疾病或精神障碍的群体不同的是,失独老人由于“独生子女死亡”这种事实上的缺失,所以很多问题实际上是“无解的”,譬如灾后老人或战后老人的心理健康问题,他们可以通过灾后或战后家园重建、心理疏导等方式逐步回到生活的正规,心理健康水平曲线会呈现一种逐步上升、好转的态势,但失独老人会因永久性缺失而在物质生活、心理健康层面始终处于一种较低的水平并且会持续降低的状态。在此情况下,专业心理救治和疗愈队伍的出现尤为必要,长期并且有针对性地为失独老人的心理健康问题提供服务与帮助,分阶段、有组织地进行干预并实施档案建立、效果评估、跟踪治疗等一系列手段,从而保证心理健康援助工作的系统性和连续性。

2.3失独老人心理健康援助工作需要政府、社会、社区的共同协作 在过去的理论与经验中,不难发现,政府相关部门在关怀失独老人的行为活动里,花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和物力的情况下效果甚微,根本原因就在于没有掌握他们的真正需求。失独老人是计划生育政策执行的风险产物,同时也是社会的普通公民,他们在失去唯一子女的同时,还失去了血脉的传承、精神的依托和养老的依靠,当他们面临生活困境、心理障碍和精神打击时,国家关注并承担其晚年生活安定的责任是义不容辞的〔21〕,此外,社会组织与社区机构作为非正式支持的来源,取长补短,各自发挥优势,同样也成为给予失独老人社会支持的重要助力。确立以政府为主导、社会组织、社区参与协同参与的社会支持体系,能大大有助于失独父母缓解悲伤,减少隔离,帮助其心理健康的走向正常化〔22〕。

3 失独老人心理健康援助问题的多重困境

失独老人的心理健康问题相对呈现出长期性的、复杂性的特征,关于其心理健康援助尤其需要专业化、长效化的工作。在实际生活中,外界普遍对心理健康缺乏科学的观念和认知,导致很难准确地把握和解决失独老人心理健康问题的原因、特征和困境,这种情况的发生既有社会转型期时代背景的因素,同样也涉及现实工作体系的缺陷问题。具体表现为以下三点:

3.1基本前提:“失独”文化身份的特异性 隐忍是大多数中国人在面对困难或问题时所采取的态度,这与特殊的社会文化背景有关,是传统文化价值和内敛化处事态度所赋予中国人的一种民族性格。因此,大多数中国人在遇到心理健康方面的困扰时,如同碰到了难言之隐,往往不声张,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忍耐力。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也更倾向于向“自己人”求助,即向亲近的家人或亲友寻求帮助。中国人解决心理问题的渠道依次为自我调节、知心朋友、家人、同事、社会咨询机构〔23〕,所以,长期积压的负面情绪得不到疏通,向亲近的家人倾诉和宣泄成了屈指可数的选择之一,说明人们仍然遵循着一种“内化”、“吸收”式的解决路径。然而,失独事件让父母彻底失去了亲密的家庭成员——子女,破坏了家庭的三角稳定性〔24〕,家庭成员陷入一种失常化的生活状态中,这就导致了失去独生子女的父母不仅无法向自己同样面临心理困境的配偶求助,甚至会因此减少或隔绝与亲友的往来,“无后”、“孤老”、“断子绝孙”的污名标签映照出另类的文化身份,致使失独老人持续地切断社会关系,减少社会活动,封闭自我生活,从而更大程度地堵塞了心理健康疏导与干预的有效途径。

3.2客观阻碍:各级政府部门与社会机构的无序介入 有关失独老人心理健康援助的一系列工作尚未建立一种长效救助机制,并且在具体工作中缺乏协调,这个现象与我国的国情有关,由于国家与社会普遍对心理健康方面关注太少,相关的教育宣传和服务需求工作不到位,所以在认识层面远远落后于西方发达国家。因此,长期以来,国家与地方计生部门对失独老人所展开的援助主要停留在政策层面:一方面,失独老人心理健康援助工作的供需有别,重物质轻精神,重城市轻农村,重文件轻执行,没有切实考虑和规划失独老人心理健康的困境与解决途径,甚至为该群体获取援助制造一些不必要的手续或程序;另一方面,地方计生部门在国家宏观政策指导下的具体措施中的“缺位”、“不到位”和“变味”现象严重,民政部门和卫计委部门之间相互推诿,在进行心理健康援助的实施时,常常出现“事前无计划性”、“事中无针对性”和“事后无评估性”的现象。同时,由于缺乏有效的协调统一机制,无法真正满足失独老人心理健康援助的需求,导致心理健康援助工作的混乱,甚至落到虚处。

3.3主观动因:心理健康援助参与主体的内驱力各异 展开心理援助的参与主体因其身份的不同,其内在动机也存在较大差异,主要表现在行为和效果的差异。首先是失独老人心理健康援助工作的志愿者参与失独老人心理抚慰的积极性只是进行心理健康援助的必备条件,如何以更加科学和专业的计划与手段来真正解决其心理健康问题则是更为关键的部分。志愿者往往具有周期性、零碎性和浅层次的特点,很多活动都是一次性,临时性的,是在一个较短时间内进行的心理补偿活动。而失独老人心理健康问题呈现出长期性、内隐性和复杂性的特征,短时心理补偿无法改善和真正解决失独老人的心理健康问题。此外,志愿身份的义务性也往往意味着志愿者的专业素养与援助能力的参差不齐,人力资源的优劣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其心理健康援助的效果。

其次是失独老人心理健康援助工作中的专业心理从业者具有较强的职业能力,但他们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却也难以避免或跨越一些客观障碍,由于计划生育政策是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推广和普及的一项基本国策,因此,也就决定了失独老人的地域分散性,全国34个省市中不同城市和地区都有相当数量的失独者。当专业心理学工作者深入到实地救援中时,他们与当地失独者之间的语言习惯、生活习惯、沟通习惯之间始终会存在不同程度的不对称,降低他们的沟通效率,这也直接影响到专业心理工作者对援助对象心理健康状况的判断和相对应的援助方法、手段与措施。

最后是失独老人心理健康状况的研究者。出于科学研究的目的,要了解和分析这个群体,很多科研工作者也会接触和观察失独老人及进行高密度和高强度的互动。为了避免勾起伤心的回忆和低落的情绪,失独老人对亡故子女的相关信息并不都会积极展示,尤其是对子女死亡的时间、原因等细节讳莫如深。研究者为了尽可能中立、客观、准确和全面地获取研究所需要的资料和细节,提高科学研究的信度和效度,有时难免疏于人文关怀,势必会伤害到失独老人内在情感。

4 社会支持视角下失独老人心理健康援助的模型建构

从社会心理刺激与个体心理健康之间关系的角度来看,社会支持应该被界定为一个人通过社会联系所获得的能减轻心理应激反应,缓解精神紧张状态,提高社会适应能力的影响。根据社会支持理论,失独老人的出现是一种政策型后果,政府、社会和社区等都应该作为社会支持的参与主体为失独老人心理健康问题提供援助,多方协作、共同解决和完善其心理健康困境。

4.1理论模型 这是一种综合发展的心理健康援助社会支持的理论模型,紧紧围绕着“失独老人”这一主要对象,以政府、社会和社区三个主体出发,分别提供社会政策支持、社会组织支持和社会工作支持,即在政府层面,需要提供来自社会政策方面的支持;在社会层面,需要提供来自社会组织方面的支持;在社区层面,需要提供来自社会工作方面的支持,由此可见,此模型是一种综合发展的社会支持模式的专业化策略。失独老人通过这三个方面的社会支持,从整体的视角入手,理解、尊重和改善失独老人心理健康问题,进而在实践中不断探索适合该群体心理健康援助与社会支持模式。见图1。

图1 社会支持视角下失独老人心理健康援助模型

4.2主要内容 本理论模型的主要内容分别从政府职能的强与弱、社会组织的长与短及社区功能的有与无展开的。具体而言,分别包含如下三点:第一,政府发挥“兜底”功能,充分发挥政府职能的优势,从社会政策层面保障和完善失独老人的物质生活质量,为其心理健康援助工作的进行提供坚实有力的基础。从国家到基层的政府各级相关部门,在失独老人心理健康援助工作中要确立其主导地位,对其心理健康问题的关怀要实行制度化的手段,以慰问金发放、生活用品购置和节日问候等多种形式让失独老人感受到政府的温暖。同时,政府针对失独老人在医院和养老院的入院问题上,要妥善解决“赡养人缺失”的客观问题,设立法定监护人或监护部门,让失独老人从内心深处明白自己并不是无依无靠,重建他们的安全感,从而确保失独老人能够“老有所养”、“老有所依”。

第二,社会组织作为非正式支持主体来源之一,在失独老人的心理健康援助中调动其独特优势,构成重要补充力量〔25〕,社会组织的特点是民间性、志愿性和公益性,社会组织的多样化类型有针对性地为不同类型或阶段的心理健康问题开展对应的活动,拉近与失独老人之间的距离。目前来讲,社会组织中最普遍的一种是以失独身份为纳入标准的失独组织,抱团取暖,他们主要进行情感和利益诉求的表达〔26〕,通过线上聊天线下活动〔27〕的形式相互知会最新政策、请愿需求及上访消息等,由于失独老人的特殊排外性,他们会回避非失独者,导致此类组织的存在比较常见。而正因上述因素的出现,往往容易造成失独组织的“内卷化”现象〔28〕,长此以往,对失独者本身、失独组织和整个社会都是不利的。因此,当前亟需达成的是形成一个良性的多元互动平台,通过吸纳富有专业知识、经验充实的志愿者为失独老人的心理健康问题提供有效的服务,进行心理干预、心理疏导与心理救治等活动,以此改善和优化失独老人的社会支持网络,减轻政府和社会负担〔29〕。

第三,社区机构已经日益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随着社会的发展,基本上每个社区单位都会配备若干名专业的社会工作者,基层社区所提供的管理和服务通过社会工作也越来越成为改善或解决老年人尤其是失独老人生活需求的重要环节。不同于制度性的社会政策支持,多样化的社会组织支持,社区社会工作所提供的是贴近失独老人实际生活和情感帮扶上的支持,诸如日常购物、外出就医、定期体检、家政服务等等。社区还可以通过确立定期家访制度、义工家政员等途径增强外界与失独老人的沟通和互动,通过专业的社会工作者建立失独者或失独家庭档案,通过心理援助的跟踪服务进行阶段性的评估,并持续提供情感帮扶与心理服务。

4.3具体做法

4.3.1政府层面 政府不仅要加强失独老人心理健康援助工作的协调和指导,心理健康援助作为一项长期工作,应由卫计委部门负责牵头,民政等部门积极配合,将心理健康援助和心理问题预防工作纳入失独老人服务管理的日常工作计划和公共卫生服务之中。其次,民政部门根据实际情况,研究制定对那些患有重大精神疾患和心理障碍的失独者的医疗费用支付制度和救助政策,从制度上对失独老人心理健康问题予以保障。此外,政府要发挥主导作用,积极引导社会组织、社区等力量参与失独老人心理健康援助工作,集合各方优势共同进行援助。

4.3.2社会层面 社会组织的社会支持主要包含以下三个方面:一是不断完善和推动民间心理健康援助组织的专业化发展,可通过与政府合作协商或政府购买服务等形式,解决社会组织的法律、政策和财务等方面的问题;二是加大培训心理健康志愿者资源库的建设工作,通过教育、培训和实践,进一步强化心理健康志愿者提供相应援助的专业性、规范性和有效性;三是优化心理健康援助组织或机构之间的社会支持网络链,由于社会组织之间功能的同质化,导致失独老人的心理健康援助工作出现大量不必要的重复,如何通过资源优化配置和互补利用,将是社会组织支持力量在今后工作中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4.3.3社区层面 社区作为联系基层群众和社会成员的基础单位,这种直接性决定了其社会支持的力度与强度可能远远超过政府和社会组织所发挥的能量,因此,在具体工作的实施中,第一,要树立对社区心理健康服务和援助工作重要性的正确认识,开展社区心理援助机构和队伍的建设工作,将有助于在日常社区服务与管理中科学运用心理援助的主要方法,从而解决失独老人的心理健康问题。第二,充分利用社区社会工作的便利性与快捷性,借助社区干部熟悉、了解辖区居民的优势,通过举办各种社区文化活动、联谊活动等形式,干预失独老人的心理健康问题于无形中。加之社区社会工作天然的支持平台,在对社区干部或工作人员开展心理援助培训以后,可以经由他们来承担并实施部分社区心理健康教育和危机干预等工作。第三,注重社区社会工作的持续性与针对性。失独老人的心理健康问题需要外界长期跟踪式的关注,同时,由于事件发生的时间、子女的死因和当前生活状况的不同而呈现出明显的差异性。故此,社区作为社会共同体的基层单位,在信息化社会背景下,善用网络技术手段加强咨询和沟通,以便及时、恰当地为失独老人提供心灵抚慰,提供给失独老人最亲近的社会支持。

综上,独生子女的意外死亡对父母的冲击是巨大的,这种阴影将伴随着每一位失独者的余生而无法消散,恰恰又是由于心理上的焦灼、不安和忧虑反过来影响了失独老人正常的心身健康,乃至对其内在认知、自我认同和未来期待都营造出一种绝望感和无望感。事实上,在失独老人心理健康援助的相关研究中,作为能动主体的“失独者”本身,如何在这种全方位、多层次的社会支持体系中发挥自我赋能的作用,真正实现从“他救”到“自救”将是后续研究中所要进一步研究的。因此,失独老人心理健康问题关乎全局,其心理健康援助工作的有效实施必然要以政府为主导,通过政府、社会组织和社区的协同努力,优化社会支持网络和资源,分别从不同需求层面和领域对失独老人心理健康援助提供有针对性的社会支持力量,从而全方位地改善该老人所面临的心理健康困境,以切实提高心理健康援助工作的实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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