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瘦西鸿
当走到一条路的末端
无路可走的我
不禁慢慢回转身
向着这条容我独自穿行一生的路
深深地鞠了一躬
秋末的正午 面对一个词
我在努力寻找它的反义词
很多时候 我总是这样
心怀鬼胎地觊觎着别的事物
总希望找到光芒的阴影
用一种平静去打败另一种平静
太阳正在给过了花期的木樨镀金
我却看见一团阴影 埋住木樨的下半身
坐在一个词和木樨对面
它们闪烁各自的光 唯我独自眩晕
我想找出秋天的反义词
然后爬进去 找到另一个我
风筝飘动 在云朵的下端
它们沿着各自运动的轨迹
在命运里浮浮沉沉
风即命运 当风停止
风筝与云朵都不复存在
一个仰望的人 站在地球的表面
他和地球 也有着各自运动的轨迹
很多时候他们也会静止 命运即风
黑字怕白纸太白
白纸怕黑字太黑
时空中
它们比较倾向灰
让我大胆假设一次自己的存在
左眼堆满刻着方块字的泥块
右眼飘浮起泡沫般虚拟的网络
我会不会是一串古老的竹简
或一张皱巴巴的白纸
鼻梁的鸿沟隔断时间
也隔断我思维的连贯
时间深处 我是裸露着存在的
荒漠与激流
而在时间之上 我只是一个人
一个异想天开却无法 自我沟通与和解的人
一张纸 从中间剖开
成为两张不同命运的纸
一张写满求爱信和宣言书
一张写着告密信和忏悔录
两张纸在空中奔跑
引领了无数的人追随
一些人相亲相爱 团结战斗
一些人相互猜疑 追悔莫及
两张纸痛不欲生
背负的那些字迹 让他们变形
成为满纸污浊的罪魁祸首
他们跳进一个火坑 焚烧自己
一场大火之后 写在纸上的文字
醒目地亮了一下 又复归黑暗
他们有着不一样的使命
却有着同样的灵魂
喂 你好
它兀自飞过 像橡皮擦擦掉我卑微的声音
晨间 万物独自揣度着时日
我一直不被理会 不仅仅一只鸟
每天都是在对抗中 自己劝说自己
好生将息 独自将息
谁不是在晨间像一只鸟
谁愿意去听不相干的问候
总是习惯看着别人哭
自己也想哭 陪着掉眼泪
总是自己哭的时候
也希望别人哭 哭得比自己更好
哭到底有多少种类
人类尚未完全用尽
悲伤的人都在独自垂泪
欢喜之泪 也从这双眼睛流出
她跑到一朵云面前
娇嗔地喘着香气
看戏的人 更想看雨
他背着谚语 风是雨的脚
风跑到哪里 雨下到哪里
云雨都是角色
在人面前 它们异常清晰
云有云的胸襟 雨有雨的溃散
每天都有一个人死去
活着的人 我们为他们担心
死去的人自己挖个坑
我们往里掉眼泪
等埋完这个人 我们拍拍手
好像世上没有这个人
或者等他烧成灰
我们把他撒了 也拍拍手
不再和他发生关系
而活着的人 老是被我们惦记
在赞誉或诋毁中
他的一生即将过完
每天都有一个人死去 这个世界
每天都会死去一小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