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 雅,钱 利
(1.安徽理工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安徽 淮南 232001;2.蚌埠市电视台,安徽 蚌埠 233000)
上世纪从60年代尼葛洛庞蒂首次提出融合(Convergence)一词,到70年代浦尔在《自由的科技》一书中把“媒介融合”简单定义为媒介之间的合作和联盟,有关这一概念的创造、衍生、发展、完善,不断释放出 “原子裂变和聚变似的巨大核能”[1]。《中国媒体融合发展报告(2017-2018)》[2]表明我国媒体融合进入新阶段。传统媒体主动转型,发挥内容优势,“中央厨房”、网络传播创新型平台、大数据应用、新闻客户端等项目取得重大进展,创造了许多具有广泛影响力的新兴媒体品牌,并且不断创新体制机制,让更多优秀的全媒体人才脱颖而出,让新媒体的辐射面更广,舆论引导力更强,融合传播力更加突出。据此,中国目前迫切需要具有学科知识背景,熟悉媒体融合趋势与运作机制,同时具有国际视野、创新意识、实践能力,以及掌握外语沟通技能及跨文化交际能力的复合型传媒人才[3]。鉴于此,本文对媒介融合时代下传媒人才应该具有的胜任力素质进行研究,构建了当前传媒人才的胜任力素质指标体系,以期为高校培养相应的传媒人才提供理论支撑和实践依据。
胜任力素质[4],最早由美国学者麦克兰特提出。他将能力素质划分为知识、技能、自我概念、特质、动机五个层次。基于此,笔者首先运用文献调研法,对国外及国内相关领域进行文献研究,将传媒人才媒介素养的内涵大体概括为:在传媒领域,人们通过专业传媒教育与多样化媒体实践而取得的与传媒相关的一切智力及非智力水平。这一素养涵盖生产性与接受性两大层面。在此基础上,运用德尔菲专家调查法,收集数位专家意见并据此对原设计方案进行修改,初步建构媒介融合背景下的传媒人才素养指标,将素养结构各分为8个维度,每个维度又继续化解为若干因子项,形成传媒人才的胜任力素质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媒介融合背景下的传媒人才胜任力素质指标体系
为了进一步研究和确定传媒人才的胜任力素质维度及其指标,本文采用实证研究方法,通过发放问卷获取数据,运用SPSS19.0对指标结果进行因子异同性分析和解释分析,得出学界与业界关于传媒人才培养的异同及启示。
问卷主要包括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问卷填写人的基本信息,包括问卷填写人的职业、工作单位等信息;第二部分是问卷的题项,共有30个题项,均来自于表1。问卷采用数字评定量表的形式,对所列举的素质指标在媒介融合背景下传媒人才胜任力素质的重要程度进行评分,数字1,2,3,4,5分别表示很不符合、不符合、一般、符合与很符合的态度。
通过概率抽样,将调查样本分为培养单位(新闻传播学界)和用人单位(新闻传播业界)两组,其中培养单位分别选择安徽省及部分周边高校(包括安徽大学、安徽师范大学、武汉大学、华中师范大学、南京大学、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相关专业教师,用人单位主要涵盖互联网业、广电业、广告业、公关业从业人员。按照分层抽样法,从以上两层中随机抽取个体样本。
此次问卷共发放164份。其中有效问卷为104份。具体数据如下:
表2 问卷发放、回收情况统计表
下表是关于媒介融合背景下传媒人才胜任力素质各项因子认知差异的显著性检验结果:
表3 媒介融合背景下的传媒人才胜任力素质指标体系认知差异
*:P<0.05(态度指数表示:5—非常符合,4—符合;3—比较符合;2—不太符合;1—不符合)
通过表3中的态度均值,以下分别对媒介融合背景下传媒人才胜任力素质八个部分的异同性进行分析。
在这一部分中,新闻传播学界与业界在创新意识和实践精神、批判思维精神与批判性智力、理解各国传播媒介及其运作方式三个因子项上均未呈现显著性差异,说明高校的新闻传媒教育基本满足了传媒业界的创新、实践需求。
媒介融合背景下的传媒人才不仅包括传统意义上的采写编评等业务能力,更重要的是创新精神、传媒理想、国际视野和国情洞察力等因素。传媒人才须具有广博而精深的文化内涵,既要有深厚而扎实的外语知识和跨文化能力,又要精通新闻传播专业知识和实践技能。传媒人才的培养要打破传统的学院式培养模式和教学方法,创建校园媒体,并积极与行业联手,创新机制,为产学研一体化提供条件和保障。建立起多层面实践培养模式,适应融媒体时代的传播需求。
在这一部分中,高校新闻传播专业教师与新闻传播业界在多元知识储备因子项上呈现显著性差异,且用人单位均值(4.70)高于培养单位(4.36)均值,说明高校新闻传媒专业尚未满足传媒业界在多元化的知识储备方面的要求。
语言能力是“讲好中国故事”的前提,具有跨文化传播能力才能实现国际传播的当地化。影响跨文化传播的因素多种多样。不同的政治、经济制度、语言文化、价值取向都会影响传播效果。如何理解各国传播媒介及其运作方式,语言问题是亟待解决的第一层障碍。在刘蒙之等人最近发布的《中国传媒人才需求报告》[5]中也提到,“新媒体自带全球市场属性,很多的视频软件如梨视频、快手等在俄罗斯、东南亚都有可观数量的用户。”媒体对从业人员有明确的语言能力要求,而语言背后的文化更是高层次的要求。理想的跨文化传播状态应是求同存异,尊重不同文化间的差异的同时,在多元文化中找到最佳的价值契合点。这就要求传媒人才以通识为“体”,专业为“用”,实现传媒“越界”,只有这样才能在理解各国数字传媒形态及其运作方式的基础上,实现有效的跨文化传播。
多元知识储备也是第三个维度——信息与媒介融合传播技术的前提与基础。在这一部分中,新闻传播学界与业界在海量信息获取与选择、信息的思辨性回应以及媒介融合型数字传播素养三大因子项上均呈现显著性差异,且用人单位均值(分别为4.41、4.55)高于培养单位(分别为4.18、4.30)均值,可见高校新闻传媒专业在很大程度上尚未满足传媒业界在信息与媒介融合传播技术素养方面的要求。
依据尼尔·波兹曼对人类技术发展阶段的划分,技术统治时代一方面解决了工具使用阶段信息稀缺的局限,另一方面则又衍生了信息肆意泛滥的弊端。学会在海量信息中分辨提取出有益的部分,提高信息的利用效能而不至于迷失在信息洋流中,才能保证之后对信息的理解、思辨性回应以及最终的数字传播。然而,由于国内很多高校新闻传播专业培养模式并不合理(如片面注重外语或新闻传播学专业知识的外重于新、新重于外模式),自然及人文学科课程安排比例也尚不均衡,导致传媒专业毕业的学生新闻传播学核心价值被湮灭,难以胜任对现实复杂境况的有效传播。一旦有重大新闻事件发生,他们难以从海量信息中去伪存真,在保障信息源可靠性的基础上将各种消息如实报道给公众,难以满足他们基本的知情权。
在这一部分中,高校新闻传播专业教师与新闻传播业界在开放包容的气度和胸襟、领导素质与决策水平以及善于合作的团队精神三大因子项上均呈现显著性差异,且用人单位均值(分别为4.19、4.11、 4.46)高于培养单位(分别为4.43、 3.77、 4.32)均值,说明高校新闻传媒专业在极大程度上尚未满足传媒业界在信息与媒介融合传播技术素养方面的要求。
胡智峰等人在传媒人才发展论道研讨会[6]上指出,国际传媒人才代表“国家、媒体、个人”三位一体的角色定位。优秀的新闻传媒人才必须实践三种形象的统一,展示出良好的国家形象、媒体形象和个人形象。显然,这样的国际传媒人才不仅具备精良的专业技术、语言沟通能力,更重要的是兼具“中国视野与国际视角”——对于国情的深刻理解和中国道路清晰的洞察力,以及国际发展、世界精神和人类的终极关怀。这样开放包容的气度和心胸对多元文化背景下的国际传播极为重要。除了充分尊重和准确掌握国际受众的信息需求的开放气度外,还应具有敢于主动发声引导舆论、放眼世界纵论天下的领导素质与决策水平。在媒介融合背景下的网络传播中,具有较强开拓意识和创新意识的领导型人才是传媒人才竞争力的重要体现。
在媒体融合理论学习和应用能力这个维度中,几个因子项彼此之间相互关联、层层递进。从态度均值来看,新闻传播学界与新闻传播业界在社会意识与时事分析能力、社会热点问题的分类与评价能力两项存在显著性差异。且用人单位均值(分别为3.96、4.44)低于培养单位(分别为4.59、4.66)均值,说明学界与业界在媒体融合理论学习和应用能力的认识上态度迥异。
传媒人才应该具备对网络信息进行过滤、筛选与证实的能力。此因子项与上文探讨的信息与媒介融合传播技术素养一脉相承。网络上浩如烟海的信息鱼龙混杂,不乏一些虚假信息充斥,不能把信息简单拿来,以讹传讹,而是要对此进行甄别,通过深入细致的比较、调查、采访,去伪存真。只有完成对信息前期的基本分析、分类、评价、理解,才能实现后面更高层次的比较研究与舆论分析。
在媒体融合实践能力这个维度中,传统的采访能力、写作能力、编辑能力、融合新闻报道几个因子项均未体现显著性差异,而数字视频制作、数字化营销、新媒体运营管理几个因子项则呈现显著性差异。
当前不断发展的媒介融合背景,要求传媒人才不再有传统媒体文字、摄影、电台、电视等明确的分工,而是那种既能写能摄,又掌握网络和计算机技术,“通过文本、视频、音频和交互式图形来传递信息,能与读者互动的传媒人才。”传统上只能从事单一媒介活动的传播人才很难适应媒介融合时代的需求。培养复合、全能的传媒人才是新闻传播学界与业界达成的一致共识。用人单位在数字视频制作、数字化营销、新媒体运营管理能力项上均高于培养单位,呈现较显著性差异,表明高校新闻传播专业的培养体系及课程设置上对于这些能力重视不足。一方面,是新媒体相关的核心课程占比偏低。当前的新媒体教育沿袭了新闻传播理论+新闻传播历史+新闻传播实务的传统教育模式,课程设置上保留了大量新闻传播学基础类课,这些课程占用了学生大量的学习时间。另一方面,在理论与实务结合方面实现新媒体运营管理实属不易。某些课程比如公共关系、媒体运作、新闻编译等可以选择在媒体、广告、公关公司实习得以实践,但鉴于新媒体运营管理对专业人才要求较高,学生直接从事该方面的实践机会就屈指可数了。
在外语和人文社会科学能力这个维度中,对于注意细节的能力与快速学习,迅速成为领域专家能力,用人单位与培养单位并未呈现显著性差异,说明双方都认可语言书面表达与沟通技巧上的重要性。在风云变幻的媒介融合环境中,快速学习与注意细节能力至关重要。象牙塔里的学生对外部市场变化缺乏了解,新闻传播学界应依据业界要求,以学校专业课程与业界实践相结合的方式实施对学生的培养教育。比如,聘请优秀从业人员开设讲座、兼职授课,使学生接触感知到最新的行业动态和市场需求。
而英文写作和翻译能力与较强的中英文语言文字组织能力两个因子项,双方则呈现显著性差异。在语言传播能力方面,能够熟练掌握、切换两(多)国语言、自如地进行新闻报道的人才远远不够;与西方主流媒体相比,我国新闻传媒领域的人才在外语能力、新闻职业素养等方面,还有很大差距。
在多媒体和网络技术能力这个维度中,新闻传播学界和业界关于多媒体应用能力、计算机和网络传播能力两个因子项均值相近,可以看出学界与业界对于该项能力的态度较趋一致,双方均认可能够胜任媒介融合背景下的传媒人才应该掌握全面的多媒体技能和网络技术。
传媒人才培养不能丢弃根本,也要不断尝试前沿。在对媒介融合背景下传媒人才胜任力素质的实证研究中,我们总结出:中国目前迫切需要具有学科知识背景,熟悉媒体融合趋势与运作机制,同时具有国际视野、创新意识、实践能力以及掌握外语沟通技能及跨文化交际能力的传媒人才。当然,也应注意传媒人才的胜任力素质具有开放性,在传承优秀传统和经验的同时,必须具有开放性思维和创新能力,建立一种去媒体中心化的传媒人才观。
媒介融合背景下的传媒人才培养仍然处于年轻、尚待开放的学术领域,关于如何进行专业设置,哪种传媒人才培养路径更能适应时代与社会发展的需求等问题,均值得我们进一步研究与探讨。只有密切追踪媒介和社会变革的步伐,不断学习,勇于开拓创新,才能为提升我国国际传播软实力提供人才基础,才能向世界舞台展示独立的话语表达体系,发出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