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 倩,王 崴,贾 敏,马现仓
(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精神心理卫生科,陕西 西安 710061)
有调查显示,在25~34岁拥有6岁以下孩子的女性中,72%是职业女性,而在没有孩子的职业女性中,40.1%的女性犹豫是否生育,认为生育会严重影响其职业发展[1]。与男性相比,职业女性承担着更多家庭与工作的双重压力。以往研究主要关注职业女性的消极情绪、痛苦体验及心理压力等负面因素,而忽视积极方面包括积极情绪、高峰体验及自我实现等[2]。主观幸福感(subjective well-being,SWB)是积极心理学研究领域最重要的概念之一,是指评估者根据自定的标准对其自身生活质量的整体性评估,它是衡量个体生活质量的重要综合性心理指标[3]。许多研究表明,高水平主观幸福感的职业女性可以获得更多的社会支持,更好地解决工作家庭冲突,缓解心理压力[4]。因此,提高职业女性主观幸福感,促进其心理健康,具有重要意义。
积极心理治疗是由Seligman等(2005年)总结前人以往对幸福感干预的研究而提出,包括感恩拜访、回忆最好的自己、运用个体显著优势、主动-建构回应及生命中美好的三件事等练习[5-6]。
与以往传统心理治疗相比,一方面,简单易行,不需要占用太多的时间,个体自己就可以独立完成;另一方面,将个体的焦点从注意、记忆、期望消极及负面情绪转向积极和希望。国内运用积极心理治疗的研究较少,仅仅针对学生等少数人群运用单一的幸福感干预方法进行研究,本文采用系统积极心理治疗对职业女性进行干预,以探讨积极心理治疗较传统心理治疗对职业女性幸福感的作用。
2017年1至6月期间从4家企业中,采用自愿原则,随机招募132名女性员工进行积极心理治疗干预。方法干预为期2周,过程中因为各种原因流失12名被试,最终有120名女性员工完成整个实验干预。
1.2.1生活满意度量表
采用Diener(1993年)编制的生活满意度量表(satisfaction with life scale,SWLS),评估女性员工对自身生活状态的满意程度。该量表由5个项目构成,采用李克特7点计分方式,程度由1(非常不同意)到7(非常同意),以往研究表明该量表信效度良好[7]。
1.2.2积极情绪消极情绪评定量表
采用苗元江(2003年)编制的综合幸福问卷中正性/负性情绪量表(The 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Scale,PANAS)测量被试的情感水平,为李克特7点计分法,各有6个题目。另外,选取问卷中的幸福指数(index of well-being)测量被试的总体幸福感水平,李克特9点计分,共有1个题目。该问卷应用于多个人群研究,具有良好的信度、效度[8]。
Martin E. P. Seligman,Christopher Peterson等人提出积极心理疗法(positive psychotherapy,PPT),认为提升幸福感不但可以通过减少个体的消极症状,更重要的是直接建立积极情绪、性格优势及生活意义。具体方法见表1。
表1 积极心理治疗方法
随机将120名被试分为4个组,每组30名。组1为控制组,组2为品味好事组,组3为感恩短信组,组4为主动-建构回应组。干预进行2周时间,干预前对被试的幸福指数、生活满意度、积极及消极情绪进行评估。前测结束之后的2周进行正式的干预过程。选定女性员工的固定培训时间,安排4组被试在不同房间,接受主试不同的指导语。统一告诉4组被试,这是一次惯例的通用类课程培训。
主试要求组1的被试,每天晚上用睡觉之前的10分钟时间回忆并且写下任意3件中性事件(事件可以是过去发生的,是当天发生的,也可能是未来发生的)。
主试要求组2的被试写下一个简短的、积极的自我介绍。通过一个过去发生的真实事情向其他组员介绍自己的性格优势,被试从这个积极的介绍中确定自己的优势。随后,主试要求这30名被试每天晚上睡觉之前花一些时间享受、品味以前因为匆忙而忽视的美好事件。
主试引导组3的被试思考在其生活中发生过许许多多的事件,其中有一些事情无论大小都值得感恩。要求被试在每天晚上睡觉前写下在刚过去的一天里发生值得感恩的3件事情;并且在这2周之内,每周至少向曾经帮助过被试但当时因为某种原因并未表示感谢的人发一条感恩短信。
主试要求组4的被试,当有人向其分享好消息时,被试要做出积极、主动、热情及建构的回应。每天至少1次向认识的人做出主动建构的回应,并且当被试对别人进行1句批评时,随后都要配上3句积极的话语。
对积极心理干预进行到第2周的女性员工培训日,主试要监督被试的完成进度及询问其在完成的过程中是否遇到问题。2周干预过程结束后,再次对这4组女性员工的主观幸福感各维度进行后测。
在对数据进行收集整理的基础上,运用SPSS 23.0统计软件进行t检验、方差分析,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在4组女性员工中,年龄为25~35岁,均已婚;本科学历85人、研究生学历35人。4组在年龄及学历上比较均无显著性差异(均P<0.05)。
干预前,4组在主观幸福感各个维度上得分均无显著性差异(均P>0.05),见表2。
表2 前测中不同组别主观幸福感各维度比较结果
注:均P>0.05。
在后测结果中,4组被试除了消极情绪维度,在幸福指数、生活满意度及积极情绪维度的得分比较均存在显著性差异(均P<0.01),见表3。通过事后检验,在幸福指数、生活满意度及积极情绪得分中,组1与组2得分分别低于组3与组4,而组1与组2、组3与组4比较均无显著性差异(均P>0.05)。
表3 后测中不同组别主观幸福感各维度比较结果
注:**P<0.01。
在组1、组2中,主观幸福感各维度的前测与后测结果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在组3、组4中,幸福指数、生活满意度和积极情绪的前测与后测结果比较均有显著性差异(均P<0.05),见表4。
组别主观幸福感维度前测后测t组1幸福指数6.27±0.946.53±0.82-1.28*生活满意度19.4±5.7018.87±5.75 0.59*积极情绪27.73±5.6127.33±4.66 0.37*消极情绪13.23±1.5912.64±2.84 1.79*组2幸福指数6.25±1.216.56±1.01-1.58*生活满意度19.56±3.6319.13±4.65 0.66*积极情绪25.31±6.1626.38±4.06-1.12*消极情绪13.19±3.2912.06±3.30 1.51*组3幸福指数6.50±0.787.93±1.01-8.75**生活满意度21.17±5.3722.63±6.98 -2.17**积极情绪 27.70±5.3433.00±3.40-5.85**消极情绪12.60±2.8812.73±2.18-0.33*组4幸福指数6.27±1.427.60±0.72-7.92**生活满意度18.93±7.0923.83±5.27-5.25**积极情绪29.33±7.3834.50±4.68-5.81**消极情绪11.60±2.7611.80±3.11-0.43*
注:**P<0.01,*P<0.05。
本研究结果表明,在2周干预之后,不同组别消极情绪得分并无显著性差异。Barbara Fredrickson(2011年)认为积极情绪与消极情绪并不是一个连续体,而是活跃互动、互补的两个平行系统,即个体可以一边寻找机遇,一边保护自己。所以本研究中4组在前测与后测评估中消极情绪均无显著差异,也说明积极情绪与消极情绪是两个独立的系统,积极情绪的提高并不意味着消极情绪能够减少。以往针对职业女性消极方面的传统心理治疗,仅仅只能够减缓其消极情绪,并不能提升主观幸福感。
本研究结果显示,2周干预治疗后各组横向比较,感恩短信组与主动—建构回应组得分高于品味美好生活组、控制组;各组纵向比较,感恩短信组与主动—建构回应组在主观幸福感各维度后测得分均高于前测。Seligman等(2005年)提出的积极心理干预中,认为感恩拜访是最能提高个体主观幸福感的方法,与本研究的结果一致。Robert Emmons和Michael McCullough(2003年)进行的实验研究也表明感恩可以让个体的生活更幸福、更满足[9]。在进行感恩练习时,职业女性对人生中美好事物的回忆可使其身心获益。同时,表达感激之情时,也会加深女性与他人之间的联系。
主动-建构回应是指对分享者正面事件积极、主动的回应[10]。由于进化的原因,人类天生具有消极偏好。为了保护个体的安全及种族的延续,大部分个体对负面信息的分析能力好于对正面信息的思考能力。一方面,主动-建构回应能够帮助职业女性从工作及家庭的琐事中更多地关注身边的积极信息,提升发现美好事物的能力,促进个体的主观幸福感;另一方面,在主动-建构回应中,双方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积极方面,促进彼此的积极情绪,巩固彼此之间的联系,增加了职业女性的人际资源及社会支持。
Diener等[11]对非常快乐与不快乐的人进行比较表明,客观因素中唯一能区别两种人的因素为是否具有丰富而满意的人际关系,而感恩短信与主动-建构回应这两种积极心理干预方法都是在双方互动中完成的。然而品味美好生活组,在本研究中并没有能够促进职业女性主观幸福感,可能的原因,研究干预只有2周,时间比较短,可能还不足以使个体对美好事物的欣赏能力发生改变,提升主观幸福感。职业女性在面对家庭及工作的双重压力时,往往缺乏发现美好事物的能力,品味美好生活需要长期坚持练习。
综上所述,积极心理治疗与传统心理治疗方法有很大不同。一方面,它将个体的视线转移到积极、正面的方向;另一方面,这些策略职业女性自己就能独立完成,减少了对其造成额外压力。本研究样本取样仅为西安市4家企业,样本的代表性不足,下一步应扩大样本量,对被试进行随访,观察干预的长期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