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二世的天鹅童话世界

余 点

（武汉音乐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60）

在德国南部的阿尔卑斯山麓中耸立着一座精致绝伦的城堡——新天鹅堡。它屹立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之间，来源于瓦格纳圣洁缥缈的音乐之中，如云中仙子般神秘莫测、如梦如幻。这座洋溢着浪漫气息的城堡是路德维希心中浪漫典雅的化身，而城堡本身所具有的魅力以及国王的故事，更为这座精致绝伦的城堡增添了几分感伤而又浪漫的气氛。它就那样屹立在山间，蓝色的尖顶指向深邃的苍天，高低错落的塔尖在风动的树林中时掩时现，仿佛有人影在浮动。这实在是只能出现于童话世界之中，犹如瓦格纳的音乐，闯入灵魂深处，令人眷恋、痴迷、万般缠绵。

从少年时代开始，路德维希二世就被瓦格纳的歌剧深深折服，和瓦格纳一样痴迷于那些有关于圣杯、天鹅骑士的中世纪传说。他资助瓦格纳修建拜罗伊特剧院，上演其歌剧作品。并将瓦格纳歌剧中的场景和人物描绘出来做成城堡内部的壁画。然而当时巴伐利亚舆论界对瓦格纳的傲慢自大感到厌烦，同时也怕他会左右路德维希的政治立场，于是瓦格纳被迫前往瑞士。接下来要简述的两部歌剧，大概能解释他们为何如此心意相通吧。

《罗恩格林》是瓦格纳创作的一部三幕浪漫歌剧。故事发生在第10世纪的安特卫普，埃尔萨被控告谋害她的弟弟戈特弗里德。神秘骑士罗恩格林在天鹅的带领下出现，他愿为维护埃尔萨的清白而战。他要求埃尔萨保证绝不问起他的身份，他打败了指控埃尔萨的伯爵，并赢得了埃尔萨的心。谁知伯爵的妻子在埃尔萨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埃尔萨在新婚当晚忍不住违反承诺，问了禁忌的问题。骑士不得不离去。临去之前，他当众宣布自己是圣杯骑士罗恩格林。他将化成天鹅的戈特弗里德从魔法的束缚中释放出来，使埃尔萨姐弟重逢，自己却不得不回归圣杯之城，继续守护圣杯。

《罗恩格林》又被称为“性格悲剧兼命运悲剧”，同时也隐含了作曲家对现实的不满和对美的幻想。即使是不食烟火的艺术家，也希望从世间获得爱的满足。正如罗恩格林从埃尔萨身上获得爱之憧憬，埃尔萨也由于和他的邂逅，受到强烈的感情冲击。可神界男性与人间女性之间的爱情，因各自本质或性格因素的差异，不可避免地会走入悲剧。圣杯骑士的爱，凡人太难拥有。而埃尔莎死后出现的音乐却是明朗的，似乎暗示着两人在天国亦会重逢。瓦格纳在悲剧性的色彩中不忘描绘对美好的幻想，或许是这位颠沛流离的音乐家将路德维希二世带入了这世外桃源般的世界，让他能够在生活中寻觅希望，追寻爱，才成就了这段无法割舍的情谊。

罗恩格林向众人宣布自己是保护圣杯的骑士，而这圣杯就是瓦格纳的歌剧《帕西法尔》中所描述的在耶稣被钉在十字架时盛装血液的杯子。《帕西法尔》的故事来源于中世纪一个关于“圣杯”的传说，主人公由于好玩之心射杀了圣杯之国的天鹅，他经历了蒙昧、诱惑与迷茫，最终战胜了邪恶，依靠自己内心的纯净和信仰成为了圣杯王。

这个传说被瓦格纳创作成为其“天鹅之歌”《帕西法尔》，他将路德维希二世称为“帕西法尔”，并将路德维希二世的故事注入这部有关于圣杯的歌剧中。可能这个对神极其虔诚的国王的确和帕西法尔一样，都曾在痛苦挣扎中用一种悲痛的方式展开了内心的战斗，希望在罪恶和纯净的斗争中获得自由。救赎与解脱，一直都是瓦格纳创作歌剧的主题。他为这部歌剧谱写的序曲庄严肃穆，慢慢过渡成神圣却缥缈的乐声，平静哀婉，犹如云彩缓缓漂浮穿插一般。路德维希二世的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孤寂又充斥着无可奈何，经历过荣耀和光芒，最后凄凉平静地告别人间。《帕西法尔》完成后的第二年，瓦格纳与世长辞，这部歌剧成了伟大作曲家最后的告白。

新天鹅堡来源于路德维希二世梦中的世界，他愿为了艺术和爱倾其所有。而国王的身份对路德维希二世来说却如同一个枷锁，由于他终日沉迷幻想，被其他王室成员诬告有精神病，不允许再涉及任何政事。骄傲的国王最终被现实所击败，在瓦格纳逝世后的第三年，于一个宁静的夜晚，静静地走向湖泊深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留给世人一个未解之谜，也赋予了城堡一份神秘。当路德维希二世带着最虔诚的信仰迈向天堂，不知是否会找到一处幻境，如新天鹅堡一样，伴着瓦格纳的音乐，诉说着心灵深处最确切的爱。

他曾充满痛苦地认为这个世界是悲惨的，

如今，忘却这个欺诈的现实世界，

视这个世界为梦幻，似乎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了。

——瓦格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