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为别（组诗）

口 林火火

有个男生

他是我们隔壁班的

家里有了结婚的对象

还是被度假村的女人

勾引，那女人怎么也不肯分手

还说怀了他孩子，要嫁给他

他怎么会上当呢

约了女人去江边解决问题

还带了汽油和刀

都用上了

原 谅

让母亲痛哭失声的人

我无法原谅

给过我磨难与羞辱的人

也让我无法轻易释怀

多年之后

他们一个老年丧子

一个刚过四十就被误诊

失去了右乳

但他们似乎从未察觉

我心中的怨念

在经过我家的时候

还会看我一眼，或是

喊一声我的小名

月山寺

住着菩萨高高的山顶

神圣的庙宇在树林里闪耀

人们已经上山

走累的人，坐在山坡上

一只野蜂卷曲身体，替她死去

笨拙的植物站在石头缝里

烈日照得它们万古常新

如果此时有菩萨

会在透明的光中看到

山楂树挂满青果

有的在结，有的在落

东 村

太阳落在湖畔的古老村落

被岁月掏空腹部的银杏，站在棲贤巷的尽头

在高高的院墙中，九十多岁的阿婆

还守着凤栖楼和一口空棺木

乾隆爷金屋藏娇的传说，早已不是秘密

台阶上的猫，被落日镀成金色

它不怕我们

也不愿和我们更亲近

以此为别

搁浅的鱼被沥尽水分

熟烂的瓜果悄悄脱落

悲伤是个慢事情

只有生者饱含眼泪

风一吹，就掉下来

落进颤动的灰土

我们从那时走到了这里

我们的时光变成隔夜梦安静绵软

我们都会被时间蒸发

只有绝望完好无损

这场暴雨下得真好

它在你脸上溅起的水花

不断开放又破碎，声势浩荡

像你满脸的泪水，在抽空我们的生命

像我们之间噼噼啪啪绽放的沉默

像炫目的礼花

像一场祭奠

我们都不会复活了，再也不会

我们早在一次次颓丧的沉醉中

在大声的啜泣里撞碎了自己

那些年我们爱过的渣男

天空阴沉沉的

我在橡皮上画雨点

而它

试图用相同的力

回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