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
阳光淡淡的,而金色却依然是大地的,领衔主演的是银杏叶,菊花,和慢慢脱下绿衣服的小草。
已是深秋,一眨眼。
水凉如暮色,露将成霜。
万物正在一点一点消逝,直到看不见自己。大雁在这样的背景下,驮着使命,南迁。
谁能破译它们在空中的鸣叫和队形。
向生而飞。它们剪裁着天空这块形而上的大幕布。裁出人字,一字。它们飞,飞,飞。
一种悲壮,一种速度,一种在心尖油然升起的孤独。
大地稳稳的,野菊们在路边。一抬眼就望见了天空中移动的诗句。
坚毅,寂寞。
像这个时代少有的英雄。
深秋天寒,雀鸟都不见了。
古人看到海边出现蛤蜊,条纹及颜色与雀鸟相似,便以为是雀鸟变成。
你也要缩在你小小的壳里,不问世事吗?将翅收敛,将欲望归零。
做一只示弱的蛤,在海边漫步。
懂得沙漏的含义。
或者在蝴蝶的体内,不与自己为敌,放弃长亭和短亭。当明月低于屋檐,当一朵花低于尘埃。
在深秋,抱紧一滴寒露。
找一面斜坡,晒太阳,安慰病骨。
落叶从哪里来?鸟声从哪里来?不探究起源,不留恋爱情。
任满坡芦花,白头。
在人世的错觉里,打捞一只乳名。
也曾在空中飞过,不着痕迹。
大地铺开白纸,万物在用力,结果,或把自己打开。
比如菊,独华于阴,开在褐色的旺土里,亮出锋利的眼神。
菊,是秋天的孤独,是秋天的病,也是药。
在大面积衰败的气息里。给你一个难忘的回眸,给你无声无息的沉默,给你疼。一场燃烧的哀愁。
你失恋了吗?是你放走流水的吗?
哭吧。像这西风伏在花瓣的肩头,时光正梳理生死别离。
寒露在菊的身体里,是前世没有流完的泪。
季节将要荒芜,秋天口袋里的果实正在睡去。你亦要冬眠。
待来年,惊蛰。那时你重返故里,遇见旧友。消瘦的影子将会在雨水里开花。
你会使爱变暖。
还有梦里那双菊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