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恩里克·萨蒙(Enrique Salmon),著有《食用地景》(Eating the Landscape),讲述美国大西南地区原住民小农的农耕传统以及他们如何维护生态-文化多样性(biocultural diversity)。萨蒙拥有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人类学博士学位。他的博士论文研究墨西哥奇瓦瓦州马德雷山区拉拉穆里人(the Rarámuri people of the Sierra Madres of Chihuahua,Mexico)的生态区域(bio-region)对其语言与思维的影响。萨蒙曾任亚利桑那州的赫德博物馆(Heard Museum)驻馆研究员、民族生物学学会(The Society of Ethnobiology)理事会成员,并发表了一些关于民族植物学、农耕、营养和传统生态知识(traditional ecological knowledge)的论文和章节。现任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东湾校区)(California State University East Bay)的美国印第安研究所主任、民族研究系主任。
摘 要:笔者撰写了大量有关美国印地安民族人与自然关系的文章,提出了“亲缘本位论”(kincentricity)和“亲缘本位的生态学”(kincentric ecology)两个核心概念(Salmon 2000)。这两个概念解释了美国印第安人文化与周围环境的亲缘关系和责任感。传统的美国印第安人明白,他们与每个人和自然环境中的一切都有直接的联系。环境中的一切都充满生命力(life force)。如何在城市环境中教授亲缘本位的生态学?笔者的一项建议是,项目式学习应该帮助学生辨识他们环境中发生的各种关系,认识到人类存在于与周围一切事物的关系中。笔者设计了一个学习项目,要求学生定期观察太阳和月亮。在观察过程中,学生被要求对周围环境有所了解和记录。结果是学生们常常沉浸在自然环境中,从而从一个侧面体悟到万物的亲缘关系。
关键词:亲缘本位的生态学;教学法;课程;直接观察;人与自然关系;故事;隐喻;一方水土的文化;大地的语言;原住民世界观;美国印第安人研究
那是整个学期的教学中最精彩的部分,在阅读一些学生日记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一些学生开始“明白”,开始意识到他们以前浑然不觉的各种关系。我是一位美国印第安学者,在旧金山湾东岸的加州州立大学民族研究系任教。东湾(East Bay)是一个城市化程度很高的地区。大多数学生都是在城市环境中出生和长大的。这种情景下,教授任何与环境研究、生态学和可持续相关的内容都是一项挑战,但并不是不可能。
当我细想我们的星球和物种的未来时,会变得悲观起来。在看到当前气候变化预测,看到剥削型的产业几乎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想要不悲观是很难的。不过,后来我读到我的一个学生解释他如何注意到一些鹿在灌木丛中觅食的一段话。这位学生观察了一会儿鹿,然后决定找出鹿觅食的灌木丛的种类;如果我们能想方设法让学生多一些这样简单而深刻的领悟,那么我对人类的未来便增添了一些希望。
我讲授的是我们系的美国印第安研究领域的课程,每门课都包含了美国印第安人视角下的环境保护和可持续内容。上文提到的课程是《美国印第安科学》,它是“古代世界的科学”(Science in the Ancient World)课程群的一个分支。课程群(cluster classes)是指主题相关的系列课程,选修一个课程群的学生便形成了一个学习社群,需要统一参加所有课的评估。“古代世界的科学”课程群包括三门课,需要学生连续学习三个学期。对于秋季入学的学生(加州州立大学东湾分校实行四学期制,每学期10周),我的课是这个课程群的第一门。第二门课是一位物理学教授上的古代天文学课,第三门课是一位工程教授上的古代建筑课。
为了帮助学生从原住民视角认识自然世界,我布置了一项需要整个季度才能完成的作业,要求学生们每周观察太阳或月亮一次。学生需每天在固定时间和完全相同的准确位置进行观察,面对地平线上的一个固定点,并注意到太阳或月亮相对于此点的位置。然后他们需要撰写周记,记录他们的观察结果。我要求他们记录例如海拔、时刻、温度等数据,希望增加作业的“科学性”。不过,我也要求他们在观察时记下他们的“体验”(experiences)。我称这部分作业为“元评论”(metacommentary)。这部分作业是为了鼓励学生们从物质主义(materialistic)以外的视角认识他们周围的自然环境。我希望这项学习能让他们认识到周围发生的各种关系。
到第三份周记时,有些学生写下的不仅仅是数据或者户外温度的高低。一位学生指出,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日落时天空中颜色的变化。另一位学生讲述了她在研究时注意到的一对老夫妇的故事。这对夫妇每个星期都会手牵着手出现在她所观察到的同一座山的山顶上。但在学期末,这位学生感到沮丧,因为有一天她没有看见这对夫妇。临近期末,还有一位学生为以后不必在黎明前早起观看日出而感到难过。他已经意识到观察成为体验某种意识练习的好方法,这种意识练习对他很重要。他决定课程结束后继续练习。
一、课堂里的亲缘观:
亲缘本位的教学理论、哲学和文化基础
我所有课程的主题是关系(relationships)。和开始注意到那对夫妇的学生和另一位意识到他周围一切的学生一样,我努力引导我的学生认识到我们人类与周围事物的关系。这是美国印第安人的一个普遍观念,它往往与西方思想格格不入。藤·小德洛里亚(Vine Deloria Jr.)在《神是红种人》(God is Red)(2003)一书中指出,欧美文化是“权利本位”(rights-based),而传统的美国印第安文化是“责任本位”(responsibility-based)。我认为,美国印第安文化之所以对周围环境担负着责任感,原因之一是大多数人都知道他们与每个人和自然环境中的一切都有着直接的关系。环境中的一切都充满生命力(life force)。我曾经在《生态学应用》(Ecological Applications)杂志上發表文章,讨论小德洛里亚的思想,并且提出了“亲缘本位”的概念(Salmon 2000)。
在那篇文章中,我指出,“美洲原住民认识到,任何环境下的生命只有在人类视其周围环境为亲缘关系时才能存活,人与其他生命的相互关系是生存的关键”(Salmon 2000,1327)。 后来,我用自己的族人拉拉穆里人(the Rarámuri)的一些例子指出,我们应该把自己看作自然界的“有机”份子(integral parts),亲缘本位的存在方式融合在民族语言的编码中,因此也包含在我们的世界观、思维方式、知识体系以及认识论中。这种思维方式和存在方式直接影响着我们的土地管理实践,即把自然环境当作一个大花园的可持续管理系统。我们可以把这称为亲缘本位的生态学(kincentric ecology)。
几年来,我一直将亲缘本位的思维带进我的教学。学生们很喜欢这个概念,并很快将它与当代生态学、环境保护和可持续相结合。最近我帮助学生将亲缘思维与我所研究的弹性理论(resilience theory)联系起来。在人类社群相关的领域,弹性理论帮助研究者认识到各种各样的文化策略与决策是如何帮助人类社群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外部冲击时保持活力。通常,具有弹性的原住民社群就是那些保持他们的祖传土地管理制度和母语的社区。
围绕这些概念,我的教学是成功的,我的学生对这些概念的反应也很好。然而,在评估学生学习效果时,我觉得他们对亲缘本位的理解应该更加深入、更加综合。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设计了观察太阳和月亮的任务。
帮助我的学生深化亲缘思维的另一种方法是运用故事。故事通过心灵和情感的语言来传达价值观。我们在充满希望、表达关切和履行义务时的情感,而不仅仅是知识能够激发我们行动的勇气。故事教我们如何行动,激励我们的行动。人类渴望社区和一方水土,渴望与之建立个人的、生态的和精神的纽带。人类对人与一方水土关系的思考和故事就是活生生的弹性理论的例子。因此,我使用真实人物故事和他们的实际行动。真实人物很重要,他们对景观和生态系统的默会知识(tacit knowledge)在表面上是看不到的。他们蕴含了人类弹性未来的希望,他们的故事是我们的社会财富和文化资本。
二、亲缘本位的教案:
原住民叙事和人与自然关系
我开展亲缘本位思维的教学方法是多层次的,包括个人叙事、理论教学、民族志观察以及教学法领域通常所说的“高影响力教学实践”(high impact teaching practices)(例如上文提及的太阳和月亮观察项目)。
我教授的核心内容之一是故事。在要求学生阅读我在《生态学应用》上发表的文章后,我经常用网络直播的方式向我的学生介绍仍然在延续祖传土地管理制度的原住民同事。雅基族鹿歌手(Yaqui Deer Singer)菲利佩·莫丽纳(Felipe Molina)就是当代土地好管家(land stewards)的典范。
雅基族鹿歌表达了土地管理制度与苏勒姆人(Surem)居住地之间的关系。苏勒姆人是雅基族人相信他们曾经居住过的一个历史/神秘空间里的居民。经过整个族群的决定,他们选择离开了祖先曾经居住的荒野世界“the Huya Ania”,而进入了当前这个世界。然而,有些雅基人选择了留在那个特别的地方,他们后来成为了苏勒姆人。今天的雅基族人相信,在现代的雅基族社区之外的沙漠地区有时可以看见苏勒姆人。他们个子矮小,藏在沙漠的树木和灌木丛中。当我讲到苏勒姆人的故事时,我不禁想象这些又瘦又小、皮肤黝黑、有着大眼睛、露着牙齿淘气地微笑的家伙,他们会随时现身又随时消失,就像路易斯·卡罗尔(Lewish Carroll)笔下的柴郡猫(Cheshire Cat)一样。雅基族鹿歌是表达和理解苏勒姆人历史的渠道。鹿歌的表演常年在专门建造的“棚屋”(ramadas)下进行,雅基人称为“树枝屋”(ramá)。在如今的墨西哥国索诺拉州(Sonora,Mexico)的一些雅基族村庄,以及20世纪初流亡的雅基人在美国亚利桑那州新建的村庄,鹿歌依然在流传。通常有一名或三名歌手,伴奏包括长笛、巴西苏木锉(Brazilwood rasp)、葫芦水鼓(gourd water drum)。歌曲节奏快,重复性强。歌手们艰难喘息,然而在鼓、木锉和长笛的快速断奏中歌声延续着。歌曲表达了一个超凡脱俗的时空,那里处处是鲜花和完美景象。
20世纪90年代初,我在亚利桑那州菲尼克斯(Phoenix,Arizona)郊外的瓜德罗普镇(Guadalupe)一个小型的雅基族社区观看鹿歌表演。记得那是一个温暖的夜晚,但由于周围大都市的光污染,夜空中星光寥落。空气中弥漫着墨西哥食物的刺激气味,孩子们在尖叫,音乐家的演奏时断时续。我问一位女子为什么微笑,她说:“歌曲带我们回到一切都很完美的地方。”
鹿歌是为苏勒姆人和黎明前的万花世界“the Sea Ania”而唱。在这个空间里,包括雅基猎鹿人在内的一切都是完美的。他们追踪鹿,在猎鹿过程中和自然对话。作家菲利佩·莫丽纳在《雅基鹿歌》(Yaqui Deer Songs)(1996)中讲述了充滿象征意义的雅基神圣空间和仪式的故事。根据莫丽纳的叙述,雅基神圣空间充满了灵动的诗意,包含了人与自然的维度,并且有若干部分组成。夜晚世界被称为“Tuka Ania”,梦世界被称为“Tenku Ania”,魔法世界被称为“Yo Ania”。
在东方,黎明的下方存在着万花世界,那是一个理想化、原初的自然世界,那里有昆虫、花卉、动物(包括鹿)的原型,以及处于完美状态的多姿多彩的索诺拉(Sonora)沙漠风光。鹿歌是为了歌颂、描绘和赞美这个万花世界,以便维系与这个世界的重要关系。鹿舞蹈和鹿舞者“Mayo Maso”的歌曲以诗意的形式描绘了他们神圣的“小兄弟”——鹿,它们是与鲜花和黎明紧密相连的。葫芦水鼓与巴西苏木锉的伴奏也是表现万花世界和黎明的有机组成部分。
虽然鹿歌手、鹿舞者,以及其他原住民群体的演说家并不总是耕耘土地、保存种子、栽种植物的参与者,但是他们对保护文化多样性至关重要。数百年来,他们的歌曲和演讲赋予了他们的独特景观一种述说的方式。语言是有声的象征符号,语言符号表达了语言使用者共有的意义。
雅基族鹿歌表达了人类与鲜花和万花世界的诸多关系,这并不是偶然。包括雅基人、霍皮人(Hopi)、梅奥人(Mayo)和拉拉穆里人(Rarámuri)在内的犹特-阿兹特卡语系(Uto-Aztecan)母语者在大多数仪式、其他歌曲(除了鹿歌)和演说中都提到花。显而易见的是,花卉与犹特-阿兹特卡语系母语者居住区的生物多样性有着根深蒂固的隐喻关系。换言之,花和植物相关的隐喻为表现大自然提供了丰富的语言符号。这些隐喻的表达也广泛存在于文化史以及植物和人的命名中。
心理空间和隐喻从文化认知模型中汲取结构和意义,它们是认知研究的重要方面。从这样的隐喻中,我们可以更加深入地探知原住民对土地和植物的洞察。隐喻是理解土地为本的文化如何维持多样性的重要途径。日常语言处处存在生态隐喻,这意味着隐喻已经渗透在人们的思想和行动中。隐喻对于解释景观的种种现状至关重要,因为隐喻是日常话语的核心,反映了人类对世界的理解和经验。
在探讨原住民文化中的隐喻时,需要注意某些意义与隐喻的焦点是不一致的。因此,語境成为隐喻分析的一个必要方面。隐喻创造了心理图像,使得意义分歧在文化语境中协调起来。
一般而言,隐喻让我们管窥一个文化的最基本的价值观,揭示了哪些价值观是重要的,并提供理解其宇宙论、宗教和文化概念的途径。我们必须明白,文化语汇包含了大量的语境意义,而不仅仅是它们所指称的对象。关于土地的许多用语包含了大量文化意义和社会意义。N·斯科特·莫马迪(N. Scott Momaday)(1992)曾经写到,当我们给事物命名和贴标签时,我们就给予了它们“存在性”(beingness),并将它们添加到某个特定文化语境所特有的经验编码中。当标签被使用时,它们的意义有赖于言说者的语境。以上理论阐述是为了说明原住民语言是祖祖辈辈营造的景观的反映,语言使用者通过隐喻等媒介,表达他们与一方水土的关系。
每当人们以可持续的方式对待土地,通过世世代代的耕耘创造了大地景观,人们就形成了文化上认可的使用环境、谈论环境的方式。因此,不难发现,在世界上大部分多样性丰富的地区,人类社群在延续其文化遗产的同时,首当其冲的是保存他们的母语。
人类倾向于用他们的第一语言思考,但有些幸运的人能够用几种语言来做梦和思考。语言是思想,是行动和实践的反映。在美洲原住民语言的编码中,存在着人类善用土地的生态模式。在20世纪90年代,我试图深入了解鹿歌和鹿歌表演,菲利佩邀请我到他位于亚利桑那州马拉纳(Marana)的家。马拉纳位于图森(Tucson)以西农田迅速消失的20英里处。这些农场被图森地区无序扩张的城市化所取代。马拉纳是100年前流亡雅基族人建立的三个社区中的一个。今天,这是一个坐落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上由煤渣砌块房屋组成的低矮的小片居住区。家门口的花草与蔬菜小庭院给粉刷成黄色和粉色的墙面增添了额外的颜色。菲利佩在一棵假紫荆属树(paloverde)的阴凉处迎接我。我们开始聊天,然后去散步。我们走过附近阡陌纵横的田野,然后来到社区与空旷沙漠的没有标记的分界处。散步的过程中,我注意到菲利佩低垂着手朝向多刺的索诺拉沙漠植物,有时轻轻触摸它们。菲利佩也注意到我在观察他的手,于是跟我说,这是他与土地沟通的方式,并能收获新的鹿歌。
事实证明,唱鹿歌不仅仅是简单记住一首歌的歌词,它是一种完整的生活方式、存在方式以及与天地万物交流的方式。鹿歌更像是歌手、鹿和荒野世界(Wilderness World)之间的对话。鹿歌手必须与鹿和荒野世界保持经常的联系,才能准确地唱出这些歌。这些歌一年四季都在被传唱,几乎每时每刻新歌都会被“创作”出来。这些歌没有文字记录,而是以口头方式代代相传。如果把这些歌写下来,那类似于文本的死亡(textual death),也导致荒野的死亡。
书面文本将自然转化为无声的静止符号,缺少了存在性和生命力。当书面文本替代了自然本身,自然就停止呼吸,失去了它的色彩和生机勃勃的个性。我喜欢自然文学作品,并认识到它们对那些很少有机会亲身体验荒野的人的价值。然而,我认为,每篇文章、故事和描写只是自然在某些特定时刻的写照;我们可以选择在什么时刻体验自然。然而,对于原住民来说,自然不是瞬间的,也不是外在的,而是与我们的一呼一吸同在。当菲利佩唱鹿歌时,他表达了这种活生生的、彼此赋予生命的关系。每一次被创作和吟唱时,这些歌曲都是让荒野世界获得新生。
鹿歌手和鹿舞者的工作之一是在周期性的仪式中用歌声召唤荒野世界“Huya Ania”和万花世界“Sea Ania”的生命。人们会为每一支鹿舞搭建一座新的棚屋。在歌手和舞者临在期间,棚屋成为荒野世界。棚屋内的空间是神圣的,就像是通往另一种现实和神圣维度的临时入口。考察这种现象的另一种方式是,雅基人携带着他们的神圣空间,以一种共享的团体意识释放出来,把干燥的泥土、灌木柱子、石头和树枝升华为神圣的存在物。鹿歌手通过每一支舞蹈催生了一个新的神圣家园,以此帮助当今的雅基族与乡土保持亲缘的关系。
构建坚实的语言、思维及隐喻的理论基础是必要的。没有这样的基础,学生们在进行下一阶段的研习时,就是严重缺乏分析文化现象所需要的概念工具。我还发现,在讨论雅基族鹿歌手这样的例子时,许多学生能够把自己的经历与原住民案例联系起来。一些学生可以把自己的文化渊源追溯到类似的传统社区。即使他们很难与菲利佩这样的人有感同身受的体验和理解,这些故事和语言学基础也有助于他们更好地把太阳和月亮观察练习与确凿的文化认知联系起来。
三、高影响力教学实践:
通过沉浸式观察体验亲缘关系
一旦构建了亲缘本位的理论和实践基础,我就引入了太阳和月亮观测项目。我用如下语言向学生介绍:
这项练习旨在让学生理解地球-太阳-月亮的季节性时空关系,并将他们的经验和观察与古代及当代印第安人对太阳和月球的观测联系起来。每个学生将观察和记录地平线上的日出、日落或月亮运行的时间和相对位置的季节变化。
每周一次,连续6周,你要记录6次日落或日出的时间和相对地平线的位置,或者注意月球的相对位置。如果你选择看日出,请只观看日出,不要混淆。
选择一个能见度高的观测区域。确保有一些永久性的固定物作为观察点,如山丘、建筑物、电信塔或地平线上的树木,它们可以作为参考点。确定一个制高点也许是不错的选择,例如靠近“先锋高地”(Pioneer Heights)(这是我们校园最南端的地点)附近的山顶,从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西部地平线。
在日落(或日出)时记下时间,并从你的有利位置描绘日落(或日出)。你应该从一个斜的角度观察,不要直视太阳,因为这会伤害你的眼睛。每次一定要从同一地点观察,不要四处走动。日落(或日出)的时间每周会有改变,太阳与地平线的相对位置也会改变。你的观察日期至少间隔4~5天;如果间隔时间少于4天,你所跟踪的变化过程可能不是那么容易观察得到。请尽快开始,因为你只有6个星期做4次观测,而且在阴天无法做观察;如果你错过了一天,就在第二天做你的观察。只要两次观测间隔至少4~5天,就可以了。请你记录日落(或日出)时间,并在黑板上提供的方框中绘制草图。
你需要写一份4~6页的报告,将你的观察和经验与古代或当代印第安科学联系起来。报告必须包括四部分:一是从哲学和实践的角度界定“科学”(science);二是与特定的美洲印第安人部落联系起来;三是研究原住民科学与西方科学的相互影响(也就是说,他们是相互融合,还是有时冲突或两者结合?);四是解释你的观察和印第安人科学实例,以及其他研究者和作者的著述之间的关系。
我在课堂上花了大约45分钟介绍这个项目。一开始,许多学生担心不得不在户外呆上一段时间,担心可能没有时间投入到这个项目中,有些学生甚至不确定去哪里能观察到太阳或月亮。有些学生想知道他们是否需要特殊的鞋子,而另一些学生则问他们是否应该在晚上进行观察。我第一次介绍这个练习的时候,我把学生带到户外,给他们指出东南西北四个正方位。尽管有些异议和顾虑,但是大多数学生很快就开始喜欢这个项目。我鼓励他们与同学们一起进行观察,帮助他们形成学习社群。在每周的观察中,有些学生强拉、劝说和鼓动家人和好友陪他们一起。
很难完全厘清学生从这项练习中得到了什么。我没有专门调查他们对项目的反应。不过,根据他们的周记和课堂汇报,可以发现他们喜欢这个项目,以及习得的几个方面:
?誗有理由在户外学习;
?誗认识到太阳随季节沿地平线移动;
?誗意识到太阳的运动与白昼的长短之间有直接的联系;
?誗学习到夏至和冬至的意义及其成因;
?誗理解月球与太阳的周期完全不同;
?誗意识到只要停下来观察,就能发现更多的东西;
?誗认识到这些现象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创造的一部分。
四、结论:亲缘本位的学习的价值
与生态学和可持续相关的学科构成了十分复杂的学术领域,其复杂性可以在不同层面和程度上加以识别、研习和理解。教授亲缘本位的生态学同样需要复杂的学术理解能力和知识体系。理解亲缘本位所需的一个维度是某种意識,在太阳和月亮观测项目中,我的一些学生达到的这种意识水平。至少在一些顿悟的时刻,学生意识到,“任何环境下的生命只有在人类视其周围环境为亲缘关系时才能存活,人与其他生命的相互关系是生存的关键”(Salmon 2000,1327)。我认为,在教授生态和可持续相关学科时,这种亲缘观念是必不可少的,这种意识使学生能够超越术语和头脑的知识。在可持续教育的努力中,我们应该把“关系”当作教学的基础。
参考文献:
[1]Evers, Larry & Felipe Molina. Yaqui Deer Songs/Maso Bwikam-A Native American Peotry[M]. University of Arizona Press, 1996.
[2]DeLoria, Vine Jr.. God Is Red: A Native View of Religion[M]. Fulcrum Publishing, 2003.
[3]Momaday, N. Scott. In The Presence of the Sun[M]. St. Martins Press, 1992.
[4]Salmon, Enrique. Kincentric Ecology: Indigenous Perceptions of the Human-Nature Relationship[J]. Ecological Applications, 2000, 10(5): 1327-1332.
版权信息:本文选自:Enrique Salmon (Nov, 2015), Teaching Kincentric Ecology in an Urban Environment, Journal of Sustainability Education, vol. 10. Available online: http://www.susted.com/wordpress/content/teaching-kincentric-ecology-in-an-urban-environment_2015_11/. Translated and reprinted by kind permission of Journal of Sustainable Education and the author. The journal is licensed under a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 License.中译版已获得《可持续教育》杂志“知识共享”授权,并经作者许可。
编辑 许方舟 校对 朱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