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敏
1938年11月,蒋介石在第一次南岳军事会议上提出抗战进程分为两个时期:武汉失守以前为第一期,即向内陆退却时期;武汉失守以后为第二期,即转守为攻、反败为胜时期。他说“第一期的任务,在于尽量消耗敌人的力量,掩护我们后方的准备工作,确定长期抗战的基础,完成我们第二期抗战战略与政略上的一切布署。第二期任务,就要承接前期奋斗的成绩,实施我们第一期中所布署的一切计划,与发挥我们抗战的力量,以达到抗战胜利与建国成功的目的”。
国民党“持久战”战略方针,主要基于我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可以支持长期战争,日本虽有先进的武器装备,但领土狭小资源不足,不适合长期作战提出的。
以四川为中心的西南为抗战大后方,是国民党“持久抗战”的战略布局。1935年7月,蒋介石就有以“四川黔陕为核心,甘滇为后方”的规划。1938年1月,他又明确提出:“如果武汉失守,则以巴蜀为最后根据地,北固陕甘,南控滇、黔、桂诸省,而将重兵守扼平汉、粤汉两铁路以西,再置相当兵力于浙、闽、赣诸省,稳扎稳打,以消耗敌人。一面促进国际变化,以求盟友。如此,则日本一定会多行不义必自毙。”1938年11月19日,国民政府决定将首都迁移到重庆,标志着这一战略构想正式付诸实施。蒋介石把西南定为抗战后方基地具有积极的一面,他把内地大量工业、企业、商业、学校及战略物资迁入西南,对持久抗战、拖垮日本起了一定作用。但后期国民党利用西南保存实力,消极抗战,坐等胜利,这是他消极一面。
《论持久战》将抗日战争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敌之战略进攻,我之战略防御的时期。第二个阶段是敌之战略保守,我之准备反攻的时期。第三个阶段是我之战略反攻,敌之战略退却的时期”。
毛泽东指出:“抗日持久战在第一和第二阶段即敌之进攻和保守阶段中,应该是战略防御中的战役和战斗的进攻战,战略持久中的战役和战斗的速决战,战略内线中的战役和战斗的外线作战。在第三阶段,应该是战略的反攻战”。
共产党坚持的是一条全面抗战路线,与国民党的单纯依靠政府和军队的片面抗战路线形成鲜明对比。全民抗战是毛泽东持久抗战思想的立足点,他在《论持久战》指出“兵民是胜利之本。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动员了全国的老百姓,就造成了陷敌于灭顶之灾的汪洋大海造成了弥补武器等等缺陷的补救条件造成了克服一切战争困难的前提”。军队和民众打成一片,军民一致,同仇敌忾,这个军队便无敌于天下。实践证明,正是因为在共产党领导下打了一场全民抗日的人民战争,才夺取了抗日战争的胜利。
蒋介石持久战理论的基本依据是依赖外力取胜。正如朱德所言,他“把战争胜利寄托于在日苏战争和太平洋战争上面,不寄托在自己的政治改革、军事改革和抗战努力上”。历史证明,任何战争都是交战双方政治、经济、军事、人心以至外交的总体战,争取外援固然重要,但这只是外因,决定因素在于内因。
蒋介石持久战战略战术原则,过多重视阵地防御作用,轻视运动战和游击战,这是一种消极防御的战略战术。他在宣布五项作战原则中,强调阵地战的基本方针,说:“我们要固守阵地……,这是我们抗倭胜利唯一要诀”。当然,阵地战对消耗敌人力量,争取时间起到一些积极作用,但忽略了敌强我弱的根本特点,造成重大损失,这与持久战略的目标相背离。随着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失利迫使国民党在此后的战略战术原则上有所改变,但实际作战方针依然把阵地战置于首位。抗战开始后,毛泽东又系统地提出“在全体上,运动战是主要的,游击战是辅助的;在部分上,游击战是主要的,运动战是辅助的。”把敌后游击战提到了战略高度,其根本原因在于敌强我弱,这种情况下,游击战无疑是积极防御的战略战术。
蒋介石的持久战略分为战略防御期和转败为胜的反攻期两个阶段,否认战略相持阶段的存在,这是基于“等待国际局势改观”的指导思想制定的战略计划,没有认识和把握抗战进程和规律。事实上,相持阶段恰恰是整个抗日战争的关键阶段,正如毛泽东所指出的那样,战略相持阶段“是整个战争时期的过渡阶段,也将是最困难的时期,然而它是转变的枢纽。”蒋介石“二期抗战”论反映出其理论的偏颇与战略短视。毛泽东深刻认识和分析中日国情和战争形势,预测中国抗日战争必然经历战略防御、战略相持、战略反攻三个阶段。事实证明,这是富有洞察力的远见卓识。毛泽东曾对蒋介石二期抗战论作过批评:“如果承认持久战或长期战争又不赞成三个阶段,那么所谓持久与长期就是完全抽象的东西,没有任何内容与现实,因而就不能实现任何实际的战略指导与任何实际的抗战政策了。实际上,这种意见属于速胜论,不过穿上了‘持久战’的外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