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焕忠
(苏州大学 宗教研究所,江苏苏州215123)
近代以来,在欧风美雨的飘摇中,中国佛教与积贫积弱、多灾多难的祖国一样,共同处在内忧外患交相逼迫的境地:内而窳败陋劣,一盘散沙;外而不仅有各种世俗和政治势力的侵渔,还有天主教与基督教的强势竞争。身为台北名刹华严莲社的创始人,南亭长老(1900~1982)在艰苦卓绝的弘法过程中对此具有切身的体会,出于对佛教未来的忧患意识,他强烈主张佛教一定要学习外教大力举办各种慈善活动,改善社会形象,培养弘法人才,从而使中国佛教得到振兴和发展。
虽然在唐代、元代及明末清初都有基督宗教在中国活动的文献记载,但其真正涉入中国人的思想世界,则是在1840年鸦片战争之后,特别是在国民革命北伐之后,国民政府定都南京,执掌全国党、政、军、财等各种大权的蒋、宋、孔、陈及地方实力派人物如冯玉祥等人都皈依了基督教。在这些军政要员的示范、带动和支持下,信仰基督教一时蔚为风气,成为基督教徒似乎就意味着文明、科学、时髦、进步,从而使基督教在中国的传播形成了风起云涌、如火如荼的态势。面对着外来宗教的强势发展,佛教、道教等中国固有的传统宗教信徒流失严重,南亭长老等一些不愿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佛门高僧,经常会自觉不自觉地在自己的脑海里将佛教与基督教加以对比,以评判这两种宗教的真理性、在中国的适应性以及对世界所发生的基本影响等问题。
南亭长老对基督教宣扬的上帝至善产生了怀疑。基督教宣称,万能的上帝不仅创造了人类,还将管理和享用牛、羊、猪、马、鸡、鸭等畜生的权力赋予了人类。由于人类是上帝的造物,所以任何人都无权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由于人类拥有管理和享用其他一切动植物的权力,因此可以杀死牛、羊、猪、鸡等以供人类自己食用。南亭长老基督教的这种观点提出了质疑,他提问道:“人不应该杀人,杀人应该要受裁判而抵命的。但人以外的牛、羊、猪、马、鸡、鸭之类的生物,异教徒说是‘主’制造了给他的神子神孙吃的,不妨大杀而特杀。不错,制止杀人是善,人以外的什么都杀,能算是至善吗?”在南亭长老看来,禁止杀人虽属善举,但杀害生灵究非善行,基督教这类主张最多只能算作是有善有不善,绝对不是纯粹的“至善”,因此他明确表示“不能承认万物为一神所造,更认为,神造猪、牛、羊为人类营养资料的教义”,他从一切众生莫不贪生畏死出发,认为基督教的这种宣扬乃是“助长人类杀机的邪说。”佛教强调不杀生,特别是汉传佛教更是重视不食众生肉,与主张杀生肉食的基督教相比,南亭长老认为,“佛教与只重信仰、只凭感情、甚至含有侵略性而运用武力以争取地盘的宗教,的确有天壤的不同。”换句话说,基督教绝对不能算是至善,但若有必要谈论至善的话,那么就只有佛教才能称得上。
南亭长老认为基督教与中国固有的伦常观念相适应。中国人最为重视父慈子孝,家庭和睦,有所谓家和万事兴、孝子出忠臣的说法,而基督教则非常强调信徒必须要爱耶稣、爱上帝,南亭长老意识到这两种文化传统在思想观念上具有巨大的差异,他以不点名的方式对此批判说:“有些宗教的教义说:‘爱父母过于爱主的,不配做我的门徒;爱儿女过于爱主的,不配做我的门徒。’换句话说,就是:‘信我的教,要爱主,不要爱你的父母;信我的教,要爱主,不要爱你的儿女。’因为信仰了宗教,抛弃自己的父母和儿女,在信教的专一与诚笃上说,可算是了不起,然而我们能称赞它是至善吗?”在南亭长老看来,基督教为了突出教主的绝对权威,不惜让教徒家庭分裂,父母子女反目,这实在不能算是一种至善的教导。基督教以反对迷信为名,要求信徒抛弃祖先牌位,将烧香视为陋俗。南亭长老对基督教的这一做法甚不以为然,他说:“耶稣教禁止人奉祀祖先的木主、烧香、烧纸箔,这是违背中国人的心理,因为中国人受了孔子的教法。孔子教人‘慎终追远’,‘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所以奉祀木主、烧香、烧纸箔,是孝敬祖先的一点表示。”其言下之意,基督教在中国的广泛传播,必将引起中国人崇尚家庭和睦、为人忠厚、子孙贤孝等固有观念的破坏,从而导致社会风气的浇薄和个人品格的堕落。
南亭长老还意识到基督教是一种推崇斗争的宗教。南亭长老的前半生一直都生活在日寇侵扰、军阀混战、革命风潮一波高过一波的杌陧不安之中,而他的后半生则又生活在美苏对抗、毁灭人类和全球的战争一触即发的恐惧之中,而广大民众无时无刻不在祈求世界的和平与发展,人心思安,成为当时中国百姓最为普遍的心理诉求。南亭长老指出,基督教对于二十世纪强盛国家之间的军备竞赛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以《圣经》的原文为依据:“《路加福音》第十二章上耶稣说:‘你们以为,我来是教地上天平吗?我告诉你们:不是!乃是叫人分争。从今以后,一家五个人将要分争;三个人和两个人相争;两个人和三个人相争;父亲和儿子相争;儿子和父亲相争;母亲和女儿相争;女儿和母亲相争;婆婆和媳妇相争;媳妇和婆婆相争。’今日铁幕里的世界,就是如此,耶稣先生的愿望实现了。反正人类是一辈子能忍受下去的。”其言下之意,当时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在全球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对峙就是起源于基督教宣扬的父子、母女之间的分争和对立。在他看来,佛教徒是绝对主张和平的,“佛弟子应该体会真空,而从善性的假有,不惜生命,追求真理,用菩萨道来自度而度人。正人心,善风俗,乃至成佛,皆由于此。用武力征服,不管对任何方面说,都不应该出自于佛教徒之口。”话语中充满了作为一个佛教徒应当而且可以对改善世道人心、维持世界和平做出贡献的自豪感。
南亭长老提出了判定一种宗教是否应该被中国人所接受的标准。他指出,“中国人五千年来奉行的五常、八德,是和乐家庭、安定社会的中心力量。我们要以这一主观心理来衡量各种宗教的教义。如果不违背我们的这一传统思想,我们就应当接受。其次,教主们本身的行为和人格、教义中所含的哲理经不经得起科学的考验,最初传入我国的时候,采取什么方式,有没有政治背景,是不是利用宗教作为侵略的工具,这都是我们有宗教信仰或兴趣的人值得探讨的问题。”而他所理解的基督教,不仅主张人类可以杀戮动物以自养、父子母女应当分争,而且还是挟着欧美列强坚船利炮的声威传入中国的,甚至有时还充当了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急先锋。即便单纯就义理来说,基督教的理想也远不如佛教高明,“耶教以耶稣为教主,在耶稣以上却另外有个上帝,为教徒崇拜的中心。信耶稣最高的去处是天国。所以综合孔子、道教、耶稣最高的顶点,不出佛教第一个阶段的人天教,同样教人止恶修善。佛教之出世法,则非他教所及。”依据这些标准,南亭长老很自然的判定,基督教是非常不适宜在中国传播的一种宗教,其不应当被中国人所接受是很显然的。
反观佛教,南亭长老不无自豪地宣称,“佛教却有一点最可靠而足以自信的,就是教理的博大精深、如理如量,有历两千余年颠扑不破的历史。”这就是说,佛教对于中国来说虽然也是一种外来宗教,但由于其自身具有非常充分的真理性,因而在中国流传了两千年,已经发展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具有基督教所无法比拟的优越性,应该受到广大中国民众的尊重、认同和信受。
南亭长老既然坚信佛教具有基督教无法比拟的优越性,那么他必须面对这样的尴尬,为什么那么具有优越性的佛教越来越衰微,而非常不适宜在中国传播的基督教却越来越兴盛呢?经过深入的思考,南亭长老承认,“耶教以欧美强盛国家的军事、政治、经济力量为后盾,利用学校、医院为帮助,所以流传得很快、很广。”虽然有些勉强,但他毕竟还是意识到了慈善事业是佛教相对于基督教的薄弱环节,“佛教有二千五百多年的历史,天主教、基督教也有近两千年的历史。佛教讲自利而利人,天主教、基督教的社会慈善事业比佛教还要多。”宋元以来,中国佛教渐成江河日下之势,自有其复杂而深刻的社会根源,但佛教僧众在社会服务中的无所作为,无疑是导致佛教衰微的主观因素。
对于此前佛教未能举办慈善活动,南亭长老对此进行了多方面的辩解。有人出于对佛教现状的忧虑和前途的关切,向南亭长老提出了这样的质疑:“佛教为什么不做一点福利社会的事业,以博取政府和社会人士的信仰。佛教徒倘能做一点福利社会的事业,我想,军队、机关、学校绝不会像过去那样占住庙宇。你看,基督、天主教徒开医院、办学校,介绍、保送留学生,所以博得大多数人的同情,教堂的尊严,俨然神圣不可侵犯。佛教为什么不仿效那样办呢?”南亭长老指出,近代以来,国家积贫积弱,佛教寺院与广大民众一样,都是度日为艰,一般乡村小庙,能够自给自足,就算很不错了,哪有多余的钱财拿来举办慈善活动!就是那些建立在通都大邑之中的名寺巨刹,从外部看起来好像是田连阡陌,富甲一方,但往往由于常住僧口众多,日常开支巨大,糊口及维持之外,所剩已是无几,遇有灾荒歉收,也是入不敷出,必须靠借贷、化缘乃至做经忏佛事补贴用度;而且举办慈善事业,还必须具备具有某方面特长的专门人才,常住僧众除了会念经超度之外,又别无所长。南亭长老曾经做过泰州首刹光孝寺的监院和方丈,该寺号称富庶,但仍需艰难料理,方才略有起色,因此南亭长老的这一番辩解,实是他当年惨淡经营的切身体会。基督教、天主教的情况就很不同了,其身后往往都有欧美各国的背景,而近代以来的西欧各国,特别是美国,不仅科技发达,经济繁荣,而且具有普遍崇尚宗教信仰的深厚传统,社会财富非常充足,而且民众中还有乐善好施的风气,故而他们可以举办许多慈善事业,受到社会的尊重,并由此在中国得到了快速的传播和迅速的发展。
对于佛教未来慈善事业的创办,南亭长老寄望于有真实修行的僧、尼。南亭长老将僧尼人才、慈善活动与佛教发展视为是三位一体,他指出:“目前的佛教缺少贡献社会的公益事业,尤其缺少真实修行的僧、尼。有贡献社会的教育、文化、慈善事业,才能增加佛教存在的价值;有真实修持的僧、尼,才能感动群众来信仰和拥护。”佛教的真实修行,必须有经典的指引和教导,而民国以来对佛教经论的研究,主要是采用了哲学研究的学科范式。南亭长老不反对将佛教经论当作哲学来研究,只是希望于哲学研究之上能够再进一步:“佛经不被冻结,有人替它披上哲学的外衣,而当学问研究,我应该很满足了。假如百尺竿头再进一步,能使佛学有助于伦理、道德、国民日常生活的规范、物质文明偏枯的调整。倘若只是说说写写,对于所谓中国文化的复兴没有多大的帮助,尤其是对不起晋、唐之间拼九死一生、去印度求取佛经的高僧。”而要“使佛学有助于伦理、道德、国民日常生活的规范、物质文明偏枯的调整”,就是实践佛教的六度,“六度为渡苦海的舟航、成佛的阶梯,而布施居其第一。皈依三宝的居士们,如果自己拥有财产,对于社会公益慈善,如孤儿院、养老院、医院、义学、放生一类的事业,或独自创办,或协助出家人创办,尤应冠以佛教名义,算是佛教对社会的贡献,为佛教争光荣,不为个人争名位。”南亭长老希望那些拥有雄厚资财的乐善好施者,“应该以你的社会或某一界的高级地位、声望,再其次则用技术、智力、劳力来协助出家人,创办公益事业,以巩固今后佛教在社会的地位。……你要求得清净的佛国,也得要在众生身上做成绩。所以利济人群的慈善事业,就是成就众生的工作,不只是为佛教的名誉争光荣的。”希望那些一无所有的善男信女,“你什么都拿不出来,也得要存一个善心。遇到应做的善举,或勉励他人去做;凡是有害于人群的恶事,虽毫发之微,也绝对不做。”通过积微至著的自利利他,逐渐在佛教界形成乐善好施、热衷慈善活动的风气。
南亭长老非常钦佩太虚大师对佛教做出的历史性贡献。他由衷赞叹太虚大师为佛教为众生的无私忘我精神,“太虚大师为佛教的精神太伟大了。他赤手空拳,却对于佛教教育、社会教育、公益慈善,都有事实的贡献。他虽然也当了几个大庙的住持,但对于寺庙的建设却很冷淡,都是负个名义,住不几天,就跑了。”他号召佛教信众,“如果发了菩提心而学佛的,则无论我们在家、出家,都应该懔于当局的冷淡或歧视,异教邪势力的压迫、国际地位的低落,上下一心,力求团结,踏着历祖历宗为我们铺平了的大路,绍继虚大师领导世界佛教的宏愿,打破界域观念,急起直追,一直到足以领导世界佛教时为止!如其不然,则我们将成为佛教历史上第一号的罪人。”他坚信,只要佛教界的全体同仁们“蠲除我见,通力合作,把建庙的精神拿来募化、创办一个医院或一个学校或一个孤儿院,只要有一点、两点成绩的表现,准会得到有力者的同情,而渐渐地发展起来。”在笔者看来,南亭长老对佛教信众积极开展公益慈善活动的这种期许,即便是在今天的中国佛教界,仍然不失为是非常美好的善良愿望。
明清以来中国佛教的衰落,具有多方面的复杂原因。南亭长老将基督教与佛教的盛衰归结到是否举办慈善事业上,难免带有一些将复杂问题简单化的偏颇。但他作为一代高僧,能够代表佛教界做出这样的自我检讨,并将振兴佛教的期望寄托在僧尼的真实修行上,这意味着中国佛教内部仍然蕴藏着一股强大的自我更新和自我发展的能量。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世纪,历史形式也发展了显著的变化,但南亭长老关于中国佛教界必须举办慈善活动的论述,依然具有非常鲜明的现实意义,值得引起当代住持大德的反省和深思。
南亭长老不仅是位理论家,还是一位实干家。他从佛教与基督教的此消彼长中,体会到举办慈善事业的重要性,故而在弘扬佛法时,长期坚持举办一些力所能及的慈善活动。
南亭长老还在大陆的时候就曾主持过赈济灾民的活动。对于此事,南亭长老在自传中虽然只是一笔带过,但仍然还是留下了些蛛丝马迹。如他提到自己出任泰州光孝寺副寺的原因时说,“我到光孝寺后,常老人命我任副寺,料理常住租谷收支。一方面常住亏欠庞大的债务,又无香火、佛事、游客,一方面因苏北大水,要协助县政府,办水灾难民收容所,而又要办学,一切的设备在在需钱。”可谓是受命于危难之际,经营于惨淡之中,而年轻的南亭长老对于“有为就能有位”也有了自己的切身体会。“水灾难民收容所办了将近两个月。下河的村庄都出水了,难民四散。常老人为救济水灾,曾向朱子桥将军募了一千银元赈灾,张维民县长绎,对他老人家推崇备至。”由于在苏北水灾赈济中发挥了重大作用,泰州光孝寺不仅获得了广大民众的拥戴,也得到了官府的尊重。南亭长老圆寂三周年后,其徒孙成一法师犹以此事为南亭长老的可记之德。
南亭长老为了纪念先师智光尊者,主持创办了智光商工学校。但是甫一开办,急需大量的资金,无奈之下,南亭长老只好撰写了一封公开信,向《觉世旬刊》的读者们求助。在这封公开信中,南亭长老缕述了许多条他举办智光商工学校的理由,其中有一条就是意在阐明佛教必须回应基督教的竞争:“十年以前就常有居士们以举办社会事业相劝勉,并列举某某教兴办的某某大学、中学,某某教兴办的某某医院、某某孤儿院。而这些受益的学生、病人,自然而然地因感恩而信仰其宗教。佛教如不迎头赶上,这些年纪较大的男女信徒一经成过去,下一代的佛教将会受到天然地淘汰。我们的环境,要想赶上异教徒的贡献,我们根本没有存这个梦想。但是信佛的徒众还是很多。我们用众擎易举、集腋成裘的方法,铢积寸累,从一点点做起,都还聊胜于无。”台湾当时的领导者多是基督徒,因此当时的台湾社会对基督教非常推崇和尊重,囿于这种生存环境的限制,南亭长老自然不敢期望佛教在社会贡献上能够与基督教并驾齐驱,但台湾的佛教徒为数不少,如果每一个佛教徒都能抱定为佛教争光的决心,也足以使佛教在台湾社会中发出耀眼的光彩,因此,南亭长老希望所有的佛教信徒都应该发心“绍隆佛种,媲美异教,为佛法争光”,帮助他办好智光商工学校。如今,这所学校的在读学生人数已经达到7000多人,取得了台湾地区私立学校排名第一或第二的好成绩,为佛教增光不少。
南亭长老创立华严莲社之初,在大力开展弘法工作的同时,还积极举办慈善活动。后来成一法师对此回忆说:“对于社会救济工作,早在莲社初创时,即常实施,如夏日义诊、冬令救济等工作。在平时,如遇台风、地震、大水、大火等灾难时,则进行临时性的募捐救济活动。华严莲社的救济事业中,落实最为彻底的是冬令救济。我们刚来的时候,台湾老百姓的生活水准还很低,每到过年过冬,有好多人家需要救济。”由于南亭长老在慈善方面的贡献巨大,成效显著,他获得了博爱奖及蒋经国先生荣誉奖,受到了台湾省政府的肯定和民众的尊重,为佛教增添了光彩。经过多年的言传身教,南亭长老这种急人之难的精神为其徒孙成一法师继承和发展,华严莲社的慈善事业在成一法师的主持下取得了更大的进展。“1984年,莲社为更进一步落实社会救济工作,成立了‘华严福田功德会’。福田功德会工作内容,分急难救助、贫病救助及冬令救济三项。急难救助是与台北市政府社会局配合,凡遇灾难发生,立即展开行动。贫病救助则与荣民总医院、长庚医院及省立台北医院配合,遇有无力缴付医疗费之病患,随时予以适当之援助。冬令救济则与台北市政府及国民党台北市党部配合,凡经市政府、市党部调查,确需救助之贫户,即予酌情救济。由于全体信徒,都很认同此项慈善工作,所以我们做得很有成绩,常常获得各级政府单位的奖匾和奖状。”而各项慈善活动的开展,也有力地推进了华严莲社的弘法事业,华严莲社的另一处弘法基地桃园侨爱讲堂就是由于发放冬令救济的因缘而得以成就的。
即便是讲经说法,南亭长老也充满了与基督教对抗、为佛教争光的竞争意识。南亭长老长期坚持电台弘法,为此撰写了大量的广播讲经稿,但鉴于自己不会讲普通话,说话中苏北地方口音浓厚,再加上嗓音嘎哑,因此他委托播音员小姐代为播讲。有居士指出:“基督教、天主教都有牧师或神父亲自到电台去宣讲他们的神学,从来没听过佛教的法师们去电台讲过佛学,这对佛教徒所谓发菩提心、行菩萨道那种神圣的任务,未免打了个相当的折扣。”他听到这些议论之后,抱着“为法师争光”的决心,他鼓起勇气,想方设法,“来弥补这个缺憾。”从而改变了佛教法师不能亲自到广播电台讲经说法的历史。
实际上,南亭长老就是他自己所期望的既有真实修行、又非常热心公益慈善活动的一代高僧。1949年,南亭长老与奉师来到台湾,其本意只是为了躲避当时的战乱,原以为局势很快就会稳定下来,他们不久就能回归故里泰州光孝寺,未曾料到竟会常住下去。但南亭长老师徒毕竟是有真实修行的高僧,他们获得了众多信众的护持,因而能在人地两生的台湾扎下根来,购地造屋,创立华严莲社;又因为南亭长老师徒们热心公益慈善活动,在信众中建立了良好的形象,营造了乐善好施的思想氛围,故可以凝聚无数的善缘,使华严莲社历经六十多年的风风雨雨,不仅其本部不断得到改扩建,相继成立了智光商工学校、华严专宗学院、华严专宗研究所、国际华严学术研究中心,呈现出非常明显的梯次上升的发展态势,而且还拓展出桃园侨爱佛教讲堂、美国华严莲社等分支机构。更有甚者,在两岸敌对关系缓和下来之后,南亭长老的继承者们还把这些善缘带回大陆,将长期动乱中久已荒废的祖庭,如海安观音寺、泰州光孝寺等巨刹修复一新。可以说,南亭长老及其所创立的华严莲社是在热心慈善和弘扬佛法之间取得良性循环的成功特例。
注释
:[1]有关南亭长老的生平,可参阅韩焕忠:《南亭长老对<老子>的融会贯通》,《闽台文化研究》2017年第1期。
[2]南亭:《十善业道经讲话》,《南亭和尚全集》第2册,台北:华严莲社,1985年,第53页。
[3]南亭:《佛教为什么主张戒杀、放生》,《南亭和尚全集》第8册,台北:华严莲社,1988年,第188页。
[4]南亭:《十善业道经讲话》,《南亭和尚全集》第2册,第113页。
[5]南亭:《十善业道经讲话》,《南亭和尚全集》第2册,第52~53页。
[6]南亭:《从各宗教的异同说到善恶因果》,《南亭和尚全集》第7册,台北:华严莲社,1987年,第222页。
[7]南亭:《释教三字经讲话》,台北:万行杂志社,1987年,第279页。
[8]南亭:《仁王护国般若波罗密多经要解》,《南亭和尚全集》第3册,台北:华严莲社,1986年,第4页。
[9]南亭:《释教三字经讲话》,第304页。
[10]南亭:《从各宗教的异同说到善恶因果》,《南亭和尚全集》第7册,第222页。
[11]南亭:《漫谈佛教(一)》,《南亭和尚全集》第 10 册,台北:华严莲社,1990 年,第 314 页。
[12]南亭:《从各宗教的异同说到善恶因果》,《南亭和尚全集》第7册,第222页。
[13]南亭:《释教三字经讲话》,第304页。
[14]南亭:《漫谈佛教(一)》,《南亭和尚全集》第 10 册,台北:华严莲社,1990 年,第 314 页。
[15]南亭:《一个好现象,一个新希望》,《南亭和尚全集》第10册,第333页。
[16]南亭:《一个好现象,一个新希望》,《南亭和尚全集》第10册,第338页。
[17]南亭:《初入佛门居士手册》,《南亭和尚全集》第8册,台北:华严莲社,1988年,第175页。
[18]南亭:《初入佛门居士手册》,《南亭和尚全集》第8册,第176页。
[19]南亭:《初入佛门居士手册》,《南亭和尚全集》第8册,第176页。
[20]南亭:《佛教兴革的根本问题》,《南亭和尚全集》第10册,第310页。
[21]南亭:《六年来中国佛教会之成就》,《南亭和尚全集》第10册,第297页。
[22]南亭:《佛教兴革的根本问题》,《南亭和尚全集》第10册,第311页。
[23]南亭:《南亭和尚自传》,台北:华严莲社,1994年,第85~86页。
[24]南亭:《南亭和尚自传》,台北:华严莲社,1994年,第86页。
[25]参见成一:《南公师祖圆寂三周年纪念》,《成一文集》,台北:万行杂志社,1994年,第352页。
[26]南亭:《为智光职业中学致觉世旬刊读者一封公开的信》,《南亭和尚全集》第10册,第24~25页。
[27]南亭:《为智光职业中学致觉世旬刊读者一封公开的信》,《南亭和尚全集》第10册,第25页。
[28]参见卓遵宏、侯坤宏:《成一法师访谈录》,台北:三民书局国史馆,2007年,第190~196页。
[29]卓遵宏、侯坤宏:《成一法师访谈录》,台北:三民书局国史馆,2007年,第157页。
[30]卓遵宏、侯坤宏:《成一法师访谈录》,第157页。
[31]南亭:《永嘉大师证道歌浅解》,《南亭和尚全集》第5册,台北:华严莲社,1987年,第139页。
[32]南亭:《永嘉大师证道歌浅解》,《南亭和尚全集》第5册,第139页。
[33]南亭:《永嘉大师证道歌浅解》,《南亭和尚全集》第5册,第14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