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小说《汪先生》塑造了一个在激荡多变的年代里,有着独特人格魅力,体现知识分子本色的典型人物——汪先生。而文本中汪先生从头到尾一以贯之的最大特点便是“孤独”。具体说,这孤独不仅体现在汪先生与周围人群的距离“尴尬”上,还体现在他的身份呈现上。寻其根本,不难发现这是他本人特质同时代语境的合力所促成。本文便拟将通过从叙事模式角度,间涉语言运用角度等来浅析这一形象塑造的艺术特点。
关键词:汪先生;叙事学;孤独者
小说《汪先生》以全知全能的叙事视角展开叙述,在较快的叙述速度基调中,有三处明显放缓加以特写的地方:一是汪先生第一次给学生上课时,一是一群戴红臂章的人把汪先生带(领)走的前后,一是汪先生于监狱中同小伙子相处之际。这三处放缓地带可以说是细节描写,撇开其它文本内容,就是各自分处于不同时间点的三个生动畫面。其余的文本内容可以看做是镶嵌在它们的前前后后。总的来说,三个画面负责正面塑造形象,其余文本内容则或明或暗负责从侧面的角度添砖加瓦。
文本开始,作者首先介绍汪先生的家世不明,接着将汪先生比作“蒲公英的种子”扎根在小镇上,也扎根在小镇人的心里。此处,家世不明便是作者有意留下的一个巨大空白,主要有三个意图:一是构成召唤读者阅读的结构机制,即设置悬念;二是为后文汪先生“皮肤细腻”等引起的疑问埋伏笔,形成照应;三是定下汪先生良好的孤独者“出身”——他不明家世,言下之意就是说他本孑然于世。这在“蒲公英的种子”的比喻里得到更加形象地说明,或说是证明。因为“蒲公英的种子”所表达的意向关联物给读者的感受是纤小,轻浮,飘零,随风而飞,身不由己等。其实这正是汪先生身世孤独的妙喻。
扎根下来的汪先生成了红旗小学的老师,文本正式进入第一个画面。学生们满怀着期待,准备同新老斗智斗勇,而且还准备了“见面礼”。可结果是:“孩子们捂在兜里的小手楞是没有拔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被军装衬托出的汪先生的“英姿飒爽”气给镇住了。文本到这里,便产生第一个不平衡:汪先生使得孩子们往日嘲弄老师的惯例遭受到了“无效”。需要注意的是,表面上是孩子们的见面礼由于找不到实施的对象而破产,其实是从反面说明汪先生的不入流,或者可以称之为不识抬举,也就是说,汪先生连卑贱地做一个被孩子们捉弄的对象是不能的,那么,以被捉弄为筹码来套得孩子们的近乎,以改善自己的孤独者状态便也就是痴心妄想了。于是在接下来的文本中,会发现汪先生写的三个字是那样的奇葩,他慷慨激昂的讲话更像是在自导自演。虽然台下的观众很热情,但他们只是“不明觉厉”而已。这就难怪乎学生们会“伸长脖子”看,又“引来了几位先生的好奇,也过来观看”。他们看的是什么?是稀奇古怪,是异己,是一位孤独者。
接着,文本直接道出汪先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在极力凸显汪先生是一美男子,而其妻是一个瘸腿残废之后,以“那一年……”进行一节插叙,最终得出结论,“好一位有情有义的汪先生”。有情有义只是叙述者的口词,而隐含作者要说“好悲哀的汪先生啊”。因为细读文本,汪先生和其妻的结合并非可歌可泣的,而是显得十分诡异,此结合的基础就是一个姑娘不顾“清誉”——不要脸,而美男子又偏偏对残废感情很好。这放在现实生活中难道不是说不过去吗?正是如此,叙述者和隐含作者之间的距离增加使得这段叙述具有反讽的力度。那么,作者这样创作的目的是什么呢?自然是进一步凸显汪先生的“与众不同”、格格不入,也就是孤独者的形象,毕竟常人是不会有这样的经历的。当然,这也不排除为安排文本接下来更大的不平衡的出现进行的考虑。
也许汪先生妻子的存在会给读者这样一错觉,那就是汪先生不是那么孤独了。然而不可忽视的是,文本中这一汪先生的唯一算得是亲人的人是有缺陷的,换句话说就是“变态”的。让汪先生和变态结合的言外之意就是说,那样的时代下,也只有变态和汪先生才是同路人,只有变态会同情于他,他只配得有一个变态可以依靠。这就好比凤凰和野鸡结合在一起,凤凰会因此更美丽吗?不会!凤凰会得到真的慰藉吗?不会!与其说汪先生和其妻子是患难见真情,倒不如说是见于形式所迫,苟且地撮合撮合。于是乎,孤独就没有了吗?不是,孤独的程度是不减反增的,是欲盖弥彰的!
然后,在简短地叙述了梅镇人对汪先生的一些小小的“友谊”之举后,文本便出现了最大不平衡,随即就是第二个生动的画面。画面中,作者观察的“透镜”的“焦距”拉近,可以看到“这天,天空……”,“一群戴红臂章的人”来了,要“把特务汪其睿抓起来……”此处的叙述,会使得读者转向类似鲁迅小说中常有的“看与被看”模式的期待视域。其中第一对“看”与“被看”的关系发生在周围人与汪先生之间:“戴红臂章”的人在看,孩子们“惊恐着”在看,人群在“呆楞”着看。而画面之外,全知全能的隐含作者也正以冷眼看着在场的一切,这是第二对“看”与“被看”的关系。
汪先生的孤独也在这一模式中更加被凸显。画面中三类看他的人,红卫兵“气势汹汹”,是要加害于他的;学生们“惊恐”了,是无能为力的;人群“呆楞”了,是“隔岸观火”的。所以我们“英姿飒爽”的、“与众不同”的、“美男子的”汪先生此时是真的成为“异己”了。到此,回看那轻描淡写而过的梅镇人的“友谊”——打招呼,悄悄放瓜果蔬菜——会发现这是不具备实质意义的,经不起考验的。
文本在处理不平衡时,往往有三种应对方式:一是强制转移,尽快达到平衡状态;一是消极忍受,使自己麻木,重新接受不平衡状态而变向达到平衡;三是采取消极反抗的不合作态势达到暂时平衡,并怀着期望努力实现最终平衡。文本中实现平衡的方式主要便是后者,比如汪先生采取“再也不说话的”不作为方式,其妻子“啪嗒啪嗒”掉眼泪的方式,而平衡的完全实现,是在“荒诞的岁月被春风抹去”之后。
平衡既然达到,文本接下来也就很快收束,但汪先生的孤独却并没终结,且有向更深层发展的趋势。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汪先生仍然没有察觉到他良好的孤独者“出身”——他的命。他依旧抱着理想主义,还满以为他可以同周围人取得唯美又和谐的相处结果。因此他劝慰同室的小伙子“路还长”,“夜总会过去”;他回到阔别的家,“第二天”便“又站到了讲台上”;他也开始善谈起来;他也忘记了……可是文本末尾分明用了“可能……”“也许……”等带着揣测语气的句子,与他第一次为学生上课时“不知道是不是……”相照应,分明是暗示汪先生与梅镇人是不可能出现亲密无间的,他们的距离始终存在,他们的关系不会真的和谐唯美。方枘圆凿,硬要对上,是免不了可笑的!
参考文献
[1]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2]罩衣衡,傅其林.现代西方批评理论[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0.
作者简介
张先印(1994-);男; 汉族; 重庆; 硕士学历; 重庆工商大学; 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