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丽娟
列车一过哈尔滨,文欣便迫不及待地将目光投向了车窗外,眼前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文欣,自小生活在江南水乡。北京申奥成功的那一天,她遇见了泽凯,一个来自黑龙江畔的阳光大男孩。两人一见钟情,在美丽的太湖边,立下了爱的誓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由于工作关系,文欣和泽凯不得不两地分居,一过就是3年。多么漫长的3年啊,相思都绕成了长长的线。深夜,两人拿着手机打电话,谁也舍不得挂断,困到说的话已经连不成句子了,才悻悻然作罢。白天,坐车或走路,两人捧着手机发短信。两人曾整日发着信息聊天,从早上开始一直聊到睡觉前,互道晚安才觉得这天真正结束。两人还会写信,用各式各样带花边的信笺,信中偶尔会夹上几片枫叶或花瓣。但这一切,都无法缓解思念带来的寝食不安。
文欣和泽凯开启了互相探望模式,以解相思之苦。坐飞机或者坐火车,3年来,他们存下了厚厚一叠机票和火车票,这些几乎花光了他们的薪水。但他们仍然心甘情愿,并乐此不疲。他们能想到的给对方最浪漫的礼物便是相见。
文欣记得第一次去看泽凯,自己穿了一条洁白的新裙子。因为要赶时间,文欣打算坐飞机,可没买到机票,只好改坐火车,没想到,火车票也紧张,买到的是硬座票。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硬座实在太折磨人,可一想到只要忍一忍,吃点苦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泽凯时,文欣便又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北下的火车。
进站、安检、检票,踏上拥挤闷热的车厢,空气中充斥着各种难闻的气味,文欣有点晕。她趴在小小的桌子上睡了一会,等醒过来看着车窗上映出来的自己,简直不敢认:头发凌乱、眼皮浮肿、嘴唇干干的,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再看看裙子,洁白的新裙子,不知什么时候沾了几处可恶的黑点,还皱巴巴的不成样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目的地,泽凯早已经等在出站口了。他一见到文欣,立马张开了怀抱,像迎接新娘一般等着她的到来。文欣害羞地扑过去,委屈地对他说:“你看,我是不是丑死了?”泽凯笑眯眯地抱紧她,替她理了理耳边的头发,温柔地说:“傻瓜,不丑不丑,你最好看了。”
第二次,文欣吸取教训,提前买好了卧铺。白天还好打发,可以看看美景,看看书,也可以吃吃零食。到了夜晚,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人又乏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文欣只好趴着给泽凯发短信,但穿山隧道的信号弱到了极点。
文欣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等一觉醒来,火车也终于到站。文欣拎上行李,像风一样飞奔到站台,泽凯还是那样笑眯眯,一见到她便张开了怀抱。还没等文欣说我好想你,泽凯已抱紧了她,贴在她的耳边说,我好想你。泽凯的话温柔甜如蜜,令文欣将旅途的劳累抛至九霄云外。
还有一次相见最富戏剧性。当文欣坐着火车即将驶入牡丹江站时,收到泽凯的短信。一看短信的时间,明显是延迟了,估计泽凯发来的时候正巧车上信号不好。短信上说:“亲爱的,非常抱歉,临时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让我速去速回。现在我已出发,到时正好会经过牡丹江站,我在站台那儿等你,我们可以见上一面。”
牡丹江站是一个特别重要的站点,有许多旅客将由此出发,去美丽的镜泊湖,去神奇的林海雪原,去古朴的宁古塔,去旖旎的小九寨都要经过这站,所以,过往的列车都要在此停留15分钟左右。
文欣看完短信,顷刻间像一只泄气的皮球。好不容易见个面又要擦肩而过吗?失望和委屈一齐涌上文欣的心头,眼泪夺眶而出。这时,列车广播响了:“牡丹江站到了,请下车的旅客携带好随身的物品。”“牡丹江站!”文欣猛地醒悟过来,顾不得擦拭眼泪,飞奔下车。15分钟,多么珍贵的15分钟啊!
望着站台上上上下下涌动的人流,文欣焦急地四处张望,找寻着泽凯的身影。
“文——欣!文——欣!”是泽凯的声音。只见他满头大汗,一边喊一边挥着手向文欣奔跑而来。旁边的乘客好奇地看着他们。
文欣赶忙迎上去,两人旁若无人地紧紧相拥在一起。泽凯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你等着我。”“嗯,我等着你。”文欣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临走前给你煮了最爱吃的青苞米,就放在那个保温盒里,热乎着呢。”泽凯给文欣擦去眼泪,笑着说。
刚刚还委屈伤心的文欣一下子高兴起来,心里暖暖的。泽凯真是一个有心人,文欣不经意间说起最喜欢吃青苞米,泽凯竟然深深记在了心里。
美好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属于文欣和泽凯的15分钟过去了,列车又要出发了。泽凯依依不舍地将文欣送上了火车。“我等你!”文欣冲他使劲地挥着手,风撩起她前额的头发。“哐当哐当”列车启动了。文欣的目光紧紧追着泽凯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仍朝车后眺望。
在相逢的站台告别,那该是世上最特别的相逢与告别吧。15分钟,在同一站台上,两人真情相拥,深情而纯真的情感流露,让人动容,让人动情。
远方,不曾远过爱情。与亲爱的人相见,自然不远千山和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