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学范畴内形态语言意象性传达解析

葛越

摘要：从符号学的角度探究形态意象的生成及设计运用，引发对意与象相互关系的思考，从而进一步强调形态语言意象化传达研究对于设计创新的启发性意义。符号学的范畴下对形态意象化“创建”进行系统分析，从形态意象性的符号化表述、表述的准确性、形态意象化设计的时代观三个方向进行论述，剖析了形态意象性构成与设计语言共性的内在联系，须超越传统的认知方式。结论就形态意象传达呈现的问题对当代设计领域设计发展的价值考量和形态意象的创建进行论述。

关键词：符号学 形态意象性构成 创建

中圖分类号：J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18）10-0105-03

引言

意象一词最早出自《易传.系辞》“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周代《周易》中也有“立象以尽意”的观点，“象”指“卦象”，而后被引申为形象；即以形象来传情达意。“象”是中国传统审美的重要内容，它触及艺术设计的本体特征及审美趣味。“意象”是词语中的表达，它能引起实在的感觉和图画般联想以弥补语言上言所尽处，意有未穷的局限性。从符号学的角度探究形态意象的生成及设计运用，对形态语言意象化的传达与创新具有启发性意义。

一、符号学与形态意象的构合

（一）符号学的研究范畴

符号学是一门研究符号的学科，即研究符号的本质、发展规律和各种意义以及符号与人类生产生活的关系。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认为，符号是能指和所指的结合体，是人感知到的物质对象和其所指代意义之间的有机结合。从这一角度出发，设计的表象均可通过视觉符号和语言符号进行描述。美学家苏珊·格朗认为艺术是人类情感的符号形式创造，艺术的本质就在于它能把情感符号表达出来。这样符号学理论又在艺术层面上外化呈现。艺术符号体现在其对人类情感高度凝练和强化后的抽象性创造，不代表具体事物而是其结构关系和认知形式的逻辑再现，它不同于数理抽象，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形式，是有生命的、生动的；符号语言附于意象形态上含蓄地传达特定意义，继而能与观者进一步产生思想交流与情感共鸣。

（二）形态意象化的符号学特征

从古老岩洞的图腾符号到信息多元化的今天，数千年来，人类总是孜孜不倦地探寻思想观念与情感表达的合理形式。进入视觉传播时代，设计表现为形态的意象性构成，从符号学角度来看，形态意象是由形、色、块等所构成的复杂表象符号体系，是意象世界的生成与构造。设计还表现为物的有机构成，内核是某种特定意图的编排描述，外核则为形态的表象。人们对物象的感知主要来自于对物的外形及形态的边界限定，这些构成了对各种形态的认知，并通过肌理、色彩、质感等形式转化成具有一定物象意义的视觉传达要素；通过对称均衡、对比调和、律动渐变等各种构成法则传递视觉信息。形态意象作为设计符号既外化为事物的表象又内化为事物的结果。如道教的符咒图形是用符号来表现文字思维中的设计形式，总结前人符号表述经验、创造新的表现符号的神秘思维活动。是不自觉地对神秘造型的设计，目的不是如何将现有的文字、图形写画得更好看，而是如何建立一种完整的符号系统，借以传递信息、记录思想。因此，形态的意象性表达是设计语言的共性。在具体设计中，象是形态的物化构成、意则是物化思想的婉转表述。

二、形态意象化的符号学创建

新时期下，形态意象化的创建从符号学的角度，可以在形态意象性的符号化表述、形态意象化的准确性表述、形态意象的时代感体现三个方面得以实现。

（一）形态意象性的符号化表述

设计表现为物的聚合或离散而构成的新的物质形态，又依靠物化构成的自身传导实现自我价值。作用于感官的符号元素以可视可触可感知的形态成为设计语言传达的主体，经过人的思维运作将各相关形态元素实现有机组合最终形成完整的符号传达系统，则原有物化形态被重组再构，形成新的特定语系。而设计语言是隶属于物化体系的，设计语言的核心必然是物质关系的物化呈现，精神内核的物化呈现；设计语言还表现为外在形态的相互关联和影响。

阿恩海姆说，“在思维活动中，视觉意象之所以是一种更加高度的媒介，主要是它能为物体、事件、关系的全部特征提供结构等同物。”图形（视觉意象）可为一切理论性的观念提供知觉等同物。视觉语言通过人们熟悉的、被赋予各种象征意义的形态，塑造成视觉上的可读性。如“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中国太极图形，体现世间万物对立统一、循环流转，互为依存的哲学思想。其S形图形构成黑白相间、首尾交合，象征阴阳、男女、轮回、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美学结构。

在设计实践中，意与象是可分开解析的，意与象既相互刺激又相互生发。以象生意、以象达意、以意表象、以意统象是整个设计过程的基本思维方式。具体来说，一种是意在象先，逐渐将意形象化、形式化、陌生化；另一种则是象在意先，由象提炼出意，逐渐使象意义化、价值化、符号化。形态语言的意向性研究具体体现在设计应用与传达中，审美意象的物态化实际上是一种审美经验形态的具体体现，它包含了由“意”和“象”共同构建的审美形态及亚形态的各种类型。例如标志设计，标志表现为有意义有特征的图形形态来传达某种企业文化和理念。从这个意义上看标志既是表述抽象概念的象征符号；而符号本身又需依附各类载体和媒介物才能得以实现。标志常用具象和抽象形态来表达。若用抽象造型语言来诠释抽象概念，则抽象形态的选择应以共同感知为准则。如红日象征光明代表希望、橄榄枝、鸽子代表和平等，通过意指，所指，比喻，隐喻，寓意等多种知觉类比手法表达象征意义。再者，用具象形态表达抽象概念，使消费者更直接了解设计内涵，形象的象征性和处理效果是异常相关的，如眼镜店用眼镜的形状做标识简明额要，同时形态暗示着内容。若形与形之间过于相似，则会增加形态象征性在理解上的难度，削弱传达的效果，对形态辨别的过程越复杂，其视觉传达的功能性就越弱。

设计以意生象，依靠物化形态传递信息，“象”传达出的意义认知让人们感悟形之上所含的意，由此真正了解设计者传达的内涵意义，产生正确的意象所指与沟通交流。我们在多变的社会中搜寻信息时，总是先识别形，而非先知其意，作为传递视觉语言的符号，除了形态的特征以外，更重要的是具有精神上的内涵，这就意味着“象”是在诉求一种过程，同时也给予我们无尽的联想，表达审美形式的情感语言则上升为主导作用来表现内容，进一步升华意义。

（二）形态意象化表述的准确性

视觉设计是在纷繁复杂的信息符号中提取所有能被利用产生视觉图像并转化为信息传播的技术，强调准确领悟信息内涵，对纷杂的信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并由表及里分析、综合。意指的传递与所指的接收对信息理解需保持一致，形态意象表述的准确性至关重要。不论何种形态意象其传达的准确性都与背后所处地域、文化背景息息相关，纵观历史，不同地域文化、种族、信仰带来民俗风情、制器制度、尚象纹饰的差异对于相同符号的认知也会不尽相同；从广义的符号范畴来看，人类原始的形态体验对于同物种符号表现出的原始感官经验则是相对稳定的。从这点上看文化的符号根基具有体验上的共性。相同文化背景沉淀着地域内人们的文化情感构成与普世的价值观。因而形态意象的传达和理解上须能引发目标受众达成共识的认同感，传达者和接受者均须达成约定俗成上的共识。

形态意象表述的准确性要求决定了它不能是脱离文化背景而单独发展的独立个体。如中国传统民俗春联、剪纸、门神、年画、刺绣、舞龙狮、挂蒿草等这些特定内涵的历史文化产物在自身视觉意象形态的背后，有着极高的辨识度和传承价值，其发展还有了可靠的民族精神根基。这些同知共感的形态符号经过抽象加工构成符号化形态意象，作为设计因子增加到设计实践中便能引起目标群体文化情感上的强烈共鸣。标志设计中，找寻恰当的、适合的形态来表述“象”这个意念要素是让读者清晰明确地理解信息并轻松接受的关键。标志形态所传达的视觉语言直接描述着作品个性和识别效果，（如图1）腾蛟古镇标志形象设计中应用共感概念中国传统元素龙形作为基本识别要素加以抽象变形，龙头形态中暗含腾蛟汉字地名，寓意当地厚重的人文历史和文化渊源，龙身化作三条彩带分别代表当地的带溪河（蓝天绿水、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和可持续发展的生态环境）、山脊线（象征腾蛟人顽强的拼搏精神，联想起“卧牛山下农家子”的成才故事激励着后来人）、主街道线（预示红红火火的商业前景），曲线经过艺术化处理，言简意赅地传达了视觉形象，表明意象内涵。设计主题和意念要素的清晰明确能使形态的意象传达简洁凝练，抽象物象通过人们的情感活动重构、意念形象的视觉再现更易达成共识的体验目的。

根据格式塔心理学的完形理论，视觉形象首先是作为整体被认知的，又趋同与简化复杂物体使之单纯化、本质化；分解复杂概念使之符号化，将物象升华为简易抽象的意象符号，并传达过程由知觉达意。意象的表现形式与意象的呈现结构体系之间保持平行，方向一致，即把丰富的意义和多样化的形式组织在一个统一的结构中。符号化唤起了人们丰富的联想。虽然视觉主体与形色质的配合能反映大多数形象的冲击力，然而设计的主体若不与形态所应体现的观念相结合，则就形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如图2）上海蕻宇实业有限公司标志设计，该公司以投资为主业，以打头字母H结合古钱币造型为构形，形态处理上突出力量感体现实业实力精神，外圈造型意无穷大以三维造型虚实相转体现时代感营造耳目一新的感觉。再（如图3）苏州东方电网设备有限公司标志，設计以东字和网字作为元素加以提炼突出企业名称，阐述行业特征，寓意企业服务面向社会交织成网状、企业与用户的密不可分；蓝色星球背景形象象征企业的无限发展及志存高远、海纳百川的开阔胸怀。环绕的纽带状造型体现企业团队的团结合作、锐意进取，以及持续性的永恒发展，在为大众提供环保、洁净能源的同时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企业与社会共同发展的价值观。

因而主体意象内容的准确传达才是视觉设计的核心，它可能是一种思维、一个意象，也可能是对某种观念的诠释，一切视觉要素都可以是所要传达观念的载体。观念与视觉形式的有机结合即意与象的相互包容，则是设计作品美感的来源。

（三）形态意象化设计的时代观

进入IOT时代（Internet Of Things），“万物互联”是信息多元化时代的一大显著特征，人们通过网络与周围一切物品相联系带来全新生活体验。由此整合出的设计跨界，打破传统设计思维局限，打开不同领域间的交流协作互融成为当下最具时代需求的设计创新，也是博采众长的创意形式。视觉形态的传播会深受信息社会中各项技术带来的影响和制约，人们对形态的认知理解也从对事物的直观感知上升到对总体形态结构的抽象领悟，并在点、线、面、色彩、肌理等形态要素构成中加以快速的理解。设计实践中须将构成基本元素的形态意象，根据时代特征和实际需求做直接或间接的解构与混合，突破既有功能需求和形式概念，混合现代科技、新材料、新工艺所生成的设计方法与视觉语言。跨界设计在思维层面的新观念与既有的传统设计价值观求同存异，相互协作、相互渗透，引发对现有设计秩序的重新界定与反思。

时代观又是在实践中不断被构建的，不存在先验性和真实性，思维与实践的统一正是设计意象形成的关键。意象中的“意”描述设计意韵、人文历史、价值内涵是不同文化、群体之间争议与碰撞的过程。视觉形态的意象化表现风格也在悄然发生转变，形态更加注重时尚性元素的表达，设计上运用各种手段以满足人们视觉上的丰富，明朗与清晰并重，识别性与个性化更强，形态表达由单一功能性转化为更加注重装饰风格表达图案美，满足人们的心理需求；由统一集中转化为分散休闲，情趣感更强。注重风格个性化表现并具有强烈的主观性和视觉冲击力，表现手法上突出个性与潮流，诙谐怪异又丰富多彩，时代感更强。如标志设计应当既能够经受一定时间的考验，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保持稳定性，又具有时代感。这并非意味着设计形象可一劳永逸，而是需要不断被完善，在原形意象上不断被充实提高，例如可口可乐，百事可乐等一些名企、大企业的标志形象在几十年中一直持续不断塑造、不断完善，使其形象更加丰满。形态与时代感是紧密相连的，忽视了形态时代感的设计，主题意象观念反映再正确也是不足取的。

时代观的发生发展还需先进科技的支撑。现代数字传媒技术渗透到各个消费领域，其技术的持续开拓了人们视野并不断刷新人们的认知。人们从图像信息中获取的视觉体验获得了解世界的间接经验，形态意象作为视觉符号的一种其表达进入虚拟拟像化，“象”的传达更加随心所欲，脱离所指展示超现实视觉经验。即使“意”本身是模糊的抽象性存在“象”这一环节能根据虚拟技术变成真正的设计作品，通过引导联想、感知想象、思考领悟等思维活动，逐步超越已有视觉经验不断提升“象”的视觉感知力，从这点上看，时代感不仅是体现潮流，还是杂陈与多元共融的。

结语

设计的过程是由“意”生“象”的，意与思维相关，而象则是一个客观存在，意是所指，象是能指。将思维观念转化为形式形象，再将这种形式视觉优化的过程，简单的形态通过视觉语言诠释了精粹的概念，又将语言文字和意象观念变成生动明确的视觉形象，设计形态的意象化有着比文字信息更强大的表现力和增值效应。其实设计的本质就是从一些有据可查或无源可寻的大量想法中提炼出的有说服力的信息，聚化上升为简要抽象的概念，再通过各种设计手法表达出视觉形态。因而设计是要用心灵的语言来体会表达传播的，我们须紧随时代潮流，不断更新观念，拓宽视野，以“意”的洗练凝合，通过形象思维的理性扩张不断创造“象”的升华，创造形态利用形态，更好地弥补文字语言和超越文字语言的表现力，折射出视觉语言无可比拟的丰富魅力和艺术表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