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选择实验的安源矿山公园旅游资源开发价值评估

赵 玉， 穆璐璐， 熊国保

(东华理工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江西 南昌 330013)

根据矿业城市联合会的认定，我国共有大中型矿山9 000余座，县级及以上的矿业城市178座。随着行业衰退和资源枯竭，矿业、矿工、矿山和矿城等“四矿”问题日益凸显。如何利用好矿业遗迹实现矿城经济转型成为城市管理者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国土资源部在《关于申报国家矿山公园的通知》中指出“建立国家矿山公园，有利于有效保护和科学利用矿业遗迹资源，有利于加强矿山环境保护和恢复治理，有利于促进资源枯竭型矿山经济转型”。截至2017年底，我国已批准建设四批共计88座国家矿山公园。除此之外，各地区还规划了数以百计的省级矿山公园。在建和筹建过程中，科学评价矿山公园的开发价值对于有效利用矿业遗迹资源、实现矿山公园价值的最大化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本研究运用选择实验方法评估安源国家矿山公园旅游资源开发价值。一方面，为实务部门开发矿山旅游资源提供决策参考；另一方面，为理论界应用选择实验方法评估旅游资源价值提供借鉴。

1 研究区域概况

安源国家矿山公园位于江西省萍乡市安源区。地理位置位于东经113°52′20″-113°57′38″，北纬27°35′11″—27°38′27″。公园规划占地面积26.3平方公里，覆盖整个萍乡安源旅游景区、安源国家森林公园和安源、高坑采煤区范围[1]。安源煤矿开办于1898年，原隶属洋务运动中汉冶萍公司，是中国近代煤炭工业化程度最高的煤炭基地之一。安源矿区集矿业遗产资源、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于一体，主要由煤炭工业文明和红色人文景观两部分构成。以安源煤矿为基础的景点主要有矿业生产遗址：安源煤矿的象征——总平巷、矸石山等；矿业活动遗迹：蒸汽水泵、铁轨、弯轨机、株萍铁路、立井绞车、洗煤台等；历史建筑遗迹：萍矿总局旧址——盛公祠、公务总汇、矿务学堂、张公祠和金库等；以红色人文景观为基础的红色遗迹：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谈判处旧址、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旧址、湘赣边界秋收起义安源军事会议旧址等。尽管矿区旅游资源丰富、历史底蕴深厚，但公园建设并没有充分挖掘旅游资源的潜在价值。游客满意度较低，游客的体验游、深度游和分类游的需求得不到很好的满足。从游客需求的视角来评估矿区旅游资源的价值并寻找最优的开发方案显得必要且迫切。

2 研究方法

选择实验的理论基础是Lancaster的新消费者理论以及Luce和McFadden提出的随机效用模型。新消费者理论假设消费者的效用由物品的属性决定，并假定这些属性是可以分离的，同时每一属性又可以划分为不同的水平[2]。通过规范的实验设计方法，将不同水平组合成若干虚拟的选择集合，由受访者从每个集合中挑选出最喜欢的选项。使用随机效用模型处理实验数据，计算出受访者对每个属性或政策情境的支付意愿以及物品的总经济价值[3]。

假设共有J种可供受访游客选择的开发方案。使用随机效用法，假设个体i选择方案j所能带来的随机效用为Uij，随机效用由以下方程给出

(1)

其中，Vij为效用的可观测部分，εij为随机部分。解释变量zi只随个体i而改变，不随方案j而变化。这类解释变量包括受访者的个体特征、社会经济变量等。xij既随着个体i而改变，也会随着方案j而变化。若受访游客i选择开发方案j，则必须满足方案j带来的效用高于选择集中其他开发方案，故游客i选择方案j的概率可以写为

(2)

假设误差项ε独立同分布且服从I型极值分布，则受访游客选择j方案的概率值可以由条件Logit公式(3)计算得到[4]，

(3)

将“保持公园现状”设置为基准方案，并令该方案对应的系数α1为0，且变量xi1赋值为0，则受访游客选择方案j的机会比对数表示如下

(4)

为了降低可能因违反无关方案的独立性假设带来的估计误差并分析不同游客偏好差异产生的原因，在效用模型中引入与选择项j相对应的哑变量ASCj，它解释了模型中没有包含的因素对效用的平均影响。在分析中通常用ASCj和游客的社会经济变量构成交叉项作为解释变量，即

Uj=ASCj+α1(z1×ASCj)+…αm(zm×ASCj)+β1x1+…βkxk+εj

(5)

在混合Logit模型估计基础上，受访者对公园某一个属性t的支付意愿可表示为[5]，

MRS=-β/βc

恩哥解答：这个要分情况讨论。孕期可以旅行，以轻松休闲为宜，还要注意交通工具的安全问题。孕期不同阶段注意事项也各有不同：

(6)

式(6)又被称为属性t的隐含价格或边际替代率。βt为式(5)中非货币属性t前的系数，βc为货币属性前的系数。当公园开发方案由保持现状变为j之后，游客i的效用变化可由补偿剩余公式(7)得到。其中，期望效用E(U)的计算方法由Hanemann给出[6]。利用该公式可以评估不同方案下旅游资源的开发价值。

(7)

3 实验方案与样本统计

选择实验的优化设计是得到受访者积极响应的必要条件[7]。选择实验建模可以概括为六个步骤：(1)列举旅游资源的相关属性，用文献回顾和问卷调查识别出关键属性。货币因素是评估支付意愿不可缺少的属性。(2)确定属性的水平。属性的水平必须是可行的、现实的、非线性的且可以覆盖受访者的偏好[8]。用焦点小组法和专家咨询确定合适的水平。水平包括属性当前所处状态水平和可能达到的状态水平。(3)运用正交实验设计从所有选择方案中挑选合适的方案。(4)随机分配选择方案构造不同的选择集合。(5)游客标记属性重要性并选出偏好方案。(6)运用离散选择模型评估游客支付意愿和旅游资源的开发价值。

为了识别方案的关键属性，研究人员先期到该公园开展了预调查，对公园管理者和部分游客做了访谈，结合文献研究和调查结果，将安源矿山公园旅游资源的关键属性确定为植被覆盖、植物多样性、空气质量、科普教育服务、游憩设施、矿业遗迹和门票，并将每个属性分为保持现状、小幅提升、中等幅度提升、大幅提升四种情况。属性提升的程度根据走访公园管理人员确定。问卷中主要变量和各个属性的相应水平见表1。对表1中7个属性的水平进行组合，共产生16 384个方案。使用SPSS软件对不同水平做正交处理，剔除生成的不合理方案，最终得到24个方案。将24个方案随机分到12个选择集中，每个选择集中包含一个现状方案和两个改进方案。在正式调研时，每个受访者需要对选择集中的方案做出选择。

除了选择集外，问卷还包括对安源矿山公园的简要介绍、认知和行为题项、受访者人口统计学特征三部分。经过对调查人员的培训后，课题组于2017年11月上旬在安源矿山公园内及周边景点对游客进行了正式访谈调查。调研共发放460份调查问卷，剔除无效样本后得到429份有效问卷，问卷有效率达到了93.26%。

表1 问卷主要变量及赋值

从客源地分布来看，游客分别来自23个省(区、市)的57个地市，表明样本代表性较好。受访游客在萍乡境内人均计划游览3.62个景区，排在前三位的分别是武功山景区、安源矿山公园景区和杨岐山景区。调查样本基本呈现正态分布，符合抽样统计原则，抽样具有一定代表性。其中男性游客占总样本数的55.94%，女性游客占总样本数的44.06%，性别比例与总体较为吻合。受访者年龄主要集中在18至60岁之间，占受访游客的91.38%。受访游客中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占50.58%，大专以下学历的49.42%。受访游客的个人月收入主要集中在5 000元及以下，这可能与游客更愿意报告实发收入有关。从收入占比来看，大部分受访游客的个人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比重在50%以下。

在受访者中，认为萍乡旅游交通方便或非常方便的游客达到了54.55%，曾经游览过矿山公园的游客占到了83.22%。游客在标记矿山公园属性的重要性时，矿山植被覆盖率被提及127次，植物多样性被提及142次，空气质量被提及153次，科普教育服务价值被提及146次，游憩设施被提及159次，矿业遗迹修复程度被提及185次，而门票价格被提及36次。调查发现游客游览的目的明确，大部分游客希望能看到较完整的矿业遗迹，同时希望公园能够提供良好的生态环境并增加供游客休闲游憩的基础设施，但也有14.85%的游客选择“保持现状”。

4 结果与分析

采用极大似然法估计多元选择模型的参数。表2报告了参数估计值、Z值及参数显著性。模型1仅包含了随个体而变的解释变量，模型2仅包含了随方案而变的解释变量，模型3既包含了随个体而变的解释变量也包含了随方案而变的解释变量，模型4为剔除了模型3中不显著的变量之后得到的最终模型。模型中的asc1和asc2项赋值如下，当游客在面对一个选择集中三个选项时，若选择“保持现状”，asc1等于1，否则等于0，若选择方案A，asc2等于1，否则等于0。变量“是否本地游客”的赋值规则为，身份为本地游客时，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

表2 多项选择模型的估计结果

注:*表示参数在10%的水平上显著，**表示参数在5%的水平上显著，***表示参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

从属性变量前的系数来看，植物多样性、空气质量、科普教育服务、游憩设施和矿业遗迹修复属性前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这五个属性如果相比现状出现提升的话，游客的效用将会增加。货币属性前的系数为负值，表明游客倾向于支付较低的费用游览更完整的矿业遗迹、获得更好的游憩体检和更多的知识、享受更高质量的空气、观赏更多的园艺景观，这符合经济学“理性人”假说。根据式(6)计算出游客对植物多样性、空气质量、科普教育服务、游憩设施、矿业遗迹修复五个属性的支付意愿分别为15.46元/人、12.94元/人、11.56元/人、22.73元/人、23.65元/人。根据矿山公园旅游资源属性的边际效用排序，依次为矿业遗迹、游憩设施、植物多样性、空气质量和科普教育服务。

将公园现状作为基准方案，根据“植物多样性、空气质量、科普教育服务、游憩设施和矿业遗迹修复”五种旅游资源属性的取值，分别设置低度开发(0.1、0.1、0.3、0.3、0.3)，中度开发(0.3、0.3、0.5、0.5、0.5)和高度开发(0.5、0.5、0.7、0.7、0.7)三种开发方案。根据公式(7)计算出不同方案下安源国家矿山公园旅游资源的开发价值分别为20.22元/人、37.49元/人和54.76元/人。根据2016年江西统计年鉴数据，萍乡游客数量约为2 656万人次/年，问卷调查显示受访游客在萍乡市境内平均游览3.62个旅游景区，据此估算出萍乡市约接待游客数量为733.70万人/年。调查发现85.15%的受访游客愿意付费游览开发后的矿山公园。假设游客数量和支付意愿不变，可以估算出采用低、中、高三种不同的开发方案，安源矿山公园每年产生的价值分别约为1.26亿元、2.34亿元和3.42亿元。考虑到游客能够拉动消费、增加就业，促进地方经济增长，估算结果可以作为旅游资源开发价值的下限。

5 结论和讨论

通过构建虚拟市场，借助选择实验和多元选择模型研究了安源国家矿山公园旅游资源的开发价值。得到如下主要结论。

(1)从游客的特征来看，高收入游客倾向于选择旅游资源开发程度高的方案；对城市的印象越好，游客越愿意为公园的开发建设支付门票；游览过矿山公园的游客希望公园各属性能得到提升；本地游客对开发方案的支付意愿低于外地游客；大部分游客愿意为景区良好的生态环境支付费用，但家庭人口数量越多或年龄越大的游客支付意愿越低，约14.85%的游客选择了“保持现状不变”。矿山公园应借助媒体提升知名度，同时地方政府应加强城市形象建设和宣传。

(2)按照旅游资源属性的边际效用确定开发的优先序，依次为修复矿业遗迹、修建游憩设施、增加园艺植物的多样性、改善园区空气质量和提供科普教育服务。矿业遗迹仅以历史博物馆陈列的形式呈现，无法满足游客体验式游览需求。景区和工业区混杂在一起使得空气质量较差。园区内植被单一、游憩设施简陋、缺少科普教育服务。这些问题使得85.15%的游客希望矿山公园得到更好的开发和建设。

(3)在现有游客数量和支付意愿不变的情况下，安源国家矿山公园在得到高度开发之后产生的价值约为3.42亿元/年。其中，矿业遗迹修复和科普教育服务产生的价值分别约为1.03亿元/年和0.51亿元/年，生态和环境得到最大程度的修复后所产生的价值约为0.89亿元/年，而游憩设施所带来的价值约为0.99亿元/年。

矿山公园旅游资源开发具有正的外部性，人们难以在传统的市场上发现此类活动的价值和稀缺程度。这常导致开发投资不足和决策失误等问题。价值评估可以为矿山公园旅游资源开发提供决策依据。旅游资源价值评估应用最广泛的方法包括旅行费用法和条件价值法。其中旅行费用法属于显示性偏好方法，所得到的数据主要来自交易市场，该方法评估结果可信度较高。但该方法适用于评估旅游客源地较广、旅游市场较成熟以及知名度较大的景区[9]。国内矿山公园建设起步较晚，大部分矿山公园的规划和建设尚处于探索阶段，因此，并不具备采用旅行费用法评估的条件。条件价值评估法与选择实验均属于陈述性偏好方法，但前者更适合从整体上来评估资源的价值。本研究将矿山公园旅游资源细分为不同的属性，采用选择实验分别评估了不同属性的价值。评估结果更适合指导实践。从属性的特征来看，生态、环境、教育都具有较强的外部性，会导致公园开发资金投入不足。地方政府应通过投资补偿、产权界定、特许经营等措施加以干预。与其他类型的公园相比，安源国家矿山公园旅游资源尚未得到充分开发和挖掘。2016年福州国家森林公园游憩价值为12.97亿元[10]，北京奥林匹克森林公园景观使用价值在2014年至少达到了37.32亿元[11]，2013年长沙洋湖湿地公园游憩价值约为8.16亿元[12]。基于选择实验法得到的价值是游客的感知价值。随着游客支付意愿的提高，矿山公园的价值将会增加。如何提升游客的支付意愿将是下一步的研究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