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中合作原则与礼貌原则转化机制研究

■孙雨晴／大连外国语大学

一、前言

《傲慢与偏见》是英国十八世纪末到十九世纪初最具代表性的女作家简·奥斯汀描述英国乡村生活和人物风貌的代表作。整部小说的人物刻画栩栩如生，其中的人物对话描写功不可没。本文从合作原则，礼貌原则入手，分析两种原则关系及转化方式，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对话内容，分析人物性格。

二、合作原则与礼貌原则关系

（一）合作原则

语言合作原则指的是人与人在交流的过程中为了保证交流的顺畅，在运用语言进行交流的过程中必须要遵守一定的原则，即所谓的语言合作原则。在谈话中遵循的合作原则应该要包括四个范畴。第一，量的准则，即人与人在交流的过程中所说的话应该要包含交谈的目的所需要的各种信息，不应该包含超出需要的信息。第二，质的准则，即在交流的过程中不应该说虚假的话，不能够说没有证据的话。第三，关系准则，即在交流的过程中应该要遵守一定的准则。第四，方式准则，即在交流的过程中要避免出现一些晦涩的语言，避免出现歧义，语言要有条理，而且要保持简练。

（二）礼貌原则

礼貌原则（Politeness Principle）是英国著名学者Leech于1983年提出的一条语用原则。Leech认为，交际中人们有效地使用语言是因为交际双方共同遵循了人际言语交往的一系列语用原则。礼貌原则就是其中一条重要的语用原则，约束着人们的语言活动，帮助减少交际双方的摩擦和矛盾，促使交际者得体地使用语言，从而获得交际的成功。礼貌原则从总体上可表述为：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尽量减弱不礼貌的信念的表达，尽量增强礼貌信念的表达。

（三）区别

合作原则在言语交际中更多地决定信息是否精确及时地传递给受话者，起导向性作用，通常起到降低信息含蓄性的作用；而礼貌原则则决定交谈双方是否能在和谐、积极的气氛下完成言语交际，对会话者关系起润滑和促进作用，一般可以提高信息含蓄性；合作原则制约着说话人的说话方式，而礼貌原则维护了交际双方的关系，使交际顺利、有效地进行。

（四）联系

合作原则和礼貌原则是指导言语交际的两条重要的言语原则，属于人际修辞的重要组成部分，解释了人们如何通过策略性地运用语言，传达自己的意图，以建立或保持良好的人际关系，最终实现自己的交际意图的过程。

合作原则解释了话语的字面意义和它的实际意义之间的关系，解释了会话含义是怎样产生的，但合作原则没有解释人们为什么要违反会话准则以含蓄地、间接地表达自己的意图。Leech礼貌原则的提出成功地解释了合作原则所不能解释的人们表达意图是语言的间接性，弥补了合作原则的缺陷，完善了Grice的会话含义学说。Leech发现，人们违反合作原则的准则是出于礼貌的考虑和需要，把不礼貌的意念的表达减弱到最低限度。因此，礼貌原则是合作原则的补充。

（五）转化方式

会话的合作原则在会话中起着调节说话人说话内容的作用，它使说话人在假设对方乐于合作的前提下能进行交际。但礼貌原则有更高一层的调节作用，它维护了交谈双方的均等地为和他们之间的友好关系。如果没有礼貌这个大前提，根本就谈不上正常的、有效的交际。为了维护礼貌原则，人们甚至可以牺牲合作原则下的准则。在实际交往中，人们往往故意违反这些准则，听话人需要根据当时的语境，推断出说话人的隐含意义，即会话含意。

Grice的合作原则阐释了产生会话含义的原因与方法，而Leech的礼貌原则揭示了违反或遵守合作原则的意图与方式。提出在言语交际中话语双方会处于礼貌功能而故意违反合作原则，从而维护交际双方的积极面子与消极面子。《傲慢与偏见》中就有很多通过违反合作原则达到遵守礼貌原则，维护面子的例子。

然而，并不是所有情况下人们都会为了维护礼貌原则而违反合作原则的准则。在有些以传达信息为主要目的的言语活动中，如下指令、告示，或一些紧急情况下，说话人首先关心的是准确无误地传达信息。正因为此，说话人先考虑合作原则而非礼貌原则。

合作原则和礼貌原则之间存在一种进退相让的关系，需要根据具体的语境，如交际目的、交际双方的关系，交际的背景等做出相应的判断。

三、《傲慢与偏见》中合作原则与礼貌原则转化

（一）量准则的违反和礼貌原则转化

在《傲慢与偏见》中伊丽莎白的远亲柯林斯先生意外发现达西先生是他女施主卡泰林的姨侄。他与达西先生本应遵照合作原则第一条量准则中的“不能使自己所说的话比要求的更详尽”而问好。然而为了表示礼貌，柯林斯先生在向达西先生深鞠一功后，说了很多例如“道歉”，和“卡泰林·德·包尔夫人”的话。

Brown和Levinson认为，面子威胁行为的大小是社会距离（D）、相对权势（P）和强加级别（R）这三种因素的相加之和，即面子威胁行为大小W=D（H，S）+P（H，S）+R。其中相对权势P比另外两种因素来得重要。达西先生的年薪有一万磅，家境富裕，社会地位也很高。柯林斯先生只是一个牧师，权势很低。因此他见到达西先生的时候竭尽所能地表现他对达西先生的礼貌和恭敬。相比之下，达西先生权势比较大，说的话就比较少。

（二）质准则的违反和礼貌原则转化

通过违反质准则而遵守礼貌原则可以缓解文本人物间的人际冲突，这是由人物间的相互关系以及身份地位所决定的。如贝内特先生为了维护贝内特太太在家庭的地位和权威，不让她过分难堪，故多数情况下采用反语而不是直说。“你误解我了，亲爱的。我高度尊敬你的神经，他们是我的老朋友。我已经听你提它们提了二十年”。

（三）关联准则的违反和礼貌原则转化

关联准则要求：说话要贴切。（Grice，1975:307～308）关联准则规定了说话要切题，不说和话题无关的话。然而，通过说“不相关”的话，也可以达到遵守礼貌准则、维护面子的目的。

在《傲慢与偏见》第二章中，贝先生想把已经拜访宾利先生的喜讯告诉家人时，蒙在鼓里的贝太太心里却在责备贝先生没有为女儿的幸福和家族的尊严考虑。于是谈话中贝太太却转向了女儿的咳嗽声。这个话题与正在谈论的内容毫不相关，破坏了关系准则。这是因为贝太太生贝先生的气，怨恨他不肯为了女儿的利益首先拜访宾利先生，但又不好直接告诉他去拜访，于是就采用较为礼貌的策略来维护贝先生的消极面子。

（四）方式准则的违反和礼貌原则转化

违反方式准则是指人们不用那种语言本身为我们提供的简洁的、通常使用的方式去说话，而是拐弯抹角，咬文嚼字地去说话，使听话人感到其中必有缘故。

当伊丽莎白拒绝了柯林斯求婚的时候，贝内特太太为了挽回柯林斯当时尴尬的局面，说了一些安慰柯林斯的话语：“她（伊丽莎白）就是一个固执己见的女孩子，我要亲自和她谈一谈，她一会儿就会明白的。”作为伊丽莎白的母亲和伊丽莎白表兄柯林斯的亲戚，在女儿拒绝自家亲戚求婚的时候，贝奈特太太说伊丽莎白“固执己见”，语义表达很模糊，并没有说明她拒绝的原因，把错误都归结在自己女儿身上，这样做是为了对柯林斯先生礼貌。

四、结语

合作原则和礼貌原则是语用学的重要理论，通过对这两种理论的探讨，笔者发现这两者间有着内部的紧密联系和转化机制。这种通过违反合作原则以遵守礼貌原则，保全面子的对话机制有助于我们分析《傲慢与偏见》这部经典小说的人物对话方式，更好地了解当时的社会文化，世态人情，交际模式。在现实生活中，转化机制对日常交际也具有指导意义。

参考文献：

［1］Austin J.L.How to Do Things with Words［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2.

［2］Austen J.Pride and Prejudice［M］.New Jersey:Watermill Press，1981.

［3］Leech G.N.Principles of Pragmatics［M］.London:Longman，1983.

［4］何兆熊.语用学概要［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9.

［5］俞东明.什么是语用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