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河深秋

雨 田

1

深刻的秋天有的事物在我的眼里变得多么可怕

时间之外的某个高处乡愁伴随着古老的歌谣

秋风像一把迟钝的刀锈迹斑斑我恐惧

不是那挥刀人的力气而是我出生后就被岁月的刀

一层一层地削着连同我的思想也被剁碎

夜晚一只黑熊挡着路两头扭角羚越过青竹河

我回想起三十年前这里的四月开着油菜花洋芋花

空腹喝了两大杯蜂蜜酒后我站在外面发现

还是透明的月光和星星依然掌管着天空

2

我曾经在这条河赤身裸体地跳了下去

想洗净身上肮脏的东西而最终还是不尽人意

不是洗不掉而是现实里有许多肮脏无法去洗

也不是我迷惘猜疑是我们身边污秽太多

我静静地坐水边听河水歌唱 几只讨厌的红头鸟

在我旁边 喧嚣秋风吹落红色的枫叶

我漫不经心地想起一些无关紧要的往事

然后悠闲地望着幽深的森林我知道

我只是临时来到这里的一位过客心会被秋风吹空

靠着一棵树和眼前的河流与落叶对话

我的脚下有许多动物走过的蹄印猜它们是黑熊

或者是扭角羚或者是马我无语望着那些高阔的树

3

穿过桥漫步在阴平古道不知为什么我躁动的心

要去刺痛漫长的河道难道是不想走邓艾当年走过的路

还是在蓄意与时光爱情或生死誓盟而脚下

这路是古人用生命走出来的穿越过几代王朝

淋湿过几代历史望着千疮百孔的遗址我的沉默

似铁当我发现有的良心披起潮湿的盔甲时

茫然的失声痛哭面对比骨头还要缺钙的现实

我想所有的幸福与我无关人类的悲悯

亮出我的沧桑与伤口我想说我要说

我不是一个瞎子但我要把所有的黑暗走完

路过半边街我已经闻到李春酿的醍醐酒香味

久违的暖意正驱散苍茫人生的种种冷寒

4

站在河滩的乱石上沉默一群有着天蓝色

面孔的金丝猴正在河里戏水有着水汪汪大眼的金丝猴

它孤傲地坐在树上威严而又忧郁像是在望风

守望着猴群们的爱欲如歌河两岸的树上

还有叽叽喳喳的雀鸟叫唤着也在喧泄爱欲与冲动

一只山鹊从我头上飞过两只花蝴蝶在我面前飞来飞去

那些看似自由的人其实是被别人操控而我

独立的思想就像被禁锢的鸟此时此刻

我是多么地羡慕这世外桃源的雀鸟能自由歌唱

5

登上摩天岭我体内的雄风比山顶的风大一倍

假如我脚下就是当年战壕的遗迹说不定

我会用灿烂的目光去捕捉那些漂浮不定的身影

然后抒写淋漓的诗行用正义去丈量灵魂的高度

我不会带着绝望去猜想那些疼痛的身躯

从诞生到死亡仅仅只是瞬间的爱与恨吗

是的我们戴着面具活着的今天谁蒙着遮羞布

镇定自若装腔作势地说着滔滔的瞎话

当我猛然抬头时两只苍蝇在天空盘旋

一只孤独的乌鸦站在枯树上一声接一声地叫着

像是在哭泣并不久远的冤魂我的挽歌

该献给谁呢谁能解除我困惑的哀愁哦

6

这里的山水和石头擦亮了我的眼睛我想

秋天是不会隐喻一场爱情的游戏她会留下

令人体悟和回味的芬香然后悄悄地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