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鸟的鸣唱
—— 一本书与一次旅行

2018-11-15 06:44□苏
海燕 2018年7期
关键词:荆棘鸟澳洲

□苏 杭

中巴车行驶在新南威尔士州蜿蜒的公路上。窗外,郁郁葱葱的植物,蓬勃得一塌糊涂。澳大利亚初夏的阳光渐渐收拢,暮色初探,明亮的灰色一点点漫过天际。

游览了一天的我们都起了倦意,或瞌睡,或摇晃着昏昏欲睡的脑袋听着丝丝缕缕的音乐。

无聊地望着车窗外渐渐模糊的景色,一道闪电划过灰色的天空,明亮,却转瞬即逝。

天空晴朗,没有云朵。

澳大利亚的闪电!

浩瀚的澳大利亚平原,南威尔士州,曾经有过十年干旱,因为干燥的空气产生了静电,晴朗的天空时不时会有闪电出现。

这个结论来自于考琳·麦卡洛所著的《荆棘鸟》。

麦卡洛的这本书被誉为澳大利亚的《飘》,对于我而言,它更胜于《飘》。

《飘》,我体会的是爱情,而《荆棘鸟》除了爱情,更多地是那块神奇的土地,在跨越了接近一个世纪的,涵盖了两次世界大战的时间里,那里的人与自然所经历的种种。

闪电又一次划破天空,两条美丽的银蛇,扭曲挂在灰色的天幕。

来澳洲,没有想太多,初冬的寒冷引领着我踏上了这个南太平洋刚刚进入夏天的国家。可飞机一落地《荆棘鸟》里的情节就如影随形。

墨尔本热情的苍蝇,是菲的无奈。菲是新西兰优雅的富家女,因为错爱有妇之夫,差一点被守旧的父亲处死,在奶奶的怜悯下,嫁给了剪羊毛的长工。爱情在她的心里死去,却不知道自己一生都被深深地爱恋着,那个勤劳朴实的剪羊毛工丈夫,在被熊熊山火烧死时发自内心的呼叫,弥补了她一生的缺憾,又带给她陪伴终身的哀伤。

菲辛苦劳作,除了没有尽头的家务,就是一个又一个绵绵不绝地为剪毛工丈夫生孩子。生活重压下,小资的骨子还在,所以在炎热的澳大利亚,她拒绝土气的纱窗,可最后还是被专门扑向你眼睛嘴巴的苍蝇战胜,无可奈何地把家用纱窗围了起来。

没注意我们酒店的窗子有没有纱窗,这些如影随形的小家伙,陪着我们欣赏了天堂鸟,炮仗花,还有妖精一样的蓝蝴蝶。一进旅馆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十二天的旅行,从一个蓝天碧海,走进另一个蓝天碧海。没有古迹,没有令人心生崇敬的建筑。澳洲给人一种漂浮感,怎么用力也沉不到它的深处。

在被库克船长插上英联邦国旗前,这片土地只是毛利人的土著部落,还处在原始状态。澳洲的发展与罪犯有关,英帝国把罪犯运抵此处,让他们劳动求生。罪犯们在总督的监管下劳作,经商,客死他乡或发财成为新贵。

麦考利是当时的英派总督,他为了澳洲的繁荣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受到皇室嘉奖,履政期间,每年他都要漂洋过海,回到祖国去向皇室述职。麦考利夫人就坐在海边的石阶上盼望着丈夫的归来。这石阶亦成为今天的一道风景——麦考利夫人的椅子。

坐在麦考利夫人的椅子上,阳光从树叶间落下来,深深浅浅地撒在我的身上和粉红色的裙子上,微风习习地撩动我的头发,远方的海面平静辽阔,一只小小的帆船从远处驶来,同伴按动快门,而我则报以浅浅的微笑。

梅吉是菲众多孩子中唯一的女儿,她美丽孤独,是书中的女主角。她和父母投奔的姑姑,因为嫁给了一个发财罪犯的后代,拥有了需要打开十二道门才能进入其中的广阔的土地,还有数不清的牛羊。梅吉一家从新西兰一路颠簸而来的,辛勤劳作,把这个巨大的庄园打理成为优质的澳洲资源。为了它的发展壮大,美丽的梅吉骑马放羊,而他的众多兄弟辛苦一生无妻无子。

因为儿时孤独中的初见,青春期忧郁的依恋,梅吉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接他们在澳洲上岸的牧师拉尔夫,面对世俗无法原谅的爱,他们无法逃避,只能互相守望,最后冲破樊篱,梅吉生下了牧师的孩子,可最终孩子死于大海,牧师死于梅吉的怀抱。偷来的东西,早晚要还回去,老了的梅吉坐在茶桌前总是这样自言自语。

南威尔士州是澳洲最繁荣的地区,悉尼市区高楼林立,大都市的感觉扑面而来,精巧的悉尼歌剧院坐落在蓝天海水间,巨大的豪华游轮在铁桥边慢慢起航。

澳大利亚法律保护私人财产,土地属个人所有,而且是无限期的。

梅吉家的财产传给了梅吉的女儿朱思婷,如今,朱思婷和她的后代也许就是我们在街里看见的那些豪车,还有港湾里停泊着的豪华游艇的主人之一。

大堡礁艳阳沙滩,美得如同神话,小巧的绿岛,等待玻璃底船的队伍悠长逶迤,维持秩序的是几位壮实的白人大妈,其中一个五十左右的大个子,不但用大手指挥我们排队,还蹦到船帮窄窄的边沿上安排我们座位,最后又跑到驾驶室,一边讲解,一边开船,身手麻利得让我们目瞪口呆。

澳洲的富人一些是祖辈早早来到澳洲获取了丰厚资产的人,另一些是高科技人才打拼出来的新天地,他们享受着这里安逸奢华的生活。而那些没有淘得一桶金的人和后期过来的移民,如我们的导游等依然靠付出自己艰苦的劳动,过和国内差不多的平和日子。

澳洲最北边的昆士兰州,大片的土地长满了甘蔗,一百多年前,甘蔗就成为昆士兰的主要经济收入之一。

甘蔗绿油油的叶子在太阳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一望无际的绿色柔美可爱,我们都拿起了相机。梅吉的丈夫挥汗割甘蔗的场面又一次浮现,车子里导游在讲解榨糖甘蔗与吃的甘蔗的区别。清新的空气,精巧的小镇,举世闻名的大堡礁,昆士兰是如此美好,一家一户小小的院落,院子里盛开的鲜花。唯独没有麦卡洛写的那种咸咸臭臭的海水味。

夕阳的余晖给树木草地披上了一层金光,微风不起,我们在寂静的小路上徜徉,薰衣草,雏菊,玫瑰,在白色的房子,白色的篱笆周围安详地盛开着。

爱花是澳洲人的传统,神父拉尔夫保留了一辈子的信物就是一朵玫瑰花,它是他与梅吉爱情的信物,是梅吉家大旱年最后的玫瑰。它见证了他们之间无法完成的爱,和他们的挣扎,以及他们为了完成这份爱所付出的全部。

也许继承了欧洲人的美好习惯,澳洲人的园艺情节无处不在,每个院落,每个雕塑,每一朵花都干净整洁,恰到好处。

澳洲地广人稀,好山好水好寂寞。考琳·麦卡洛就依着这样的山水,寂寞成了神经医学家和伟大的作家。

有一个传说,说的是那么一只鸟,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世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从离开巢穴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寻找着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才歇息下来。然后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荆棘上,在那荒蛮的枝条间放开了喉咙。在奄奄一息的时刻,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声竟然使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这是一曲无比美好的歌,曲尽而命竭。然而,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着,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因为最美丽的东西只能用深痛巨创来换取……

这是作者麦卡洛的题记。

在飞鸟表演场,我们遇见一个叫尼尔森的小男孩,四岁的他有些羞涩,忸怩在母亲宽大的怀里,他是母亲怀孕六个月就出生的医学奇迹,他的事上过当地报纸,他母亲拿出手机里存着的信息给我们看。

周末的澳洲街头,绿荫掩映。有骑在爸爸脖子上的孩子,还有牵着大白狗慢悠悠游荡在林荫下的胖女人,湖畔西餐厅喝着咖啡望着风景的游客,以及公园里嬉水池里五颜六色水花四溅的小孩儿。

鸟不知道荆棘刺破胸膛会死去,而人知道,但为了理想与爱情,我们也会选择像荆棘鸟一样的鸣唱。

麦考林现在和丈夫住在南太平洋某个洒满阳光的岛上。我们是如此遥远,却没想到,在初冬的季节,我跨越半个地球,闯进了和她如此之近的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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