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益周
中医药治疗疮疡源远流长,尤其是在治疗慢性难愈合疮面上很有优势。早在二千年前,汉朝张仲景所著《伤寒杂病论》中已记载治疗肠痈的大黄牡丹汤和薏苡附子败酱散。三国时期华佗为关云长刮骨疗毒,并创造了世界上最早的(腹部手术)麻醉处方——麻沸散。我国现存最早的外科专著《刘涓子鬼遗方》详细记载了疮疡的一些外治法,如用止痛、祛腐、生肌等一些外用药治疗本病。清代名医陈士铎的外科专著《洞天奥旨》中统论疮疡病候、诊法及用药,分别记述金刃、跌打、虫兽伤等150余种病证的治法,以及各家外治方剂。
历代医家在临床实践中总结了丰富的中药外治经验,如应用膏剂、散剂、丹剂、洗剂、油纱条等方法,有的古法沿用至今。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我们结合现代科技采用药捻引流、药棉扩创、纱卷垫压、微量元素膏布封贴等方法,配合中药调治,对各种手术后的刀口不愈(如心脏搭桥术后、胆囊切除术后、普外科术后、妇产科剖宫产术后等),各种疮疡、骨髓炎等创口久治不愈的患者“修洞补漏”,取得了比较满意的疗效。
病例1 张某,男,上海某电器厂厂长。因右耳上方耳廓边缘处红肿胀痛、渗液流脓,在某大医院用抗菌药治疗2个月效果不显,继采用激光治疗仍然脓水渗溢,无奈之下,经治医生建议切除右耳。張某虽已办理了住院登记,但仍觉不妥(做领导需要经常上台作报告、接待来宾等,有碍形象),后经亲戚介绍找我治疗。经检查发现张某耳廓上方有一细瘘,按之吱吱渗脓。我选用细如绣花针状药线,涂以中药“九一丹”插入瘘内。经治疗20余天脓腐尽脱,细瘘闭合而愈,免除了切除右耳之苦,保全了五官,张某不胜欣喜。
药线,古称纸捻,是中医外科传统的引流条,迄今已有一千余年历史(最早记载于公元992年出版的《太平圣惠方》)。在医学科技高度发展的今天,药线依然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病例2 王某,男,在某区环卫所当清洁工。因吊钩滑脱,垃圾桶砸在右足背上,导致跖骨骨折伴脚背面皮肤溃烂,感染严重,某中心医院建议截肢治疗(截至踝关节)。在王某再三要求保脚的情况下,接诊医生介绍他来我科治疗。我在清创处理后,使用微量元素膏布封贴,配合中药调治。经治3月余,溃烂愈合,保全了右脚。
病例3 潘某,女,30岁,浙江省玉环县人。因突遇儿童追逐撞伤左乳,初期僵硬疼痛,继而反复发炎、化脓形成窦道。曾用青霉素、先锋霉素、丁胺卡那霉素、地塞米松等药物治疗,并在当地医院切开排脓,为此两次住院,但都治疗未愈。遂来上海某医院住院治疗一月许,仍未治愈。医师建议切除左乳,以免炎症蔓延至胸肋。后由邻床病友介绍前来我科治疗。检查发现,患者乳头上下有两条平行的窦道分别长5厘米、8厘米,几乎贯穿乳房。我采用药棉清创法、纱卷垫压法并配合中药调治,治疗一月余,两窦道相继愈合,避免了切除乳房形体残缺的痛苦,其丈夫特地从玉环县赶来再三表示感谢。
病例4 吴某,女,43岁,患左下肢静脉曲张,如蚯蚓状伏于皮下,曾在某市级医院行大隐静脉剥离术。4年后左下肢及足背肿如象腿,疼痛剧烈不能行走,且伴有下肢溃疡。在当地医院经多普勒超声血管检查诊断为深静脉血栓,经专家会诊决定截肢。因家属不愿签字,遂自动出院,后经邻居介绍前来我科治疗。检查发现,患者自己用所谓“验方”(将蟾蜍、仙人掌捣烂)敷于下肢溃烂处,左小腿胫骨前正中间皮肤有22厘米×8厘米溃烂,血水淋漓,其臭难闻。我应用清创、微量元素膏布外敷,并配合益气活血、散瘀通络的中药调治,肿胀疼痛逐渐消失,2个月后创面渐趋愈合,未再复发。
病例5 小学生邬某某,8岁,不小心把左脚伸到行驶中的电瓶车车轮里,在某医院摄片未发现骨折,表皮外伤连续换药十余天,伤口处皮肉坏死,当地医生建议住院进行植皮治疗。后经病友介绍来我门诊治疗,在清创时发现创面有绿色脓液且有腥味,经脓液培养为“铜绿假单胞菌”(即绿脓杆菌)。铜绿假单胞菌感染的创面不可能做植皮,那该如何处置呢?我综合采用抗菌消炎的药粉和促进上皮细胞生长的膏布,治疗1月余创面平整愈合。采用中医治疗的方法使小患者免受植皮补创的痛苦,节省了住院费用,也没有耽误上课学习。
病例6 李某,40岁,因患乳腺癌在上海某医院行乳腺肿瘤切除术,取自身背阔肌作乳房同期再造。手术后背部切口处形成可容手掌插入的巨大窦腔,按压背部时如未灌水的热水袋咕咕作响且有脓液渗溢,虽经多次清创换药仍不能愈合,半年多时间不能仰卧、不能淋浴,备受煎熬。我以祛腐排脓为首务,将药棉撕拉成拳状、压扁,涂以红油膏,粘以“九一丹”塞入窦腔内,隔日换敷。待脓腐将尽时,再以纱卷(用绑带替代)以适当的宽度及厚度垫压在窦腔的皮肤外,用胶布加以固定,并逐步由内向外、由深而浅垫压使皮肉相亲,此乃是清代《外科正宗》填棉法的改进。经过2月余治疗,巨大的窦腔顺利愈合,颇感欣慰。
(作者每周二、四、六全天在武夷路200号门诊部有特需门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