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松禄
(云南省社会主义学院,云南 昆明 650031)
2018年3月14日下午,习近平同志在看望参加全国政协十三届一次会议的民盟、致公党、无党派人士、侨联界委员时强调:“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作为我国一项基本政治制度,是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和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的伟大政治创造,是从中国土壤中生长出来的新型政党制度。”①《习近平:坚持多党合作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 为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团结奋斗》,《人民日报》2018年3月5日, 第1版。在这次讲话中,习近平同志首次用“三个新”概括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特点和优势,强调这是“对人类政治文明的重大贡献”。因为它是有别于西方话语表述的新型政党制度,西方国家,包括我们国内的一些人之所以对这一制度不了解、甚至存在偏见,一方面是由于西方国家在先发基础之上形成的“西方中心主义”的傲慢以及由此形成的对中国的偏见;另一方面是由于国内关于政党制度的话语体系构建缓慢,导致面对西方话语霸权时的底气不足。为此,打破“西方中心主义”的傲慢,纠正西方理论权威对中国“不会产生思想”的偏见,构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话语权就成为中国理论界必须思考的一个时代课题。正如习近平同志所说的,要加强话语体系建设,着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增强在国际上的话语权②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2016年5月17日)》,《人民日报》2016年5月19日,第2 版。。
话语权不是凭空产生的,也不是别人授予的,而是在实践、理论、制度、文化等方面彰显其特色和价值而被人们所接受和认同的。我们在世界上拥有话语权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拥有解释中国道路、中国理论、中国制度、中国文化的话语权”③韩庆祥:《提升中国话语权的基本路径》,《光明日报》2015年 11月 14日,第8版。。如果没有实践的成功、理论的厚度、制度的优势、文化的魅力,谈话语权的构建是没有意义的。基于这样的判断,实践(道路)、理论、制度和文化就构成了话语权构建的基本要素。当然,把话语权的构建分成实践、理论、制度和文化四个层次,并不是说哪一个方面更重要一些,而是为了更好地把握话语权构建的基本逻辑。实际上,这四个方面是内在统一、缺一不可的。为了方便理解,我们把话语权构建的四重维度作一个直观的描述,如下图:
按照上图所示,圆内接等边三角形即为话语权,实践、理论、制度构成等边三角形的三边。这三边中,实践是基础、理论和制度是支撑。而整个三角形的外围是话语权赖以生存的文化氛围,四者缺一不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话语权,就是对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实践(道路)、理论、制度、文化的解释权、表达权和引导权。所谓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话语权的构建,就是要树立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自觉意识,通过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的强化,在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实践(道路)、理论、制度、文化等方面作出有说服力的解释,在对外政治或学术对话中能够掌握主动权。因此,只有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植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中来把握,我们才能真正理解其话语权构建的基本逻辑进路。
习近平同志强调,实现中国梦必须走中国道路。我们走的道路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道路是选择,也是实践。在实现民族复兴、人民幸福的征程中,每个国家、每个民族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道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伟大实践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因此,离开道路的实践来谈话语权的构建是不切实际的。
在以政党政治为核心的现代政治框架下,“政党参与国家政治生活所形成的制度性政党关系、行为规则和运行形态,则构成一个国家的政党制度”①林尚立:《政党、政党制度与现代国家——对中国政党制度的理论反思》,《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学报》2009年第5期。。一个国家选择什么样的政党制度,对这个国家的政治发展至关重要。但是,政党制度的选择并不是由这个国家的政党关系决定的,而是由这个国家的历史传统、文化基因、社会发展状况等多种因素决定的,是国家与社会相互作用的结果。
中国是世界文明古国,从秦朝形成中央集权的大一统王朝国家以后直到清朝,中国的社会结构基本没有大的变化。延续两千多年的王朝体系能够保持基本稳定不变,有其维持自身运行的内在逻辑,而这种逻辑在1840年以后被西方的坚船利炮打破了。从这个时候起,所有有志的中国人只有一个奋斗目标,就是实现国家独立、民族解放、人民幸福。历史发展到近代,中国已经不可能回到封建王朝循环更替的时代,而是必须建立一个现代国家。现代国家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国家的组织化程度,而要把社会有效组织起来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政府。按照西方的理论逻辑,组织政府是依靠政党制度的运行来完成的。作为学习西方的“好学生”,在推翻帝制以后,中国确实是这么做的。但结果是,政党有了,而共和却渐行渐远,强有力的政府并没有形成,人们期待已久的国家独立、民族解放、人民幸福也没有到来。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使在黑暗中苦苦摸索的中国人看到了希望,它不仅催生了中国共产党,也给了国民党启发——通过建立强有力的新型政党来重新组织社会,这就有了后来国民党的改组和第一次国共合作。可惜的是,国民党不仅没有完成建设强大政党的任务,更没有完成重新组织中国社会的任务,这个任务历史地落在了中国共产党人的身上。但是,“中国的社会性质与社会结构决定了作为核心力量的任何政党要支撑起中国革命和现代化的发展,都必须广泛联合各种积极的社会力量和政治力量,建立广泛的同盟,从而在巩固领导的基础上充分发挥核心力量的作用”①林尚立:《中国政党制度与国家建设》,《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09年第9期。。为此,毛泽东指出:“中国无产阶级应该懂得:他们自己虽然是一个最有觉悟性和最有组织性的阶级,但是如果单凭自己一个阶级的力量,是不能胜利的。而要胜利,他们就必须在各种不同的情形下团结一切可能的革命的阶级和阶层,组织革命的统一战线。”②《毛泽东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645页。通过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中国各进步阶级、阶层和其他社会政治力量逐渐形成了以中国共产党为核心的政治联盟,最终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取得了国家独立和民族解放的胜利。新中国成立以后,这种同盟并没有因为完成了国家独立和民族解放的使命而解散,反而通过制度化和法律化的形式使统一战线这种政治联盟的形式深入到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的各个方面,最终形成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这一新型政党制度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建设和改革过程中,“不仅经历了历史的选择和社会的检验,而且经历了国家建设的探索和实践,可以说是在政党、国家与社会三方有机互动,共同努力的过程中确立和发展起来的”③林尚立:《政党、政党制度与现代国家——对中国政党制度的理论反思》,《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学报》2009年第5期。。所以,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话语权的构建,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始终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只有在这条道路上,才能把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历史形成、理论渊源、现实发展、特色优势等阐释清楚,进而形成系统完备的话语体系,增强话语主动权。违背或者偏离这条道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运行逻辑是说不清楚的,话语权的构建也就无从谈起了。
人们对一项制度的自信和底气,不仅源于实践有效,而且源于理论自洽。或者说,一方面要用事实说话,另一方面要用道理说话(要把制度背后的道理讲清楚)。④黄天柱:《2016年中国多党合作制度发展评述》,《上海市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7年第2期。我们并不否认,现代意义上的政党和政党制度起源于西方,西方政党理论引入中国后,确实对中国的政治发展产生了深刻影响。直到今天,我们政治生活中的政治运行、政治术语都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中国的政党和政党制度与西方话语表述中的政党和政党制度是有本质区别的。因为在“西方话语体系中,似乎只有西方两党轮流执政、多党竞争才是真正的民主政治,才是主导人类民主政治的样板”⑤张德海:《用中国话语讲好中国故事——专家学者聚焦如何建立中国多党合作制度话语体系》,《团结报》2016年8月11日,第1版。,而中国的政党制度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这项制度的核心是共产党领导、多党派合作,共产党执政、多党派参政,这明显与西方话语体系中的政党制度是不同的。历史和实践已经充分证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适合中国的政党制度。但在一些人的“观念世界”中,却条件反射性地认为中国道路尤其是政治制度不符合“普世价值”,因而底气不足,信心不足。⑥杨光斌:《观察中国政治要有认识论上突破》,《北京日报》2016年6月6日,第14版。为什么底气不足,信心不足,因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理论体系还没有构建起来,“还处于有理说不出、说了传不开的境地”⑦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2016年5月17日)》,《人民日报》2016年5月19日,第2 版。。
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在政党制度理论研究方面取得的成就是显而易见的,不仅形成了可观的研究成果,而且学科建设也取得实质性进展。但总体而言,相较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实践上的成功,其理论研究还是明显不足的。有学者指出,
当前我国政治学面临知识供给不足的困窘,这种困窘主要体现在现有的理论无法对中国的现实作出有效的解释,既无法解释中国成功的经验,也无法解释中国存在的问题,呈现出一种整体性的知识短缺。⑧参见周平:《政治学构建需以知识供给为取向》,《政治学研究》2017年第5期。作为政治学二级学科统一战线学下面的学科,中国政党制度研究同样面临这样的问题。一方面,尽管它有着丰富的政治实践经验,但其学术体系、学科体系和话语体系的构建还没有完成;另一方面,受西方政治学的影响,导致一些学者对西方政党理论盲同推崇甚至迷信,进而在学术研究中陷于“西方中心主义”的泥潭难以自拔。其实,梳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形成和发展的过程可以发现,我们并不缺思想和知识。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到我们党和国家的历届领导人都对多党合作进行过权威阐述,只是由于缺乏对这些阐述和制度运行规律进行具有中国理论特色的深度把握,才导致我国新型政党制度出现理论研究的“碎片化”和“空心化”。事实上,这一制度之所以能在中国社会土壤上生根发芽,本身就有其理论合理性,而制度实践的成功又进一步印证了它的理论科学性。现实中,这一制度也是不断完善和发展的,迫切需要理论研究以对其发展过程中产生的问题进行积极回应,不断总结新经验、形成新思想,以新的重大理论观点和重大战略思想不断充实、丰富和发展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理论体系。
习近平同志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当代中国发展进步的根本制度保障,是具有鲜明中国特色、明显制度优势、强大自我完善能力的先进制度。”①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2016年7月1日)》,《人民日报》 2016年7月2日,第2 版。作为中国基本政治制度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中国人民百年来政治实践的经验总结,是马克思主义统一战线理论、民主理论及政党理论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产物”②刘诚、朱益飞:《论当代中国政党制度的理论特色》,《马克思主义研究》2013 年第2期。,有深厚的社会基础。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是经过中国革命、建设、改革检验过的适宜中国国家建设、社会发展的新型政党制度。构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话语权,必须立足中国革命、建设、改革的大历史背景,从统一战线的生成和发展出发,才能真正找到其运行的基本逻辑,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话语表述。
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确立和发展的过程,也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话语权构建的过程。1949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召开,“标志着爱国统一战线和全国人民大团结在组织上完全形成,标志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正式确立”③习近平:《在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2014年9月21日)》,《人民日报》2014年9月22日,第2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一些民主党派领导人认为,民主党派是为争取民主而成立的,现在有了民主,任务已尽,于是开始酝酿合并或解散。中共党内也出现了异样声音,认为民主党派是“一根头发的功劳”,可有可无。对此,毛泽东、周恩来等党的领导人有着清醒的认识和鲜明的态度。1950年2月,毛泽东亲自出面吁请有关民主党派领导人不要再解散各自党派,强调:“民主党派不能取消,不但要继续存在,而且还要继续发展。”④许德珩:《为了民主与科学:许德珩回忆录》,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87年,第298页。他还对中共中央统战部负责同志指出:“要向大家说清楚,从长远和整体看,必须要民主党派。认为民主党派是‘一根头发的功劳’、一根头发拔去拔不去都一样的说法是不对的。从他们背后联系的人们看,就不是一根头发而是一把头发,不可藐视。”⑤中共中央统战部研究室:《历次全国统战工作会议概况和文献》,北京:中国档案出版社,1988年,第6页。1956 年4 月,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的讲话中进一步明确指出:“究竟是一个党好,还是几个党好?现在看来,恐怕是几个党好。不但过去如此,而且将来也是如此,就是长期共存,互相监督。”⑥《毛泽东选集》第5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 年,第278-279页。后来,“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这“八字”方针写进了党的八大政治报告。改革开放以后,中国共产党不仅恢复了多党合作的传统,而且把这一合作模式以制度和法律的形式确定下来。1989年,在邓小平的亲自过问下,《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意见》正式颁布实施,明确把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定性为我国的“一项基本政治制度”。1993 年召开的第八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将长期存在和发展”载入宪法。党内文件和宪法的双重确认,表明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得到最权威的话语表述,这也是我们进行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话语权构建最重要的理论和政策依据。进入21世纪,《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建设的意见》和《中国的政党制度》白皮书的发布,使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党制度得到全面发展和完善。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先后制定实施了《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试行)》《关于加强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建设的意见》《关于加强政党协商的实施意见》等党内法规和政策文件,释放出了新时代多党合作的最强音。制度的不断完善发展及其运行实践所取得丰硕成果,正是我们构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话语权的底气所在。
评价一个政党、一种政党制度,应当像毛泽东所提出的,“中国一切政党的政策及其实践在中国人民中所表现的作用的好坏、大小,归根到底,看它对于中国人民的生产力的发展是否有帮助及其帮助之大小”。或像邓小平提出的,“评价一个国家的政治体制、政治结构和政策是否正确,关键看三条:第一是看国家的政局是否稳定;第二是看能否增进人民的团结,改善人民的生活;第三是看生产力能否得到持续发展”。按照这样的标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无疑是极为成功的。中国共产党通过这一新型政党制度,团结亿万中国人民长期奋斗,使中国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跃升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创造了人类社会发展史上惊天动地的发展奇迹,让中华文明在现代化进程中焕发出新的蓬勃生机,并且使中国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更有信心和能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①蔡永飞:《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巨大成功是它最现实的政治优势》,《学习时报》2018年4月11日, 第A2版。中国的成功已经使一些学者开始怀疑“华盛顿共识”,更加青睐“北京共识”,肯定“政党政治的中国模式”②路克利:《政党奇迹 刮目相看——国外学者为何如此评价中国?》,2016年7月1日,http://www.rmlt.com.cn/2016/0701/431165.shtml,2018年7月20日。。正如中欧数字协会主席路易吉•甘巴尔代拉在一个研讨会上指出的,“在我看来,中国之所以成功,其中一个根本原因就是中国的制度优势。中国政治制度的突出优势在于,中国共产党能够团结其他政党,在共同协商的基础上制定出务实而长远的发展规划,并且一道为实现远大目标而奋斗。这在世界上其他国家是很少见的”③章念生、吴乐珺等:《国际社会盛赞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丰富和拓展人类政治文明》,《人民日报海外版》2018年3月8日,第4 版。。国际友人的评价,比较客观地指出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优势。
但不可否认,在这项制度的运行过程中,确实存在这样那样的一些问题,如参政党建设问题、协商民主的程序性问题、民主监督的有效性问题等。基于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存在的问题,习近平同志已经开出了良方,这就是在实践中进一步提升它的效能。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有三个层面的内涵:一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二是多党合作;三是政治协商。这三个方面并不是相互独立,而是有机统一的,只有三个方面的效能都发挥到最优,多党合作的制度效能才能实现最大化。多党合作的制度效能最大化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价值和功能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体现,话语权也就有了。
按照社会认同理论,“制度认同”的根源在于“文化认同”,“文化认同”应是“制度认同”的深层基础。④耿百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党制度研究》,博士学位论文,山东师范大学,2010年,第60页。一个国家实行什么样的制度,文化传统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习近平同志也说了,“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⑤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2016年7月1日)》,《人民日报》 2016年7月2日,第2 版。。因此,构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话语权,不能抛开文化来进行。
文化的多样性,决定了社会和政治制度的多样性。正如习近平同志所指出的,“每个国家的政治制度都是独特的,都是由这个国家的人民决定的,都是在这个国家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上长期发展、渐进改进、内生演化的结果”⑥习近平:《坚定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自信(2014年9月5日)》,《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年,第286页。,而不是什么“飞来峰”。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之所以行得通、有生命力,关键就在于这一制度深深植根于中国的社会土壤,是中国五千多年历史积淀和文化传承的产物。
中国致公党原主席罗豪才指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制之所以在中华大地产生、存在并不断发展完善,正因为这里有它的文化根基,有适应它生长的土壤。”“我国的政党制度,在执政党与参政党根本利益和奋斗目标一致这个大前提下,强调合作共事、民主协商,倡导求同存异、体谅包容,这恰恰体现了和合文化传统的精髓。”①罗豪才:《努力在多党合作总格局中发挥应有作用》,《中国统一战线》2001年第3期。《中国的政党制度》白皮书同样指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体现了中华民族和而不同、兼容并蓄的优秀文化传统,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②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中国的政党制度》,《人民日报》2007年11月16日,第15版。。当然,这里所说的“和合”文化主要是指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所体现的中国文化传统,这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民族性的反映。但一种制度要存续发展,不仅要体现民族性,还必须体现时代性,即与时俱进地进行现代性转化,否则是没有生命力的。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时代性就在于它要反映所处时代的时代特征,形成具有时代气息的现代政治文化。因此,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文化传统还应该包括中国共产党领导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在革命、建设、改革的过程中所创造的现代政治文化,其核心是民主、团结、合作。这种文化不仅体现在政党制度的运行过程中,不断丰富和发展着政党制度的内涵,形成独具特色的政党文化;也浸润着政党制度本身,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时时刻刻地规定和制约着政党制度的运行,为政党制度的完善和发展提供基本的价值导向。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政治制度模式,政治制度不能脱离特定社会政治条件和历史文化传统来抽象评判,不能定于一尊③尤权:《把多党合作事业不断推向前进》,《求是》2018年第5期。。中国的政党制度有优越性,西方的政党制度同样有其合理性。我们强调要构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话语权,并不是要否定西方政党制度的价值,而是要强调“树立世界眼光,积极学习借鉴世界各国人民创造的文明成果,并结合中国实际加以运用”④习近平:《携手建设更加美好的世界——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高层对话会上的主旨讲话》,《人民日报》 2017年12月2日,第2 版。,形成“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讲得通、听得懂、信得真”⑤张德海:《用中国话语讲好中国故事——专家学者聚焦如何建立中国多党合作制度话语体系》,《团结报》2016年8月11日,第1版。的话语表述。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共中央提出要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明确了构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话语权的基本维度。这四重维度的设定并不表明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话语权的构建只局限于这四个方面,只是明确了基本的构建目标和方向。从理论上讲,这四个方面并没有重要和次要之分,每一个方面都同等重要,但就构建的紧迫性而言,理论体系的构建尤为紧迫。我们知道,中国共产党的“三大法宝”是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和党的建设,武装斗争(军队建设)、党的建设都已经发展成为比较成熟的学科,但作为“三大法宝”之首的统一战线,在学科建设、理论体系建设方面却差强人意。直到2015年,“统一战线学”作为政治学二级学科才被纳入国民教育序列,而中国政党制度则是“统一战线学”的一个专业方向。这与统一战线和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地位作用明显是不相符的。当然,学科建设的落后并不代表我们没有政党理论,而是表明没有学科支撑的理论是零散的、不系统的,这样很难形成科学系统的理论体系,自然也不可能形成具有说服力的话语体系。因此,构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话语权,目前最关键的就是要着力打造既能被国内政党、团体和社会各界普遍接受,又能让其他国家和国际社会普遍理解的带有中国特色、具有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理论体系,增强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