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 秋
图1 葫芦壶
在传统文化中,福禄又作福履,为了表达美好的祝愿,人们总是不自觉地将其与“君子”联系在一起,刻意地营造出一种“君子多福禄”的文化感觉,久而久之,便成为了一种氛围,一种约定俗成。而君子的观念早在春秋时期就已诞生,特指美好的人物,且并没有特别的区分男女,在中国各家中都是美好人格的典范,尤其是儒家对其尤为重视。儒家文化传承千年,秉承中庸,讲究人非圣贤,圣贤又非世出,真人、至人、神人尤其高远不可攀及,世间之人总有缺憾,即所谓“人无完人”,所以人普遍能够达到的,又较能够达到的、相对完美的人格典型——“君子”,就是特别值得追求和推崇的。将“君子”和“福禄”紧密地联系起来,就成为了推崇这一品格,推动人们追求这一生活方式的手段,通过人的联想,绘制了一幅美好生活的愿景,这也就成为了作品“葫芦壶”永远不变的创作主题。
流传于曼生壶的“福禄”,其造型自有渊源流变,但从其诞生起至今时今日,实际上根本的形态并没有多少改变,通常的“福禄壶”都是将壶身制作成一个葫芦,珠圆玉润,壶钮制作成一个小葫芦或是仿生的葫芦梗。“福禄壶”最大的差别在于细节,图1这件“葫芦壶”,壶流趋直,根部略显粗大,带有几分“僧帽壶”的壶流结构,但线条更为柔和,与“僧帽壶”不同的是此壶有一种自然生长的痕迹;这样的设计前瘦后肥,流口的压力骤然增大,所以出水会变得非常有力;耳形的端把,中间的曲折正巧分开手指,十分趁手,但壶把上丰下细,可以品味出其中那种流畅美妙的符合自然生长的线条,并在形态上延伸了壶把向后的走向,平衡了壶流的质量与重心,进一步考虑到了使用时的舒适感受。
“葫芦壶”是兼具实用与把玩的茶壶,其造型秉承了传统“福禄壶”的简洁,壶身饱满,能够从表面的质感感受到其中的醇厚圆润,柔和的曲线让人自然地联想到古典的雅韵、自然的形象,整把壶给人一种丰盈有度的感受,在彰显实用价值的同时还体现出了一种富态之美。这样的感受,实际上就是葫芦造型本身寓意的一种延伸、一种暗示。整个壶身就是一个完整的葫芦,而在壶面上的装饰亦是以壶中葫的形式,进一步强化了葫芦的形象,装饰和造型都颇为简单,展示的是一种简洁而本源的韵味,似乎这样的作品不用过多的修饰,原本就应该如此。
“葫芦壶”简单、雍容、大度、沉稳,乍一看这是由于壶身结构上的过渡自然,实际上这是文化韵味上的一种必然表现。君子是一种个人修为的体现,这在传统文化中,首先是用来要求自身的行为准则,而并不是一套用来衡量他人的标准。那么与君子紧密联系起来的“福禄”即象征美好的生活,也就成为了每个人自身的追求,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是不同的,所以“福禄”的方向也各有不同,这就要求作品“葫芦”在引导人对幸福追求的同时,还拥有足够广阔的拓展空间,简洁、实用、大度这样的风格特质就成为了作品必然的选择,这是创作主题决定创作风格的典型例证。同时“葫芦”还要维持足够的共同点,因为虽然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同,但在宏观上,多数人的幸福生活却又殊途同归,民间以谐音的方式将“葫芦”与“福禄”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多子多福、健康长寿,这使其本身带有的形态美感,无需人工雕琢就能带来喜气祥和的气息。
传统的“葫芦壶”造型满足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曼生当年的创作早已经情贯古今,信手的涂描,一绘成真。我们继承传统、描绘自然,风格不同、造型有变,但承载的寓意与情感始终如一,所以有些紫砂壶的创作不单需要造型上的设计,更需要情感上的融会贯通,不断地继承,不断地发扬,曼生之乐,福禄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