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姝 姜薇
摘 要:本文基于2007—2016年我国15家上市商业银行的面板数据,在测算出商业银行要素价格扭曲和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基础上,实证考察了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影响效应。研究发现:商业银行的劳动力要素和资本要素价格呈现明显的扭曲态势;在单独考虑劳动力要素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影响效应时,两者均具有显著的负效应;在同时考虑要素价格扭曲变量和控制变量时,劳动要素价格扭曲对商业银行的影响不显著,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仍然显著为负,这可能与商业银行运营性质和政府干预有关。进一步地,反事实检验结果显示,分别排除基准模型中的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变量时,商业银行的创新效率分别将提高2.17%和1.02%,并且资本要素价格扭曲造成创新效率损失的效果有逐年下降趋势。
关键词:要素价格扭曲;商业银行;创新效率;面板Tobit;反事实检验
中图分类号:F832.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2265(2018)07-0021-09
DOI:10.19647/j.cnki.37-1462/f.2018.07.003
一、引言
我国商业银行正处于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需要在新常态的经济背景下寻求创新业务作为竞争制高点。十九大报告再次明确强调金融创新功能,通过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形成创新市场导向机制。这一外部导向将激发我国商业银行转型升级的内部驱动力。商业银行的金融业务创新在其可持续经营中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商业银行要素价格扭曲作为我国金融抑制的产物,势必限制了商业银行的持续发展。我国金融市场的发展初期就存在着严重的金融抑制特征,因而一直占据金融市场主导地位的传统商业银行在其改革发展过程中也呈现出扭曲状态。近40年来,通过一系列金融体制改革,我国在一定程度上释放了商业银行运行和经营的灵活性,但是金融市场机制仍然无法在资源利用和要素配置方面起决定性作用,拉动当地GDP快速扩张的生产项目获得了大量的金融资源。这种分配方式和分配偏好可能导致金融市场供求失衡和价格信号失灵,进而致使要素市场的边际产出与其价格不一致,即形成要素价格扭曲。从理论上来说,商业银行要素价格扭曲必然引起其创新效率损失,那么,在商业银行的实际经营数据中,要素价格扭曲是否会造成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损失呢?如果造成了损失,损失量有多大呢?一系列的思考与探究对商业银行优化资源配置、实施创新驱动战略、尽早实现转型升级具有重要意义。
在我国金融市场不断发展成熟的道路上,商业银行的经营效率和生产效率一直是学术界关注的焦点所在(Maudos和Pastor,2003;周逢民等,2010;姜永宏和蒋伟杰,2014;童馨乐等,2016),但是受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冲击,我国商业银行的生态环境已经发生改变,迫切需要转型升级以实现可持续发展。仅仅对经营效率和生产效率进行研究已无法全面反映当前商业银行的综合实力。近年来,不少学者开始关注商业银行的转型升级及创新活动。陈向阳和邓小慧(2008)通过对比中外商业银行中间业务的发展现状,指出充分挖掘中间业务的隐性需求是缩小我国商业银行与发达国家差距的重要途径。闫晓晨(2010)进一步考察了不同所有制商业银行中间业务的运作特点,发现提高中间业务市场的竞争力是加快商业银行形成自身创新能力的主要动力。朱明星(2013)则从外部环境和内驱动力两个方面研究我国商业银行创新能力的形成机制,发现利息收入和中间业务收入并重的多元化收入结构是提升创新能力的重要因素。于文强等(2017)基于业务创新效率视角研究商业银行转型升级的内驱动力,同样强调了中间业务创新在商业银行经营活动中的重要性。
关于体制改革遗留的要素价格扭曲问题,学者多从其抑制产业的生产效率和自主创新方面着手探究(赵自芳和史晋川,2006;张杰等,2011;李平和季永宝,2014;戴魁早和刘友金,2016;韩国高和胡文明,2017)。但是,中国要素价格扭曲的影响效应在逐渐扩大,部分学者已经开始关注金融行业中资源错配及要素价格扭曲的现象。鲁晓东(2008)考察了中国金融资源错配与经济增长的关系,研究发现政府控制是金融资源错配牵制经济增长的主要原因。邢志平和靳来群(2016)从不同所有制角度研究企业内部的金融资源错配程度,发现政府行政干预是产生错配的重要原因,并且通过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融资成本差异分析得出,政府干预程度加剧了企业内部的金融资源错配程度。鞠市委(2016)则通过微观机理分析,考察我国金融资源错配情况,同样得出政府“隐性干预”所导致的风险收益扭曲是产生错配的原因。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以往文献还存在一些不足:一是以往对金融资源错配的研究大多仅考虑了金融市场的资源错配问题,较少学者具体探究商业银行内部要素扭曲。事实上,商业银行作为我国金融市场的主体组成部分,要素价格扭曲必将对我国商业银行产生重要影响。二是以往研究中鲜有学者关注商业银行创新效率损失问题。当前,在政策督促的外部驱动和生存环境变化的内部驱动下,传统商业银行转型升级势在必行,因而商业银行的创新效率必然影响着其盈利能力和生存能力。三是以往研究未曾测度过要素价格扭曲引起商业银行创新效率损失的具体数值。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对要素价格扭曲的影响做出定性判断,这可能得出不准确的结论。
相比已有文献,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一方面,基于超越对数生产函数,分别从商业银行的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两个角度进行研究。另一方面,从商业银行金融创新的视角,考察要素价格扭曲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影响效应,并且利用反事实检验方法,测度要素价格扭曲造成创新效率的损失量及损失率,这有利于我们更加客观全面地考察要素价格扭曲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影响效应。
二、理论分析
生产要素价格是由要素市场的供给与需求共同决定的,即最优要素价格在要素供给曲线与需求曲线的交点产生,而在新古典经济学中,强调生产要素的边际收益与边际成本相等时,企业获取最大利润。现实经济体系运行过程中,在各种外界因素的干扰下,生产要素的实际价格与其边际产出偏离,形成要素价格扭曲状态。本文從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两个角度分析其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影响。
(一)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影响机制
1. 劳动力不完全流动阻碍了商业银行对创新人才的选择。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人口流动不断增加,但由于我国地区发展差异、城乡二元结构等问题,劳动力要素难以自由流动,致使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这一扭曲制约了创新人才对职业的自由选择,同时也会抑制商业银行对创新人才的要素需求,因而不利于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提升。
2. 政府管制劳动力价格降低了商业银行创新的积极性。一方面,价格管制致使要素价格信号失灵,商业银行无法有效实现劳动力要素资源的最优配置,造成员工掌握的技术知识与银行分配岗位不符,进而制约商业银行创新能力,抑制创新效率的提升;另一方面,劳动力价格管制造成商业银行对员工激励投入不足,员工积极性是商业银行开展创新活动的原动力,员工激励不足将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提升产生不利影响。
(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影响机制
政府干预金融信贷政策造成商业银行创新活动的投入不合理。为实现经济增长目标,政府部门可能通过干预商业银行信贷决策,将资金投向经济收益高、风险小的项目中,造成商业银行创新活动投入不足或过多,进而对其创新效率提高产生负面影响。
基于此提出本文的核心假设:商业银行要素价格扭曲对其创新效率具有阻碍作用,扭曲程度越高,创新效率损失越大。
三、模型、变量与数据选取
(一)模型的设定
本文通过构建面板数据模型,实证研究了要素市场扭曲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影响效应,模型形式为:
[Ineit=βDit+δmZmit+μi+εit] (1)
式(1)中,i 和t分别表示截面个体数和时期数;[ Ine]为因变量,表示样本商业银行的创新效率;D为核心自变量,表示样本商业银行的要素价格扭曲,[β]是其估计系数;Z为m个其他控制变量,[δ]是其估计系数;[μ]为不可观测的随机效应,[ε]为随机误差项。
(二)变量选择
1. 创新效率(Ine)。以往学者研究效率时,主要采用基于參数的随机前沿方法(SFA)和基于非参数的数据包络分析方法(DEA)。SFA虽然应用广泛但其在测度效率时需要预先设定函数形式,而函数的选择可能造成效率测量误差。DEA方法则无须提前设定生产函数,也不用提前确定投入指标的权重。因此,本文尝试利用静态DEA方法和动态DEA-Malmquist指数方法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进行测算和比较。
(1)静态DEA方法。本文采用传统的规模报酬不变模型(CRS或CCR)作为静态DEA研究方法。CRS模型可以评价具有多个投入或产出不变的决策单元(DMU)的相对有效性。具体模型如下:
DEA方法建立在一个投入—产出系统的基础上,假设存在m个决策单元,投入矩阵和产出矩阵分别为[XT]、[YT],可表示为:
[XT=x1,x1,…,x1=x11…x1b…x1m…………………xa1…xab…xem…………………xn1…xnb…xnm] (2)
[YT=y1,y1,…,y1=y11…y1b…y1m………………… yr1…yrb…yrm…………………ys1…ysb…ysm] (3)
式(2)中,[xab]表示第b个决策单元中的第a种输入指标( [xab>0]),式(3)中[yrb]表示第b个决策单元中的第r种输出指标([yrb>0] )。
假设模型的目标为[b0]个决策单元的创新效率最大,约束条件是所有决策单元的效率指数,则CRS表示为:
[MaxIneb0=r=1sμryrb0a=1nvryab0]
[s.t.(r=1sμryrb0)/(a=1nvryab0)u≥0,v≥0≤1] (4)
将式(4)模型转化为其对偶模型,并加入松弛变量[s-]和 [s+],得到:
[Minθ]
[s.t.b=1mλbxb+s-=θx0b=1mλbyb-s+=θx0λb≥0,s-s+≥0,θ无约束] (5)
式(5)中,[θ]为目标函数,当[θ*=1]且满足[s-*=0]、[s+*=0]时,称决策单元[b0] 为DEA强有效;当[θ*=1] ,但 [s-]、[s+]不全为0时,称决策单元[b0]为DEA弱有效,这种情况需要调整投入和产出量;当[θ*<1] 时,则决策单元[b0]为DEA无效。
在利用DEA方法测算商业银行创新效率时,需要预先选取所考察商业银行的创新投入指标和创新产出指标。罗阳(2010)在反映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盈利效率和规模效率时,选取职工人数、营业费用、利息支出作为投入指标,中间业务收入、利息收入、利润、各项存贷款作为产出指标。于文强(2017)研究商业银行金融业务创新活动时认为需要重视资本要素和智力要素对提高创新能力的决定性作用。阮素梅(2015)测度城市商业银行创新效率时,综合参考了效率测评时的三种方法(生产法、资产法和中介法),选取固定资产净值、员工人数、管理费用等作为创新投入,中间业务收入作为创新产出。
本文以手续费及佣金支出、业务管理费用、固定资产净额和大学专科以上学历员工人数为商业银行的创新投入指标;手续费及佣金收入为创新产出指标。
手续费指委托他人办理某些事项而支付的费用,佣金是作为经济活动的中间人所取得的酬金。手续费及佣金具有稳定性,这与商业银行存贷款业务所取得的利息收支不同,利息收支高度依赖利差变动和经济周期波动,而手续费及佣金来源于银行的中间业务,中间业务能够为商业银行提供多样的收益点,有利于分散金融风险,改善经营效率,提高银行发展的稳健性。员工智力劳动是创新活动的根本投入,一般来说,员工学历越高,企业创新产出越高。本文将大专以上学历的员工人数作为商业银行创新投入指标的原因在于以下两方面:一方面,统计数据显示我国本科毕业生在2016年达到高峰,因此在2007—2016年的考察期里有大量大专毕业生进入商业银行工作,大学专科生在商业银行创新活动中的作用不容忽视。另一方面,由于各家上市商业银行在年度报告中采用的员工学历标准不同,因此根据数据的可得性,选取学历为大专以上的员工人数作为创新投入指标。
(2)动态DEA-Malmquist方法。Malmquist指数是研究效率过程中使用较为广泛的一种方法。DEA-Malmquist具体方法如下:
假定有p种投入,q种产出,定义[x∈R+p]为投入集合,[y∈R+p]为产出集合,S表示生产技术,则产出距离函数可以表示为:
[Dx,y=infθ:(x,y/θ)∈S] (6)
参考Fare等学者的研究,定义产出导向下基准时期t的Malmquist指数为[Mt] ,其可表示为:
[Mtxt,yt;xt+1,yt+1=Dtxt+1,yt+1/Dtxt,yt] (7)
式(7)中,[Dt]是以t时期技术水平为参照的距离函数。同理,以t+1为基准时期的Malmquist指数为[Mt+1],表示为:
[Mt+1xt,yt;xt+1,yt+1=Dt+1xt+1,yt+1/Dt+1xt,yt] (8)
由于不同技术基准时期存在不同的数值,Fare等學者将t时期到t+1时期的Malmquist指数定义为以上两个数值的几何均值,经过简单变换的表达式为:[Mxt,yt;xt+1,yt+1=Dt+1xt+1,yt+1Dtxt,yt×Dtxt+1,yt+1Dt+1xt+1,yt+1×Dtxt,ytDt+1xt,yt12]
(9)
式(9)中,[Mxt,yt;xt+1,yt+1]表示Malmquist指数测算的商业银行全要素生产率(TFP);[Dt+1xt+1,yt+1Dtxt,yt]为综合效率指数(EFF),若其大于1,表示决策单元向生产前沿面趋近,效率得到改善,这主要来自制度创新、管理变革以及规模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的提高;若小于1,则表示效率恶化。[Dtxt+1,yt+1Dt+1xt+1,yt+1×Dtxt,ytDt+1xt,yt12]为技术效率指数(TE),表示生产前沿面在时间区间 的几何平均值,若其大于1,表示技术水平进步,这主要来自于新知识、新技术、新工艺和新发明创造;若其小于1,则表示技术退步。在选取投入产出指标方面,动态DEA-Malmquist与静态DEA一致。
2.要素价格扭曲(D)。本文选取超越对数生产函数法测算要素价格扭曲程度,其表示为:
[LnYit=β0+β1lnLit+β2lnKit+12β3ln2Lit+12β4ln2Kit+β5lnLitlnKit+εit] (10)
式(10)中,Y为商业银行产出,采用考察期内商业银行营业收入进行表征;L为商业银行劳动力,核算指标为考察期内各商业银行员工人数;K为商业银行资本存量,核算指标为考察期内各商业银行资本净额;[β0]为常数项, [β1]、[β2]、[β3]、[β4]、[β5]为各项相应系数;[ε]为随机扰动项。
根据式(10),分别对L和K求偏导,可分别得到劳动力要素和资本要素的边际产量:
[MPL=(β1+β3lnLit+β5lnKit)] (11)
[MPK=(β2+β4lnKit+β5lnLit)] (12)
式(11)和(12)中,[MPL]和[MPK]分别表示劳动力要素和资本要素的边际产量。要素价格扭曲可以表示为要素的边际产量与其价格之比,可表示为:
[DL=MPL/w] (13)
[DK=MPK/r] (14)
式(13)和(14)中,[DL]和[DK]分别表示劳动力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程度,这两个指标的含义在于:如果数值大于1,说明该要素的边际产量大于其价格,要素价格为反向扭曲;如果数值小于1,则要素价格为正向扭曲。w为劳动力价格,本文采用各商业银行人均职工薪酬进行表征,并基于居民消费指数(CPI)将其核算为2007年不变价。r表示资本价格,采用商业银行资本利润率进行表示。
3.其他控制变量。
(1)不良贷款率(Npl)。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率为不良贷款与全部贷款之比。若不良贷款率过高,将严重损害商业银行经营能力与生存能力,阻碍商业银行创新活动开展,致使商业银行创新效率下降。因此,本文将不良贷款率作为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研究中的控制变量。
(2)员工激励(Encourage)。员工激励表示企业通过多种有效途径,尽可能满足员工需求。随着信息技术与文化意识的飞速发展,员工在商业银行优化资源配置、改善经营效率和提升商业银行竞争地位方面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良好的员工激励机制,特别是对高管研发人员的激励机制,可以有效调动员工积极性、充分挖掘其潜力,有利于提升商业银行创新效率。基于此,本文将控制员工激励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影响,并以15家商业银行每年对业务及管理费用的支出作为衡量员工激励的指标。
(3)创新意识(Conscious)。创新意识是商业银行开展金融创新活动的出发点,商业银行创新意识具有明确的目标和价值指向性,意识水平越深入,开发金融创新业务的内部驱动力越强,进而推动商业银行创新效率提高。根据斯金纳教授提出的强化理论,为了更好地宣示企业创新意识,商业银行可能在年报中披露企业创新信息。因此,本文将各商业银行年度报告中出现的“创新”“效率”“转型”“升级”“网络” 等词汇的次数作为当年商业银行的创新意识强度。
(4)独立董事规模(Independent)。独立董事作为商业银行外部监管的力量,通过为商业银行提供业务咨询和战略意见,促进商业银行创新效率提高。宋增基等(2007)基于银行业治理特殊性的视角,考察独立董事与银行绩效的关系,发现独立董事对推动我国上市银行发展具有显著作用。可见,独立董事制度是影响商业银行的重要因素,独立董事规模越大,金融创新活动开展的动力越强,商业银行创新效率提高越快。综合考虑,本文采用上市商业银行中独立董事人数与董事会人数的比值作为衡量独立董事规模的指标。
(三)数据来源
结合样本的随机性和数据的可获取性,本文选取国内15家上市商业银行作为实证研究对象,研究期限为2007—2016年,研究样本合计150个。样本原始数据均来自万得数据库、国泰安数据库以及各上市商业银行的年报。表1报告了选取的样本商业银行,表2报告了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商业银行创新效率
本文以2007年为基期,利用DEA模型测算了2008—2016年15家上市商业银行的创新效率。表3报告了CRS模型测算出的各家商业银行创新综合效率([Ine])的均值,表4报告了DEA-Malmquist方法测算的各家商业银行创新的全要素生产率(TFP)及其分解的均值。
由表3可知,15家上市商业银行综合创新效率的均值为0.811。从各家商业银行的研究结果来看,商业银行的综合创新效率变动幅度较大,排名最高的是民生银行(0.981)。
由表4可知,考察期内,15家上市商业银行创新的全要素生产率均值达到1.147,即每年以14.7%的速度增长,该增长来源于综合效率和技术进步的共同促进作用。就商业银行的性质而言,国有商業银行创新的全要素生产的增长速度(6.3%)低于非国有商业银行(18.1%),这可能是由于非国有商业银行为保持在商业银行中的竞争地位,积极开拓金融创新业务。并且国有商业银行因整改时遗留的问题,仍然存在较高的非期望产出,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自身的盈利效率和创新效率。多数商业银行创新的全要素生产率均大于1,说明各商业银行都非常重视创新对生产效率的促进作用。
(二)要素市场扭曲
本文利用超越对数生产函数对劳动力要素和资本要素的扭曲程度进行测度,表5报告了各家商业银行要素价格扭曲的均值,图1报告了要素价格扭曲的时间趋势图。
由表5可知,各家商业银行劳动力和资本要素价格均存在扭曲态势,并且劳动力要素比资本要素的价格扭曲程度更严重。其中,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的均值(17.199)远大于1,说明考察期内劳动力要素价格小于其边际产出,为反向扭曲,这可能是由于劳动力市场存在大量低廉的劳动力,使得劳动力要素实际所得小于应得;资本要素市场扭曲的均值(0.927)小于1,表明其要素价格大于边际产出,为正向扭曲。从考察的商业银行性质来看,国有商业银行的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均呈现反向扭曲,这表明国有银行可能受到更多的外部干预;非国有银行的劳动力要素价格呈反向扭曲,边际产出与其价格偏离较为明显;资本要素价格为正向扭曲,表明资本要素利用不充分而使得其边际产出偏低。
由图1可知,2007—2016年的考察期内,商业银行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程度一直偏高,并且波动剧烈;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的均值围绕1上下小幅度波动,考察期内较为稳定,说明资本要素的边际产出与其价格较为一致。
(三)基准结果与分析
由于DEA方法测算出[Ine]的取值区间在0和1之间,是一个受限变量,对于式(1)所示的计量经济学模型,如果采用最小二乘法对模型进行估计,估计结果会产生偏于0 的情形。因此,本文选取面板Tobit回归模型进行实证检验。表6所示的模型(1)、模型(2)表示以商业银行创新效率为被解释变量,分别以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为解释变量的实证结果,模型(3)表示以商业银行创新效率为被解释变量,以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资本要素价格扭曲和其他控制变量为解释变量的实证结果。
由表6可知,模型(1)、(2)和(3)分别在10%、1%和1%的显著性水平上通过了Wald检验和LR检验,说明本文选取的计量模型具有合理性和可应用性。在单独考虑劳动力要素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对创新效率的影响时,实证结果显示该影响均为显著的负向效应,即劳动力要素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越严重,15家商业银行的综合创新效率越低。一方面,在我国城市化进程中,劳动力流通不及时可能造成劳动力资源配置不充分,导致商业银行创新活动不能及时有效开展,创新效率降低;另一方面,外部干预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资本市场的自由分配,致使商业银行的资本利用率降低,进而对创新效率产生负效应。在加入控制变量后,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影响不显著,这可能是由于商业银行运营的主要对象是资本,导致劳动力要素对商业银行创新活动的影响较小,即劳动力要素仍未成为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主要影响因素;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仍然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产生显著的负效应,即资本要素是影响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重要因素。
其余控制变量中,模型(3)的结果显示,不良贷款率对商业银行的创新效率虽然具有负向效应,但这一影响并不显著,理论上来说,较低的不良贷款率能够提高商业银行的经营效率,促进其较快发展,进而为创新活动提供资金支撑,但是这种影响具有间接性,正是这一原因造成不良贷款率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影响较弱;员工激励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影响是显著的,如前文所述,通过改善商业银行员工激励机制,有效调动员工积极性,从而提高商业银行创新效率;创新意识对商业银行的创新效率有显著的正效应,并通过了1%显著性水平的检验,商业银行利用金融创新战略转型升级是其平稳运行和经营的关键所在。商业银行创新意识越强,越有利于创新效率的提高;独立董事规模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影响具有正效应,并通过了5%显著性水平的检验。独立董事均为外部专家,可以为商业银行提供战略意见,优化创新活动,对商业银行起外部监督管理作用,利于商业银行健康转型,因此独立董事规模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有正的影响,这与于文强(2017)的研究结果具有一致性。
五、反事实检验
由前文的实证结果与分析可知,要素价格扭曲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有明显负影响效应,即要素价格扭曲会造成一定的创新效率损失。本文根据林伯强(2013)的反事实检验方法测度要素价格扭曲造成商业银行创新效率损失的具体数值。具体测量步骤为:首先利用式(1)所示基准模型的估计系数值与对应的各变量均值相乘得到基准创新效率值,接着分别将式(1)中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变量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变量删去,对其模型重新估计,估计的系数值与相应变量均值相乘得到未考虑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的创新效率值。最后将基准模型的两种要素价格扭曲变量均删除,进而估算出未考虑要素价格扭曲的创新效率值。其中,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的创新效率损失量([GapL])=不包含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的创新效率值-基准创新效率值;资本要素价格扭曲的创新效率增长量([GapK])=不包含资本要素价格扭曲的创新效率值-基准创新效率值;要素价格扭曲的创新效率损失量([Gap])=不包含本要素价格扭曲的创新效率值-基准创新效率值。损失率的值为损失量与基准量的比值。表7报告了各家商业银行要素价格扭曲创新效率损失量的均值及损失率,图2报告了2007—2016年要素价格扭曲创新效率损失缺口均值的时间趋势图。
由表7可知,从整体来看,商业银行要素价格扭曲造成创新效率变动缺口为0.0020;不考虑劳动要素价格扭曲,商业银行的创新效率平均提高2.17%,即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越严重,商业银行创新效率越低;而不考虑资本要素价格扭曲时,商业银行的创新效率平均提高1.02%。就商业银行性质来看,非国有商业银行的要素价格扭曲将会带来创新效率的提高,资本要素扭曲对创新效率的影响大于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对其的影响,这可能是商业银行经营性质和政府外部干预造成的结果。由图2可知,在考察期内,要素价格扭曲造成创新效率损失与资本要素价格扭曲造成创新效率损失的变动较为一致,呈现逐渐降低趋势;而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造成创新效率损失值接近于0且呈平稳趋势,再次说明劳动力要素不是影响商业银行创新效率的主要因素。
六、结论与启示
(一)主要结论
本文基于2007—2016年15家上市商业银行的面饭数据,采用DEA模型估算商业银行的创新效率,利用超越对数生产函数测算商业银行要素价格扭曲程度,并建立动态Malmquist-Tobit模型实证研究商业银行要素价格扭曲对其创新效率的影响。主要结论和启示为:
2007—2016年动态DEA-Malmquist方法测算出的商业银行创新全要素生产率以平均14.7%的速度增长,可见各家商业银行都非常重视创新对生产效率的促进作用,并且国有商业银行创新全要素生产增长速度低于非国有商业银行,这可能是因为非国有商业银行运用资金较为灵活,不受约束而国有银行规模较大且不良产出比例偏高。
商业银行的劳动力要素和资本要素价格均存在扭曲状态,并且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程度比资本要素价格扭曲态势更严重。其中,劳动力要素价格呈反向扭曲,这可能是因为劳动力市场存在大量低廉的劳动力;资本要素价格为正向扭曲,可能的原因是资本要素存在过剩或未被充分使用而使其边际产出偏低。从股权性质看,国有商业银行比非国有商业银行的要素扭曲程度更为严重。
基准回归结果显示,在排除控制变量仅考虑要素价格扭曲变量时,劳动力要素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均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效应,即劳动力要素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越严重,商业银行的综合创新效率越低。在加入控制变量后,劳动力要素价格扭曲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影响不显著,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仍然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产生显著的负效应。反事实检验结果显示,劳动力要素价格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越严重,商业银行创新效率越低。
(二)政策建议
基于以上研究结果,可以看出我国商业银行劳动力要素和资本要素价格扭曲态势严重,并且这一扭曲状态会对商业银行创新效率形成一定的阻碍作用,资本要素价格扭曲在短期内可能存在促进商业银行创新效率效果,但这种依靠规避风险规范机制和政府干预的方式获取利润并不利于商业银行科学发展。因此,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1. 进一步推动金融体制改革,释放金融市场自由性与灵活性。虽然我国金融体制改革正在稳步推进,但不可置疑的是,金融资源配置和要素使用的无效率问题依然严重,这将阻碍商业银行抢先占据新的增长点,不利于商业银行创新生产效率的提高。因此,應加快推进金融体制改革,发挥市场机制在金融资源分配中的决定性作用,实现资源的有效配置与利用;推进利率市场化进程,发挥价格导向在市场分配中的作用,减弱资本和劳动力等要素价格扭曲程度。
2. 提升商业银行内部转型动力。商业银行能否成功转型升级,关键在于是否具备强烈的创新意识,创新意识这一内部驱动力量是商业银行转型升级的根本动力,将有利于驱动商业银行改变传统经营模式,创新金融产品和服务,改善收益质量,提高经营绩效,实现健康科学可持续发展。
3. 完善金融行业环境,形成商业银行外部支撑力量。加快推进供给侧改革,实现经济外延粗放型向内涵集约型增长,优化经济结构,提高经济效率,改善经济大环境。同时,进一步加强金融信息透明化,鼓励企业披露真实有效的信息,增加企业披露信息数量,多样化披露模式,提高商业银行治理力度,让投资者充分了解公司经营和治理状况,提升企业形象。完善的金融环境可以为银行提供强有力的外部支撑机制,削弱银行面临的金融风险,促使商业银行适应经济新常态的发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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