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秋寒(组诗)

2018-11-21 08:31
绿洲 2018年4期
关键词:禾木缪斯喀纳斯

喘息的翅膀

一棵古榆,舍去半只胳膊

才使金山书院的眼睫,挂上星辰

阳台上,树影编织的圆桌和靠椅

每天,忙于接待慵懒的日珥、月晕

实在没空理会

我这个心急火燎的诗人

可是,为抵达这间房

我十三岁就启程了

窗外,生性俏皮的额尔齐斯河

此时,像叮在树干上

蜻蜓的翅膀,一动不动

无暇弥留

逐水向西,阿尔泰山脉

侥幸没被界碑绊倒,却由此

开始秃顶、褪色。当哈巴河

终于攒足昼金夜银,携梦还乡

无奈,额尔齐斯

已病入膏肓,正诀别故土

似断还连的背影

欲静又动的脚步,再次逼我噙满

叶落成冢的黄昏……包括

拥堵视野的沙丘、柽柳

也都惊现着谁的眼袋、皱纹

适才,还瞧见您

缫云抽霞,浅吟低唱

边给冷艳的喀纳斯蓝精灵

缝制嫁衣

边把喧闹的禾木山花奶饱哄睡

而我,放浪形骸的车轮

仅仅,驶出,一个多时辰

幸好,没有擦肩而过

山坳里,催情的阳光

总是迟到。转眼就天寒地冻

只好赶紧抚平所有的代沟

让冰臼雪窟,一起妊娠分娩

可以断言,禾木与喀纳斯

这两条河流,即便

同宗同源,终因百转千回

有时,近在咫尺

也阴差阳错

奎汗汇口,分明是青铜白瓷

千载难逢的倾心交合

却哗变成一场远洋的激吻

正值相见恨晚

抱头痛哭的瞬际

群星四溅,稍不留神

已碰响碧空满月的暮钟

哲罗鲑与缪斯

大约都知道,竭力攀上去

站在制高点,凭栏远望

除了水拽着水,风扯着风

云压着云,什么也没有

然而,仍有众生穷追不舍

拾阶而上

据说,一头老牛,在岸边饮水

曾被鱼尾拍进湖里

一次地震,几条比游艇

还宽还长的红影

曾浮出水面,跃向天空

或许……就没有或许

所有的目击事件,无法规避

是不是商业炒作

可我,在孩提梦中就瞥见

那披星驾云、时隐时现的神祇了

并耗去多半生,现仍在

苦苦寻找。不过,她的学名

不叫哲罗鲑,叫缪斯

找泥土疗伤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半拉子山沟

有几架客机,果真

如亮程所愿,陆续掉了下来

被拖到“农机站”

并将舱里舱外,全部置换成

土豆、萝卜、白菜的配件

其目的,竟然不是叫它

重振雄风,而是永远搁浅

“窗户上的灰尘别擦

菜地里的杂草别拔

大自然的东西,一点都不脏

更不会多余……”

曾经,是谁裹着万米厚的棉袄

依旧令我的双耳,触摸到

苍穹,超音速的心跳。只是

从未想过,我留给泥土的伤口

最终,还须交付泥土愈合

所以,在菜籽沟

宁愿花一整天,去关注

一群蚂蚁的闲聊

两只蜗牛的交媾,也是幸福的

因为百里开外,时光快得

想哭,都找不到地方

秋至春来

称谓,一日三变。对于

行将冬眠的季节,真不知道

是恪守的春风,想把秋

自缚了太久的时光,拽回

抑或,全然不顾

骄阳围剿,寒霜行刺

紧赶慢赶的,唯恐与秋

不能并蒂凋落

一切,如此突兀,而又随心

既然,天空不再透明

所有的窗棂,便形同虚设

在几朵绵湿的燕鸣声里

墙的影子,也该注定

耸满青苔

西伯利亚的寒流,老了

在克拉玛依,这么多年

我从未见过,哪一茬秋季

能够把咸水苦沙

喂养大的榆树,也会熬成

身披金甲的一代帝王

俨然,西伯利亚的寒流

不是变暖了,而是变老了

据说,十一月初

还有人看到,它翻越果子沟时

踉踉跄跄,又跌了一跤

至今仍雪缠跛腿,重伤难愈

因而,得以让四时的末端

惊艳奢华,到了极点

每日,足以爆屏的各地风景

一再怂恿我,开始思念

春天的往事。记忆中并没刮风

不料,想着想着

满城的叶片,就掉光了

夜听风与叶絮语

你说,我的那些诗句,一读

便潸然泪下……殊不知

那是前世,咱们来不及

掏完的情话

所以,上苍让你来伴我入梦

包括你的谦恭聪颖

我的骄横蛮昧

均原形毕露,不由自主

月光下,直到亮汪汪的秋色

全都向我抽闸,才想起

千年前的一个黄昏

大兵压境,宫娥哀号

我及时敞开滴血的铠甲

藏匿过一名行将自缢的仕女

陌上的白毛风,吹老了

你满树碧发,就如同

今晚的河床,不屑再托起

太沉的往事

厮守片刻,也只是为了报答

剑锋上放生的红颜薄命

本不该奢求,一生的恋情

然而,冥冥之中的那场暴雪

注定也会如期来临

而你,浸骨弥香的体温

还没能完全煨热我的心灵

便闪电般离去,该让我

如何抵御又一轮漫长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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