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启示

编剧：王飞翔

序幕

苏野站在昏暗的房间里。

小山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一只透明的杯子，杯中仅余不多的水。他把杯子放到桌上，起身走到苏野身边，看了他两眼，伸手拉开窗帘，房间顿时明亮了许多。

苏野看向窗外，又去把窗帘拉上。

小山看了一眼苏野：“这么说……你能确定你妹妹失踪了？”

苏野伸手向后抚了下头发：“我不知道。”他看向小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颤抖着递去，“所以，我想请你以私人身份帮我查查我妹妹现在到底在哪？”

小山苦笑了下，接过手机把玩着：“你知道……现在我们部门里面管得也比较紧，警察……也不是想查随便就能查的。”

苏野盯着小山，静了好一会儿，点起下巴示意小山手中的手机：“你先看了再说。”

小山打开手机，随意地翻看着，突然，他愣在那里，将头探到手机前仔细地看着。

手机屏幕上显示，“建行提醒账户成功收到转账三百万元。”

片名出：《寻人启示》。

1.房间 日

小山快步地来回走着：“你妹妹最近有跟你联系吗？”

苏野坐在沙发上发着呆，没有接话。

小山转头：“喂，跟你说话呢。”

“没有。”苏野掏出打火机想点上一支烟。

小山把手机“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快速地推到苏野面前，对着他转正手机，点着屏幕：“你妹妹一个月给你转这么多钱，她在做什么工作？”

苏野抽了一口烟：“我不知道。”

小山抬起眉毛，瞟了眼呆坐的苏野：“那你妹妹这个月给你打钱了没有？”

苏野盯着眼前的杯子，没有说话。

小山大声地：“问你呢！”

苏野猛地抽了一口烟，把燃着的烟扔进了杯子里面：“打了，那三百万。”

小山起身，把一摞照片摔在桌子上：“我说哥们儿，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他边说边把照片一张张摊开，“这都是你妹妹三四年前的照片。”

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在照片里开朗地笑着。

小山：“你有没有点儿有用的信息？”

苏野没有说话。

小山拿起手机拨出号码，里面传出：“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他挂掉电话，“喂，我说，不会是你个孙子把你妹妹杀了吧？”

苏野的手颤抖了一下，抬起头和小山对视着。

小山看着有些怒容的苏野，笑了一下：“呃，我开玩笑……”苏野站起身，看着尴尬的小山，无奈而苦涩地怒吼道：“我杀的行了吧？嗯？”

苏野盯着低下头摸着脑袋的小山：“咱俩朋友一场，原来你就这么想啊？”苏野拿起桌子上苏从的照片：“这可是我妹妹！我父母都去世了，我就这一个妹妹！”他把照片甩到小山身上。

照片在空中纷飞散落。

小山叹了口气，蹲下身把照片一张一张地捡起来。

苏野站在原地：“我妹妹叫苏从，双人从。1993年2月14日生……之前，她告诉我她在上海工作，从事新媒体工作。她知道我条件不好，所以每个月给我打钱，以前是一万，后来是两万，每个月3号转账。跟我联系用的电话就是那个，没换号，三天前我收到转账短信，随后电话就打不通了。”

小山在地上慢慢地看着照片然后捡起来放在手里，一边听着苏野讲话。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看你能帮我查多少吧。谢谢了，我想静一会儿，你走吧。”苏野说完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2.走廊 日

“嘭”的一声，门被带上。小山关上房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扭头听了听房间中的动静，房间内一片安静。他拨通手机：“喂，张哥，我有件事拜托你……”一边说着，小山一边走向电梯，“我一朋友的妹妹，离家出走了，你帮我查查呗……”

3.房间 日

苏野坐在房间里，回忆着妹妹的样子。

4.草地 日(回忆)

苏野和苏从坐在草地上，夕阳从远方散发着橘黄色的光线铺满整个草坪。

苏野和苏从微笑对视。

苏野：“我昨天又梦到了爸爸、妈妈，他们做好早餐叫我起床，我却赖在床上不想起，你就在一旁笑着看老妈骂我。”

苏从：“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没有人会再离开了。”

苏野看着苏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会努力赚大钱让我们都开开心心的。”

苏从也笑着看着苏野。(回忆完)

5.房间 日

苏野深吸了一口气，收起桌子上的照片，拿起手机开始翻看之前的妹妹和自己的联系，以及朋友圈。

6.街道 日

林海走在大街上，一脸无奈地跟着前面兴高采烈的女生。

苏从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一边跑着一边回头兴奋地冲着林海喊道：“快点呀你，懒死你拉倒！”

林海在后面无精打采地往前跟了两步：“大姐，我的大小姐，你都走了一天了也不嫌累啊……”

苏从跑回来拉住林海的手：“这是玩，又不是工作，哪里累，玩你都嫌累！”

林海：“容小弟我休息一会儿可好？”

苏从拽着林海往前跑，指着远处五十米高的过山车兴奋地叫道：“不要，去玩过山车！”

林海惊呼：“我不……我恐高，我，我还有、有心脏病！”

7.街道 日

苏野独自站在马路对面，看着人来人往穿梭的车流。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上面挂着一个硕大的公司LOGO——“世嘉控股”。

苏野慢慢地从车流中穿过马路，走向擦得晶莹剔透的玻璃门中。

8.公司 日

苏野从身着标准制服、弯腰说着“欢迎光临”的礼仪小姐和保安身边走过，对着前台工作人员说：“您好，我想找一下你们经理。”

前台小姐露着礼貌的笑容回道：“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呢，有没有约？”

苏野摸了下鼻子：“我是济南市公安局的。”说着，苏野拿出钱包里的证件在前台小姐面前晃了一下。

证件上面印着“济南市公安局历下分局刑侦员张山”的字样。

苏野快速地把证件收起来：“我想调查一个在你们这工作的人，她与我们的一起案子有关，想找你们经理咨询一下情况。”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随后继续保持礼仪性的微笑：“请稍等，我给经理打一下电话。”她拿起电话，轻声说了几句。

前台小姐放下电话，保持一副微笑的表情看着苏野：“不好意思，我们经理不在。”

苏野左右转头看四面无人，便对着前台小姐说：“姑娘，我就简单地向你打听下吧，耽误你几分钟，也不多问什么，行吗？”他不等女孩同意，便掏出了苏从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给女孩看，“这个女孩你见过没有？”

前台女孩瞧了两眼，摇了摇头。

苏野有些着急：“你认真看下？试试能不能想起来……”

前台女孩打断了苏野的话：“不好意思，确实没有，一个是我天天会见到好多人，不一定都记得住；还有就是我也刚来没多久。不好意思，我得工作了。”

苏野默默地点了下头，收起照片，慢慢转身向门外走去。

9.市中心 外

苏野走在城市中心，看着繁华的商厦、霓虹交错的广告牌，还有广场上空四处漂浮的风筝，巨大的印满商业广告的气球，旗帜也在随风挥舞，小孩子们在路上奔跑。

10.房间 傍晚(回忆)

苏野满脸是灰地进来房间，偷偷地拍了一下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苏从。

苏野从后面拿出风筝挡在脸上。(回忆完)

11.市中心 日

苏野看着那些放风筝的小孩笑着。

手机铃响起，是小山，苏野接起电话。

手机里小山的声音：“我又查到了一些信息，你妹妹……嗯……在××大酒店有多次呃……开房记录，很频繁，你可以去前台问下。”

苏野沉默了一会儿：“她自己？”

“目前来看这家酒店就是她自己。但是其他酒店也有记录……很分散，我没有详细查看，一会发给你。”

“好。”苏野挂掉电话，低头沉默。

12.××酒店 夜

苏从裹着浴巾半躺在床边，张弛躺在另一边，俩人沉默。

张弛点上一支烟，静静地抽着，苏从将烟拿过，自己抽了起来。

张弛“嘿”地笑了一下：“你这身体，还是别抽了”。

苏从冷冷地瞥了张弛一眼：“反正也就这样，还能坏到哪去？”她把剩余的大半只烟掐灭在了烟灰缸。

张弛看着苏从的这一系列动作，问：“那老头这两天没找你？”

苏从讥笑道：“他的行程，你不比我清楚？”

张弛瞬间阴沉下脸色：“这个老不死的。”

苏从猛地笑了出来：“哈哈——你真有意思。”

张弛坐起身，穿上衣服：“就是没法跟你在一块儿。”

苏从把被子盖上：“你本来也没法跟我在一起。”

张弛穿好衣服，站在穿衣镜前整理头发，他透过镜子的反光看着半闭着眼睛发呆的苏从：“考虑得怎么样了？”

苏从没有说话。闭上眼睛，翻过身假装睡觉。

张弛冷笑一下，关门而去。

13.××酒店 日

苏野走到前台：“请给我开一个房间。”

前台人员：“先生，请问您要开什么样的房间呢？”

苏野想了想：“嗯……什么样的无所谓，但是我想要6楼，最好是618……个人喜好。”

前台人员低头查了下：“不好意思先生，618房间已经被人预定了。”

苏野俯身想看一下预订酒店房间的名字却没有成功：“那你可不可以查一下，大约什么时候那人离开呢？我到时候好换过来，或者我找他们换下。”

前台人员：“这个……不符合规定。”

苏野做了个请求的手势，前台人员略微露出了为难的表情：“那个618是我们豪华套房……呃，是被一个姓苏的女士长期预定的。”

苏野点了点头：“请给我开616房间，谢谢。”

14.宾馆走廊 日

苏野走到616房间，打开房门，看到四周无人，敲了敲门对面618的房门，房内无人应答，他眯着眼试图从猫眼上观察到房间里的情形。

清洁工推着车子走过来。

苏野叫住她，晃了下证件：“您好，我是公安局的，我跟前台沟通过了，请帮我开下618的房门。”

15.公安局 日

小山站在同事身后，看着同事打开的电脑。

同事：“你这朋友的妹妹很不一般啊，把上海所有的豪华酒店都开了个遍……哈哈！”

小山尴尬地赔笑。

“不对，山哥，有情况。”同事突然愣住了。

16.医院 日

小山走在去往第一人民医院的路上。

(闪回)同事：“这个叫苏从的不仅把豪华酒店的房开了个遍，还把医院跑了个遍。其他医院没有太有意义的诊疗记录，但在上海第一医院突然确诊了重大疾病。”

小山看着手中打印出来的大量药品清单，同事的画外音：“看这个开药治病的，简直像个管制药品药贩子啊……”(闪回完)

小山走到医院里面，进入“肿瘤区”。

17.房间 日

房间窗帘基本掩着，也没有开灯，只留出了一半窗户大小的空间让室外昏暗的天光打进屋内，但并没有使房间内的亮度增加。

苏从穿着连体睡衣，散着头发坐在窗边，呆呆地望着窗外。

18.客厅 日

张弛在门外站着，透过门缝打量着呆坐在窗边的苏从。客厅没有开灯，只有苏从房间里面的微弱光线透过门缝打在张弛一半的面容上，使他另一半面容阴晴难测。

张弛看了一会儿，提了提嘴唇冷笑了一下，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推开房门，将脸上的表情换成和蔼可亲的微笑。

张弛：“怎么，难道是舍不得？”

苏从依旧呆坐在原地，过了好久，她抬起胳膊向后撩了下头发，张开嘴想要说话，但是传出的却是许久没有说话的沙哑嗓音：“你说呢？”随着说话声，她的嗓音逐渐恢复正常，“你明明知道这样才是我的解脱。”

苏从面无表情地慢慢转头看着张弛，张弛也微笑着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许久。

19.房间 日

苏从对着镜子慢慢化妆，随着她手指的动作，苍白的脸色和嘴唇逐渐变得光鲜靓丽。她又习惯性地抚了下头发，但随着她手指的动作，几根头发飘落。苏从整个人瞬间僵住，先是慢慢地转头看向肩膀的落发，随后僵硬地又看向地面。

地面散落着大把的落发。

苏从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张弛站在门口抽着烟，听到了屋内的叫喊，他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无奈地笑着自言自语：“多好的姑娘……”

20.寺庙 日

苏从和林海走在寺庙里。他们对视了一眼，一起拿着香在香炉前点燃。

苏从和林海持香，跪在巨大的佛像前。

林海看到苏从闭上了双眼，他右手伸向苏从的腰部，悬空一会儿又把手缩了回去。

苏从双眼微闭，举着飘着袅袅轻烟的香柱，口中默默说着什么，然后俯身将香插在身前的香炉中，慢慢跪下行礼。

一只猫睡在佛像旁边。

苏野走在寺庙里，停在一尊巨佛前，他转头看着跪拜的人群，默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苏从和林海一同拉起巨大的木柱，然后敲响巨大的铜钟。“咚……咚……咚……”

21.大殿 傍晚

苏野跪在一尊佛像前，双手合十。

外面传来敲钟的声音，“咚……咚……咚……”

22.酒店 夜

苏从浓妆艳抹地坐在一边，一个男人的身影背对着苏从。

苏从：“不行，你必须给我！”

男人：“你得给我个理由。不能仗着我宠你你就乱来。”

苏从：“我生病了，我还不知道能活……”

“小从！”对面传来男人气愤的声音。

苏从：“我有个哥哥，我得照顾他。”

男人：“好好好，我知道，那一百万也太多了吧。”

苏从瞪着男人的背影。

苏从低下头：“我怀孕了，是你张斌的种……”

张斌站了起来，走到窗口。

苏从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张斌。

一只满是皱纹苍老的手拍了拍苏从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23.宾馆 日

苏野迷迷糊糊地睡着。电话铃声响起，苏野接起电话。

电话里传来小山有些慌张的声音：“呃，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苏野，你做好心理准备。”

苏野瞬间睁大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电话里小山的声音：“苏从……你联系不上了可能是……怎么说呢，呃，我查到的消息是……苏从是癌症晚期……”

24.医院办公室 日

林海百无聊赖地坐在医生办公室，他一会儿打开手机，一会儿又关闭屏幕。

一旁看书的同事抬头看了看林海，揉了揉眼睛，对他说：“林海，你不看看书准备转正考试吗？”

林海看了同事一眼：“这样挺好，没有压力。”

同事：“趁着年轻上进点儿。”

林海：“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舒服。”

同事笑着拿手指了指林海：“你呀你。”

一个医生推门进来，看了一眼看书的那个人，又看了眼林海：“林海，你去把刚收到的药品检查签收一下。”医生又匆匆转身离去。

林海起身伸了个懒腰，把耳机插在手机上，戴上耳机慢悠悠地走出办公室。耳机里面传出是Radiohead的

No

Surprises

，林海一边随音乐哼着歌，一边慢慢走远。

25.医院 日

货车司机停在一边，热得用手扇着风。看到摇摇晃晃走过来的林海，笑着走过去：“小林，又是你呀。”说着，司机掏出烟来，“来来来，抽根。”

林海笑着接过烟，拿在手里没有点燃：“怎么样？师傅。”

司机接过话茬：“哎，也就这样呗，年纪大了，别的干不了，干这个混口饭吃。慢慢混着呗。”

林海抬起头，笑了：“对，慢慢混呗。”

司机边卸货边说：“我能混，你可不能混呀小林，你也不考考转正晋级试试……”

林海看着卸下的药品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盯住了一个湿着的药品箱子。

林海俯下身拆开箱子，里面是碎掉的针剂玻璃碎片。他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随后又在出货单写下。

林海：“师傅这个碎了，你也签下字。”他把单子递过去。

“我不太会写，你顺手写上吧。”师傅没有抬头，继续卸货。

林海收回货单，想了一下，抬手写下。

26.宾馆苏从房间 日

苏从打开宾馆房门，林海尴尬地站在门外不知所措。

苏从：“进来呀，傻子。”

27.宾馆苏野房间 日

苏野进入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苏野狠命地翻着房间里的东西。

28.宾馆苏从房间 日

苏从猛地扑在床上：“都怪你非得拉着我玩了一天。”

林海气得笑了出来：“到底是谁见到商店兴高采烈得不行啊！”

林海和苏从笑着对视着。

苏从扑上来抱住林海亲吻着。

29.房间 日(回忆)

苏野做着饭。

苏从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哥哥，你说有一天我要是不得不离开怎么办？”

苏野停止切菜，走到苏从身边：“不会的，你去哪我就去哪。”

苏从看着苏野：“哥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苏野：“永远在一起！”(回忆完)

30.宾馆苏从的房间 日

林海躺在床上，苏从在镜子前梳头。

林海看着镜子里的苏从，欲言又止。

苏从看到林海的样子，笑了：“你想什么呢，你看看你……哈哈……”

林海抬起头：“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苏从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你说呢，傻瓜。”她转头继续梳着头发。过了一会，苏从停下，“林海，你喜欢我吗？”

“你说呢，这当然！”林海听了这句话，似乎有些气愤。

“那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苏从看着林海问道。

31.宾馆苏从的房间 夜

林海看着面前睡去的苏从。

突然，苏从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林海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显示：“老不死最近的行程发给你了，别忘了你的任务，还有……注意身体。张弛。”

林海盯着手机屏幕，脸色阴沉地翻着苏从的聊天记录。

32.医院 日

走廊里，林海搬着箱子拐进房间。他转头看了看门口，反锁上房间。

林海打开箱子，掏出了一支针剂，将针剂扳开，偷偷地倒进自己带的瓶子里面，然后将空瓶子放进盒子里面，然后使劲摔碎在地下。

苏野走在医院里，拿着诊断单子。

单子上面写着——姓名：苏从。诊断：癌症晚期。

33.房间 日

苏从和张弛面对面坐着。

苏从化了一半的妆，她抬起头看着张弛：“你就这么恨他？”

“你是不是觉着有些可笑？”张弛笑着问苏从。

苏从：“他……可是你爸。他给你这么好的条件……”

“是！他是生了我！可我不认为他是我爸！”张弛瞬间变了表情，他身体往后仰去，整个人埋在阴影中。

张弛：“这十几年来，除了给我钱，他什么也没管过我，是保姆把我带大的！呵呵，这叫爸？”

“我三十多岁了，他把我叫到身边，不让我管公司的任何事情，除了平时拍着我的脸教育我！”张弛阴郁的表情有些狰狞，瞪着苏从。

苏从：“你说，他是不是也活得挺划算的了。”

张弛摇了摇头，身体前倾，慢慢继续微笑起来：“你别问这么多了，对你不好，反正你做完你该做的，我给你二百万。各取所需。”

苏从：“我并不觉得我会改变他什么。”

张弛从桌子上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一杯，拿在手中晃着：“我太了解他了，他自己可能都不如我了解他。哈哈，女人啊……”

张弛摇摇头。

苏从：“你太可怕了……”她走到张弛旁边亲吻起他来。

34.草地 黄昏(回忆)

苏野和苏从躺在草坪上。

苏从看着苏野：“哥，我想你了。”

苏野：“你不天天见我吗？”

苏从：“你上了一天班，我没有见到你啊！”她握住苏野的手。

苏野有些不知所措。

苏从：“等我赚了钱，你就在家天天陪着我，咱们哪都不去。”(回忆完)

35.车中 夜

小山拿着一张张照片给苏野看。

苏野盯着车窗外，并不看照片。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

小山继续拿着照片。

苏野突然暴怒：“你给我滚！”说着，他打开车门把小山推出车外，又狠狠地关上车门。

36.路边 夜

小山站在车外，踹了汽车一脚，看着车内的苏野，摸了一把脸，淋着雨慢慢地走了。

37.车中 夜

苏野把照片紧紧握在手里，团成一团，压抑地号叫着，疯狂地砸着方向盘。

38.路边 夜

苏野走出车外，把手里的照片摊平，看了一眼，又把照片团成一团，放在嘴里吞下。

苏野抱着嗓子蹲下身痛苦地干呕着。

39.房间 日

苏从躺在床上，林海静静地站在一旁。

林海：“你决定了？”

“我早就决定了。”苏从躺在床上，一脸平静，“只要你不后悔就好，毕竟……最后很可能牵连到你。”

林海看着垂首拨弄头发的苏从，笑了一下：“为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林海从托盘里拿出碘酒，慢慢地涂抹在苏从胳膊的静脉上。他慢慢地说着：“证据你都安排好了吧？”没等苏从回话，林海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拿出针管，挤出针管前的气泡，“这样是没有痛苦的，你会在一片平静中前往另一个世界，你再也不会有病痛的折磨……”说着，他把针尖扎入苏从的静脉，慢慢推着。

苏从的双眼盯着天花板的灯，双眼一点一点地合上。

林海看着苏从慢慢没有神采的双眼：“没有痛苦是吧……我刚爱上你，就要失去你，还是我亲手……”林海的声音慢慢低下，动作也慢了下来，停了一瞬间，林海抬起头用手背抹了下眼泪，继续推着针管，“既然结束了，我就对你说一些真相吧。”

林海加快了推针管：“你其实没有病，你的身体很健康。你的身体状况完全不符合临床症状，我怀疑是你吃的药品副作用。后来，我调查的事实也告诉我确实如此。”林海转头没有看苏从，自嘲了下，“虽然我很不争气，但是这次是我最努力的一次了，我调出你的病例，发现有过更改。”

林海脸色阴沉：“不过，这也不怪我，嘿嘿。”

40.医院 日(闪回)

苏从病怏怏地低头拿着检查单从医院门诊室走出来。

张斌从门诊路过，看到苏从，盯了一会，转身进门问医生：“老孙，这姑娘……”

医生：“哦，老张啊。估计没病，自己瞎猜的。”

张斌转身跟医生说：“这我侄女，我就说她没病。你给她开个严重点儿的病写病例上，我去吓唬吓唬她，逗她一下，让她别再瞎琢磨了。”

41.医院 日

苏从紧紧地握着病例，发白的指节与病历本摩擦发出令人齿软的吱吱声。

病例上写着：“xx癌症晚期，建议保守治疗。”

苏从看到这几行字，身体又晃了晃，努力地向前走去，突然向一边倒了过去。

张斌突然从阴影中出现，扶住了苏从：“姑娘，你怎么了？”

张斌：“别怕，有我呢，我一亲戚也得的这个病，吃的是外国进口药，治好了。”

张斌：“医药费你不用担心，你给我做助理，我给你报销医药费！”(闪回完)

42.房间 日

林海推完了针管，拔下针头，又用棉签给苏从摁住，用胶带黏住了棉签。

林海看着苏从。

苏从无神的双眼瞬间睁大，想要抬起头和手，却没有成功。她睁大的双眼一点一点慢慢闭上，双眼流出泪水。

43.道路 日

苏野飞快地跑在雨中。

44.车中 日

苏从和张斌抱在一起的照片。

苏从和张弛抱在一起的照片。

苏从和林海抱在一起的照片。

苏从和苏野抱在一起的照片。

45.马路上 日

林海开着车行驶在雨中，灯光明灭不定。

过了一会儿，林海停了下来，把车扔在路边。

林海走在马路上，自言自语道：“足够了。”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