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光
上世纪70年代,新密下王村来了一批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他们家全在郑州,说是接受农村再教育。那时农村比较贫穷,郑州对大家来说是个极其陌生的城市,全村两千余人,去过郑州的成年人寥寥无几,更别说小孩子了。“那里一定路很宽,车很多,灯火通明,格外热闹吧!”有时我心里使劲想郑州的模样。对郑州的向往,让我觉得来自那里的知青充满了神秘感。上初中的哥哥告诉我,他们和知青去乡里开大会,半路上两个学生被喝醉的三个混子暴打,一个知青冲上去,几招猴拳就将混混打得跪地求饶。还听说这些知青多才多艺,拉二胡、吹笛子、唱歌都十分了得,田间地头,也经常听到知青美妙的歌声,调动了大家干活的积极性。还有人说,一位女知青和村里帅气的男老师谈起了恋爱。总之,那些年知青们的故事,成了村头巷尾大家谈论的话题。
我们的学校十分简陋,土坯墙,木框窗,白塑料布挡风雨,教室挂个大灯泡,因为缺电基本不亮,学生经常点一盏煤油灯读书。也不知何时,学校从村里知青中挑选了3个人当教师,一男两女,男的叫李鸣,一个女的是他表姐,叫李军(音),另一个女的记不起名字了。上三年级时,我们在村里一个破草屋里上课,新学期体育课由知青李鸣老师担任,我清楚地记得他教大家做第一套广播体操。当时根本没有操场,我们在教室后边的一小块空地上学习,只要一吹风,灰尘弥漫,让人睁不开眼。由于地方小,学生分成了五六排,看老师教的动作总是不那么清楚,所以练起来花样百出,特别是旋转那一节,李老师教了三堂课,费了很大劲,全班同学还是没有达到整齐标准。李鸣老师有点生气,数落我们不认真不争气。
准备升四年级时,全校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广播操比赛。各教学点的学生全来了,操场北边坐满了人,只在南边留了一块区域作为赛区。“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锻炼身体,保卫祖国。”当大喇叭传出这洪亮的声音时,我们班学生列队等候,精神焕发。“第一节,扩胸运动”的声音一发出,大家齐刷刷地做起来。那次比赛,我们班夺得全校第一。赛后李鸣老师向大家伸出大拇指,不停地说“OK”,尽管我们当时不知道他啥意思,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很高兴。
1980年秋,我上了五年级,这也是小学的毕业季。一位高个儿齐发的女老师教政治。她总是面带微笑,说话和气,讲课也生动活泼,入情入理,学生很爱听。也是这一年,李军(音)老师教我们音乐课,她个子不高,机智灵敏,着装时尚,唱歌动听。我记得当时学校只有她一个专业音乐教师。有一天上午最后一节音乐课,课堂上我边跟着哼,边偷偷做数学作业。她发现了,边领唱边从中间过道走过来,用手重重指了我一下,瞪大了双眼,那眼神极其严肃。我连忙收起本子,塞进桌兜里。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在课堂上开小差了。从此之后,每当做事三心二意时,她的眼神都会在我脑海里清晰闪现,这也让我学会了专注。
三位知青老师教我们时,大概20岁左右,风华正茂,引领了那个时代的时尚潮流。他们代表了大城市,一举一动让我们好奇,一颦一笑令我们神往,他们无疑是我们山村孩子的偶像。一晃近40年过去了,当年青春勃发的他们现已成为年过六旬的老人。然而,三位知青老师的容貌神情、对我们的关心和爱护永远烙在我的心里,三位老师的谆谆教导,也一直铭记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