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咪呀2》的审美理想

张白雪

(齐齐哈尔大学 音乐与舞蹈学院，黑龙江 齐齐哈尔 161000)

在个性鲜明的歌舞电影《妈妈咪呀》(

Mamma

Mia

! 2008)上映十年之后，由欧·帕克执导的续集《妈妈咪呀2》(

Mamma

Mia

!

Here

We

Go

Again

，2018)也与观众见面，苏菲与自己三个爸爸的故事又一次被搬上大银幕。不难发现，与前作被诟病为寻父的悬念被早早揭开，歌舞场景占据了过多的篇幅不同，在这部电影中，帕克加入了比前作更为丰富的内容，也使电影中的女性形象更为丰富，帕克的审美意识，他对美的要求和愿望，也都得到了更为充分的说明。

一、《妈妈咪呀2》的优美与崇高

优美与崇高是对于美的对象的两种判定。优美往往来自人的直接感知，人在鉴赏对象时获取轻松、愉悦与称心乐意的主观体验，这种对象就被判定为是优美的；而崇高美则恰恰不会使人愉悦，人面对崇高美往往是遭到否定，对外界无法把握，感到激动甚至是战栗与恐惧的，但最终能在知性的引导下对这种情绪进行超越。

优美的人或事物的外在表象，以及具有崇高感人的内在精神，是《妈妈咪呀2》最为明显的审美理想之一。在电影中，年轻美貌，活力四射的唐娜和苏菲，正如康德将女性与优美联系起来时表示的：“天意赋予她们的胸中以良好的和善意的感受、一种美妙的风范感和一个可爱的灵魂。”阳光如细碎金子，海水湛蓝的希腊小岛，就是优美的代表。因此，唐娜在小岛上先后与山姆和比尔发生关系，唐娜的美丽热情让对方乐意对她一亲芳泽，唐娜也将美丽的小岛视为自己的应许之地，一心想永远留在这个地方。在岛上，她和山姆一同泛舟，一起驾驶摩托车环岛飞奔，苏菲则赶着马车接来母亲的两个闺密，岛内岛外的人齐聚岛上，在绿树碧海间载歌载舞等。这每一段快乐时光，都充满了优美元素，人和他者的关系是正向的，观众也在对它们的欣赏中，在感官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而崇高则来自人与他者的矛盾，也正是在这种矛盾的克服中，人类的价值力量得到彰显，如古希腊神话中愤怒、忍耐、执着的阿喀琉斯、希绪弗斯、普罗米修斯的神话等。只是电影中承载这种审美理想的是女性。唐娜未婚先孕，在岛上举目无亲，所居住的农舍破败不堪，窗户一打开就碎了玻璃，刚从楼梯上扶手滑下去整个楼梯就垮了；苏菲青年丧母，与男友斯盖伊两地分居，想举办母亲的告别仪式又遭遇暴风。这些都是令人恐惧和战栗的。在电影中，女性都成为这些困难的战胜者，母爱和对待小岛敬土爱人的态度串联起了唐娜和苏菲两段人生。苏菲体会到了母亲曾经面对的一切：混乱的生活，焦虑的内心，破败的房屋，以及人们只愿意过来旅游而不愿意长居的整个小岛。但是母亲愿意在这里深耕细作，抚慰孤独的马，修葺千疮百孔的房屋，创造生活的美，在苏菲理解和继承这种内在精神以后，和母亲的天人永隔便已经不再重要。因此电影才会安排苏菲在小教堂给婴儿受洗时看到了死去的母亲，唐娜在目睹女儿的乐观和勇敢后微笑离去。女性的主体生命对困难进行了超越，得到了自由，这就是电影所高举的崇高美。

二、《妈妈咪呀2》的适意与善意

适意与善意是康德美学思想中的内容。康德认为，美与感性的愉快息息相关，“使他欢愉的东西就是适意的。”简而言之，适意是人类的欲望得到满足后的一种欢乐感。单纯的快感本身是有别于美的，但是人对适意的追求却是可以作为审美对象的。

《妈妈咪呀2》中的女性有着崇尚自由的精神品质，风华正茂的唐娜在认为自己遇上了合适的对象后，就会释放自己的热情，享受欢爱，她乐于违背某些规则，在这个被称为“世界尽头”的美丽小岛与心上人建立起有血有肉的亲密关系。而女儿苏菲也继承了母亲这一点，即做一个真实的自己，满足自己的合理欲望。而值得一提的是，第一，唐娜绝非是一个为满足肉欲而失去道德底线之人。《妈妈咪呀2》改动了一些《妈妈咪呀》中的情节，如唐娜与三人相遇和发生关系的顺序，在《妈妈咪呀2》中，唐娜在游艇上遭遇了比尔的求爱，但是她巧妙地回避了，而在与山姆相爱，唐娜发现山姆有未婚妻后，尽管痛苦但还是果断结束了这段感情，其后才与上岛的比尔发生关系。可见，唐娜追求自由、甜美、快乐恋爱的前提是坦诚相待，且不破坏他人的婚姻。第二，无论唐娜还是苏菲，都愿意承担自己追求自由的代价。唐娜未婚生女，就一个人在岛上抚养女儿，苏菲决定继续母亲的旅馆梦想，但也绝不以此来绑架男友斯盖伊，强求他放弃纽约的好工作。女性追求自由，自我愉悦的过程，也是她们日益强大的过程。

而善意则是人在自由意志引导下的一种理性行动，与适意更强调感官愉悦不同，善意受到理性的规定与制约，善意同样可以被视为审美理想。康德认为，善的意志使人类可以将自己从内在的恶中分裂出来，成为自己幸福的缔造者。基于道德而生发出的善意，同样可以给人以愉悦，换言之，善的形式就是美的。在《妈妈咪呀2》中，好心好意，与人为善者，就是电影的审美寄托对象，而善有善报，则是电影这种审美理想的进一步彰显。当唐娜和比尔驾游艇前往小岛时，他们遇见了一个年轻的渔夫亚力克西。他们帮助亚力克西“抢婚”，使亚力克西能够与心上人阿波罗尼亚成为眷属。可以说，这个浪漫的小插曲凸显了比尔的善良，是唐娜对比尔萌生感情的基础。多年后，当苏菲在岛上要举办派对，而担心人不够时，已是人近老年的比尔在船上认出了亚力克西，亚力克西随即带了一帮当地人前去声援苏菲的派对。可以说，比尔和亚力克西的彼此帮助是出于理性的，这种善意成就了小岛这个“乌托邦”，是唐娜母女两代人能够快乐地生活于此、建设于此的精神动力。与之类似的还有如在暴风来袭，马棚要被掀飞时，唐娜前去安慰受惊的马，也因为在暴风雨中的相互扶持救援而与山姆相爱，这也是善意的体现。主人公们勇于追求个人的自由，但并不为自己的自由而侵害他人的幸福，相反则是尽可能地给予他人温暖和帮助，这种人性之美，就是电影的审美理想之一。

《妈妈咪呀2》给观众提供了两个丰满的、代表了真善美的女性形象，在理解女性的基础上刻画了女性，在肯定美的基础上提出了较为全面的审美理想。影片在以俊男美女、欢歌热舞娱乐观众的外在感官时，也在内在思想上，给予了观众回味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