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碳交易价格影响因素识别及作用机理分析

王巍 韩丹丹

摘要：全国统一碳排放权市场的建立使得我国成为全球规模最大的碳排放交易市场，碳交易价格作为市场的核心，对全国碳交易市场的健康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论文对价格影响因素进行识别，包括宏观经济，能源价格，国际碳排放权价格，气候，政策等，并通过Eviews8.0计量软件对各因素进行面板数据回归模型的选择和分析，最后在实证分析的基础上给出建议，以促进我国碳排放权市场的健康发展。

关键词：碳交易价格影响因素识别作用机理

一、引言

2017年12月，国家发改委宣布全国碳市场正式启动。碳排放权市场的良好发展已成为全球经济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碳排放权作为一种稀缺资源可以被看作商品在市场中进行交易，这使得碳排放权市场具有一般市场的属性。同普通商品市场一样，价格机制是碳交易市场的核心，所以碳价也最能够体现碳排放权市场波动情况。相关资料文献表明，影响碳排放权价格的因素较为复杂，不仅受到不确定环境和市场机制的影响还受到季节性变化等影响。所以，采取合适的方法对碳交易价格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研究，对促进我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良好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二、文献综述

（一）国外研究综述

国外学者有关碳价格方面的研究表现在两方面：1.关于碳排放权定价机制模型的理论研究。Rubin（1996）[1]是排放权价格研究方面的先行者，他认为“减排的边际贴现成本是固定的，不跟随时间的变动而变动，排放权价格应该随无风险贴现率增长”。 Marc Chesney 和Luca Taschini（2012）[2]通过对环境规制下企业竞争的动态优化，在允许跨期银行和借贷的情况下以及不对称信息下内生生成碳排放权的动态价格。Du Limin，Hanley和Wei（2015）[3]将碳排放视为一类非期望产出（Undesirable Output）进行分析。2.通过对欧洲的碳交易市场实证分析，说明碳价波动的影响因素，并进而分析影响程度。Sousa和Aguiar （2015）[4]对比分析了新兴加州碳市场与EU ETS市场中碳价格与能源价格的交互影响。Hammoudeh， Nguyen和Sousa（2014）[5]运用分位数回归方法研究了煤炭、石油、天然气等能源价格对碳价的非线性影响。YJ Zhang 和YF Sun（2016）[6]认为，碳和能源市场之间存在动态波动溢出效应，其中煤炭市场与碳市场的关联度最高，其次是天然气和石油。

（二）国内研究综述

国内学者对于碳排放权交易价格的影响机理的研究也主要以欧盟排放权交易制（EU ETS）为对象。陈伟、宋维明（2014）[7]分析了国际主要碳市场的价格形成机制以及波动情况。赵立祥、胡灿（2016）[8]运用结构方程模型对碳排放权交易体系框架覆盖下企业的碳交易价格影响因素进行了实证研究。周天芸、许锐翔（2016）[9]运用深圳碳排放权交易所的碳排放权价格数据，分析国内碳排放权交易价格的影响因素，認为其受煤炭价格的影响最为显著。汪中华、胡垚（2018）[10]选取我国 7 家碳交易试点公布的碳交易价格为样本，利用 EEMD 方法将碳交易价格分解，并运用FGLS分析各影响因子对碳价的影响程度。

目前，国内外关于碳排放权交易价格影响因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能源价格、宏观经济、政策因素、交易机制等方面。但是，存在着内容相对零散，理论分析过多，实证分析不足的问题，且对于我国已经开展的碳交易市场中关于碳价格问题的研究较少，缺乏实证研究。

本文运用定性和定量两种方法对影响碳排放配额价格的因素进行识别分析，选取最近的2017年度高频日度数据，且尝试将空气质量指数作为指标引入模型，以此来研究拓展思维。

三、我国碳排放权交易价格影响因素及作用机理分析

在大量阅读相关国内外文献的基础上，总结出影响我国碳排放权交易价格的主要因素可分为以下几类：宏观经济、能源价格、气候环境、国际碳价格和政策因素。

（一）宏观经济对碳价的作用机理

宏观经济的发展是由各个产业所带动起来的，而工业作为主要的碳排放量产业对拉动宏观经济增长具有不容忽视的作用。宏观经济增长时，工业产值上升，二氧化碳排放量上升，由此引起碳交易市场上碳排放权需求量的增多，在供给不变的情况下，碳价上升。反之，在宏观经济下滑时，碳价下跌。

（二）能源价格对碳价的作用机理

主要指非清洁能源，比如动力煤的价格上涨，一方面增加企业的生产成本，降低企业利润，企业减少生产，二氧化碳排放量减少，碳排放权需求减少，碳价降低。另一方面，在清洁能源技术不断进步和国家政策的支持下，企业很可能选择在工业生产中，使用清洁能源来代替非清洁能源，从而降低单位产能二氧化碳的排放量，碳排放权需求减少，碳价降低。

（三）国际碳价格对我国碳价的作用机理

通过我国碳排放权市场的定价方式和市场间的套利行为进行说明。由于我国在碳交易市场中缺乏相对完善的定价机制，从而以国际碳价为参考，采用跟随定价的形式，国际碳价便会在很大程度上对我国碳价造成影响。市场间的套利行为表示，当我国的碳价低于国际上的碳价时，套利者便会选择在我国碳市场中买入碳排放权，在国际碳市场中卖出，从而赚取利差，使得我国碳交易价格上涨至国际碳价水平（不考虑各种交易成本），套利机会消失。

（四）其他因素对碳价的作用机理

主要有气候环境和政策因素。极端的气候会通过政府的应对措施和能源消耗增加两方面来影响碳价。各国为了阻止环境的进一步恶化和保护人类共同的生存家园，会更加严格的控制企业二氧化碳的排放量，使碳排放权相对而言更加稀有，碳价上升。此外，极冷、极暖都会使二氧化碳排放量增多，使得碳排放权需求增多，碳价上升。

国家政策因素包括碳排放份额的总量控制、碳排放份额的初始分配方式、对相关企业的扶持力度等方面。国家出台相关政策，比如碳税政策，给予重工企业一定的压力或者给予碳减排企业一定的支持均会增加企业减排的积极性，从而在一定的程度上影响碳排放权交易市场中企业的参与程度，推动碳交易市场发展，使得碳价更加合理。

四、实证研究

（一）数据来源与选取

考虑到我国碳交易市场的真实情况：各地区碳价差异明显，波动较大。比如，在成交价格方面，北京最高，平均高于50元/吨，重庆价格则偏低，最低时只有1元/吨。当前的碳交易价格并不能充分的反映企业真实的减排成本。故本文的实证分析剔除企业减排成本因素。另外，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仅对政策因素进行定性分析。综合考虑各因素，选取以下5个指标进行实证分析，详见表1。

1.碳排放权交易价格。碳价属于实证分析的被解释变量，福建于2017年1月9号开始进行交易，天津和重庆交易市场活跃度太低，绝大部分时间的交易量为0，故选取北京、上海、深圳、广东、湖北和福建六个试点进行研究分析。选取时间范围为交易程度相对较活跃的2017年4月5日—2017年12月29日。数据来源：碳排放权交易网站。

2.宏观经济。宏观经济对碳交易价格的影响较为直接，宏观经济处于发展阶段时，企业增加投资、生产，二氧化碳排放量增加，碳排放权需求增加，碳交易价格上升，尤其是来自工业产值增加的影响。本文选取制造业的采购经理人指数PMI作为描述宏观经济的指标。数据来源：同花顺。

3.能源价格。化石能源的使用排放出大量的二氧化碳气体，其价格构成企业的生产成本，是影响我国碳排放权价格的主要因素。本文选取煤炭价格指数描述能源价格。

4.天气因素。二氧化碳作为参与空气质量评价的主要污染物之一，对空气质量指数值有着重要影响。空气质量指数侧面反映出二氧化碳的排放情况，选取空气质量指数作为衡量每日天气因素这一指标。其中湖北以武汉城市为代表，福建以福州城市为代表。

5.国际碳价。欧盟排放配额（EUA）价格由场外市场、现货市场以及期货市场共同决定，其中场外市场中的价格数据并不会对外公布，故选取欧洲气候交易所市场2017年EUA期货MAR19日结算价（以欧元为单位）作为国际碳价格指标。考虑到货币单位的一致性，将欧元换算成人民币。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在对碳交易价格影响因素的理论说明的基础上，通过Eviews8.0计量软件对我国六个试点的碳交易价格以及其影响因素进行了实证研究，分析认为：

（1）代表宏观经济的采购经理人指数和碳交易价格呈负相关关系，这与理论解释部分相背。主要原因是本文所使用的各项指标数据均为2017年4月至12月，而采购经理指数反映的是经济的变化趋势，是经济监测的先行指标。

（2）碳交易价格与煤炭价格指数CPPI均成负相关关系，这同理论分析部分的随着能源价格的上涨，碳价呈现下降趋势相一致。通过系数和P值不难发现，虽然煤炭价格指数对碳价有一定的影响，但是针对不同的城市，影响程度有一定的差距。

（3）天气因素与碳价成正相关关系，当气候出现极端的情况时，比如：空气质量严重污染，会导致碳价上升，与理论探讨部分相一致。天气因素对碳价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但是同其他指标—宏观经济和煤炭价格相比较而言，天气因素的影响较弱。

（4）碳交易价格与EUA期货价格呈负相关，这与理论分析部分的结论不相符合。具体原因是由于：实证分析所选取数据的时间跨度较小（不到1年的时间），不能很好的体现碳交易价格的变化趋势，而无论国内碳价是采用跟随定价的机制还是市场间的套利机制，市场均需要一定的反应时间，即存在时滞的影响。

碳交易价格作为市场的核心因素，其合理性对市场的良性健康发展起至关重要的作用，反之，健全的市场也对碳价的合理形成起到促进作用。结合我国当前的碳交易市场情况，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1）加快我国碳排放权交易的市场化。从实证结果来看，宏观经济对我国碳价有一定的影响，但是该影响和通过市场机制作用的结果不完全相符。部分原因是碳交易的定价机制，当前，我国仍采用政府定价的方法，即在政府制定最低限价的基础上，根据各地区碳排放交易的需求情况进行调整形成交易价格。虽然政府制定的最低限价给予了碳排放权交易市场一定的保障，然而，一旦政府对碳交易市场供求估算出现偏差，就会引起碳价波动。

（2）对能源市场加强宏观调控。本文实证结果显示，煤炭价格指数对碳价具有显著性影响。相较于碳排放权市场，我国在能源市场的调控方面有着较为丰富的经验，因此，可以通过能源市场和碳排放权价格之间的关系，间接的对碳交易市场进行影响和指导。具体而言，通过对能源价格的调控可以控制企业的减排成本，从而促使企业加入到碳交易市场中，加大企业的参与度，活跃碳交易市场。

（3）积极参与国际碳交易，同国际碳交易市场进行接轨。本文实证结果显示，国内碳价和国内碳价未能及时的相互体现。国际方面尤其是欧盟的碳排放交易市场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相对成熟的碳交易市场体系，2017年底我国统一的全国碳交易市场才建立，积极的参加到国际市场，结合我国具体情况，借鉴国外碳市场的发展经验，对于完善我国的碳排放权定价机制具有重要的作用，也有利于争取在国际碳交易市场中更大的话语权。

（4）完善相关制度建设。我国碳排放市场尚处于发展初期，存在着碳交易品种较少，市场机制比较弱，有关法律制度缺乏，市場信息不足等系列问题。这就更需要国家在结合自身情况下，借鉴国际经验，制定并不断完善相应的制度，从而为国内碳交易市场提供良好的环境。

参考文献：

[1]Rubin J.A model of intertemporal emission trading，banking，and borrowing[J].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1996（31）.

[2]Marc Chesney，Luca Taschini.The Endogenous Price Dynamics of Emission Allowances and an Application to CO2 Option Pricing[J].Applied Mathematical Finance，2012（19）.

[3]Du L，Hanley A，Wei C.Marginal abatement costs of carbon dioxide emissions in China：a parametric analysis[J]. Environmental and Resource Economics，2015 （2）.

[4]R Sousa，L Aguiar.Energy and carbon prices： a comparison of interactions in the European Union Emissions Trading Scheme and the Western Climate Initiative market[J].Carbon Management，2015（6）.

[5]S Hammoudeh，DK Nguyen，RM Sousa.Asymmetric and nonlinear pass-through of energy prices to CO2 emission allowance prices[R].《Nipe Working Papers》，2014.

[6]YJ Zhang，YF Sun.The dynamic volatility spillover between European carbon trading market and fossil energy market[J]. 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2016（112）.

[7]陈伟，宋维明.国际主要碳交易市场价格形成机制及其借鉴[J].价格理论与实践，2014（1）.

[8]赵立祥，胡灿.我国碳排放权交易价格影响因素研究——基于结构方程模型的实证分析[J].价格理论与实践，2016（7）.

[9]周天芸，许锐翔.中国碳排放权交易价格的形成及其波动特征——基于深圳碳排放权交易所的数据[J].金融发展研究，2016（1）.

[10]汪中华，胡垚.我国碳排放权交易价格影响因素分析[J].工业技术经济，2018（2）.

[11]王际杰.我国碳交易价格形成机制的思考[J].中國经贸导刊，2017（14）.

[12]张敏思.欧盟及相关国家碳交易管理体系对我国的启示[J].中国经贸导刊，2017（23）.

〔本文系天津市哲学社科规划课题“空间收敛视角下京津冀金融跨区域治理研究”（项目编号：TJYY16-015）阶段性成果。〕

（王巍、韩丹丹，天津工业大学经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