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荣富
除了想象和情感抒发,我们常说的间接叙述、侧面描写、整体概述、虚拟事实等亦属虚笔。
欧阳修在《醉翁亭记》中,一路都是“太守”如何如何,那么“太守”是谁呢?到结尾才点出:“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这种先虚后实的笔法,使文章轻松洒脱,灵活多姿。如果从开头到结尾一直都是“欧阳修”如何如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有味了。
白居易的《琵琶行》,全诗三次写琵琶女的演奏,其中第二次是实笔。第一、三次都用了虚笔——第一次送客于浔阳江头之时,只写了“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一句,第三次是在琵琶女自叙身世之后,也仅写了“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一句,这种侧面描写、借宾衬主的虚笔用得真是恰到好处。如果三次都是实写、详写,恐怕会使全诗拖沓冗长,也破坏了诗的整体美感。
文天祥《〈指南录〉后序》之第四段,一口气写了22个“死”,可谓一段荡气回肠、悲愤泣血的至情文字。若从用笔的“虚”“实”来看,其中多是实笔,而有几处虚笔写得也很好,如“至海凌,如高沙,常恐无辜死”,“道海安、如皋,凡三百里,北与寇往来其间,五日而非可死”,“以小舟涉鲸波出无可奈何,而死固付之度外矣”,这几处的“死”是虚拟的,不像“诋大酋当死”“骂逆贼当死”等“死”是实写,但这样写,不仅没有失实感,还更让人真切地感到归途的凶险难料。更值得一提的是第一句“呜呼,余之及于死者不知其几矣”这一句概括性的虚笔,它总领全段,实为全段之纲目。金丰在《说岳全传·序》中说,文笔“不宜尽出于虚,而亦不必尽出于实”,“尽出于虚”,过于诞妄,“无以服考古之心;“尽出于实”,失之平庸,“无以动一时之听”。所以,文天祥的这段气势酣畅、一泻千里的文字又是虚实结合、结实而空灵的绝妙文字。
由于深得虚实相生之法,上面的几段文字都显得迤逦曲折,情思摇曳,我们可以从中借鉴到不少东西。由于未得此法,有的作文就让人感到枯涩乏味。如一位女生写了《我班的三个美女》,文字虽不乏生动之处,但行文平直,用笔刻板。其实,这三人中有的正面写,有的可侧面写;有的可具体写,有的可概括写;同是虚写,有的是旁人评价,有的则可以是主观印象;即使是同一人,前面用实,后面则最好以虚出之;三人在总写之后,也不必平分秋色,可以有主有宾,可以借宾衬主,也可以主宾互映。如是,则虚实间出,参差交换,灵活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