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卫与皮肤屏障功能的关系

苏啊红 丁慧

[摘要]皮肤屏障功能是由弱酸性的皮脂膜和类似砖墙结构的角质层构成，具有保湿及调节抗炎作用，多种皮肤病的发生与皮肤屏障功能受损相关。中医学认为营血的濡养、卫气的防护及调控腠理的开阖作用与皮肤结构及功能关系密切。若营卫不和，则皮肤得不到营血的滋养，卫气的防卫，皮肤腠理启闭失调，皮肤屏障结构不完整，功能受损。本文就营卫生理病理状态与皮肤屏障功能之间的具体关联综述如下。

[关键词]营气；卫气；皮肤屏障功能；皮脂膜；“砖-墙”结构

[中图分类号]R75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6455（2018）07-0155-03

Abstract： The skin barrier function constitutes by weakly acidic hydro-lipid film and a“brick-wall”structure that can prevent the evaporation of moisture from the skin and has anti-inflammatory effect.The happening of many skin diseases are connected with the damage of skin barrier function.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it is believed that the skin structure and function are closely related to nourishment of nutritive qi and protection of defensive qi，which is in charge of opening and closing our pores and regulates sweating.If disharmony of ying and wei，the skin can not get the ying blood to nourish and defensive qi to protect，as well as the opening and closing of pores are in disorder.All of that lead to incompleteness of skin barrier structure and damage of skin function.This article tries to analyze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physiological and pathological of ying wei and skin barrier function.

Key words： nutritive qi； defensive qi； skin barrier function； hydro-lipid film； “brick-wall”structures

近年來，随着国内外学者对皮肤屏障研究的逐渐深入，发现多种皮肤疾病的发生与加重都与之息息相关，因此，修复皮肤屏障功能成为多种皮肤疾病治疗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西医对于皮肤屏障方面的研究颇多，而中医认为皮肤疾病与营卫关系密切，但与皮肤屏障功能关系并无具体的论述，所以笔者认为既然皮肤与营卫关系紧密，那么中医对于皮肤屏障功能的认识亦离不开营卫，而营卫与皮肤屏障功能之间关系又是如何？本文就此展开分析与思考。

1 皮肤屏障功能的定义与作用

皮肤屏障是皮肤一层天然的保护膜，由弱酸性的皮脂膜和类似砖墙结构的角质层构成[1]，广义上的皮肤屏障功能不仅仅指其物理性屏障作用，还包括皮肤的色素屏障、神经屏障、免疫屏障作用以及其它与皮肤功能相关的诸多方面；而狭义的皮肤屏障功能通常指表皮尤其是角质层的物理性或机械性屏障结构，又称为表皮渗透性屏障，即平常所指的皮肤屏障功能，它是皮肤一层天然的保护膜，其中表皮角质层细胞好比墙之“砖块”，而角质层细胞之间的“脂质”（主要是神经酰胺）和“天然保湿因子”好比墙之“灰浆”，它将角质细胞之间严密地连接起来，限制水分在细胞内外及细胞间流动，保证水分不丢失，同时覆盖在这层砖墙结构之外还有一层水脂膜，主要是由皮脂腺分泌的皮脂（主要是角鲨烯）、角质层细胞崩解产生的脂质（主要是神经酰胺）以及汗腺分泌的汗液乳化形成，水脂膜和砖墙结构共同构成了皮肤的物理性屏障。日常可以起到隔离与保护、调控外来物质经皮肤吸收以及防止皮肤水分蒸发等作用，进而起到保湿及调节抗炎作用。因此，如果皮肤经常暴露于多种外源性刺激、如过敏源、刺激性溶剂、紫外线、微生物、微粒以及一系列[2]刺激之下，加上抵抗力低下就会破坏角质层的完整性，最终导致皮肤屏障功能受损，从而引起皮肤干燥、老化、色素沉着异位性皮炎、湿疹、银屑病、鱼鳞病、日光性皮炎等皮肤敏感、刺激性皮炎、激素依赖性皮炎等皮肤疾病。

皮肤屏障功能受损的原因主要可分为先天性因素与获得性因素，先天性因素包括细胞间质合成障碍、脂类代谢失调等原因引起的皮肤脱屑、干燥及屏障结构受损。获得性因素包括干燥多风的季节气候导致皮肤水分丢失；过度清洁导致皮脂膜、角质层结构破坏，引起皮肤干燥瘙痒；多种皮肤炎症或疾病破坏表皮组织结构，导致皮肤屏障功能受损。而本文主要讨论先天性因素的皮肤屏障功能与营卫之间的关系。

2 营气与皮肤屏障功能

营气是行于脉中而具有营养作用的气，是血液的重要组成部分，营与血关系密切，可分不可离，故常常称为“营血”，其来源于脾胃运化水谷精微[3]。《素问·痹论》说：“营者，水谷之精气也，和调于五脏，洒陈于六腑，乃能入于脉也，故循脉上下，贯五脏，络六腑也。”可见营气由水谷之精所化生，进入脉中，循脉运行全身，内入脏腑，外达肢节。营气具有化生血液及营养全身的作用，《灵枢·邪客》曰：“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肺脉，化以为血”；《灵枢·营卫生会》说：“此所以受气者，泌糟粕，蒸津液，化生精微，上注于肺脉，乃化而为血，以奉生身，莫贵于此，故独得行于经遂，命曰营气”。可见营气通过化生血液，进入脉中，循脉以滋养周身五脏六腑，四肢皮肤关节。《灵枢·营卫生会》曰：“故夺血者无汗，夺汗者无血”。说明血与汗关系密切，汗乃津液所化，血由营气所生，两者均来源于水谷精微。而津液又是血液的重要成分，故后世亦有“血汗同源”之说。

因此，当营血充足时，汗液生之有源，再加上卫气调控腠理的开阖，使汗液正常排泄，促进皮肤新陈代谢，并可营养肌肤腠理，使皮肤润泽，皮肤屏障结构完整，功能正常。当营血亏虚时，无法濡养四肢皮肤百骸，汗液亦生之无源，在皮肤方面容易表现出晦暗干燥粗糙，出现皱纹等问题，长时间的皮肤干燥粗糙，导致皮肤新陈代谢缓慢，分泌脂质、汗液减少，而皮脂腺产生的皮脂，角质层细胞崩解产生的脂质及汗液是形成皮肤屏障结构中水脂膜及“砖墙”结构之“灰浆”的重要物质。因此，长期皮肤干燥，会引起皮肤屏障结构受损，功能失常，使经表皮水分蒸发加快，皮肤干燥、瘙痒、脱屑，敏感度增加，导致皮肤干燥进一步加重，从而形成恶性循环。

临床上，亦有不少通过养血滋阴等滋养营血的方法来观察其对于皮肤屏障功能的影响，李芳梅等[4]通过观察当归饮子对寻常型银屑病患者皮肤屏障功能的影响，发现当归饮子可改善皮脂含量、角质层含水量、经表皮水分丢失等皮肤功能指标，且能显著降低寻常型银屑病的复发率。何雪冬[5]采用加味知柏地黄汤联合他克莫司软膏观察其对阴虚内热型糖皮质激素依赖性皮炎患者皮肤屏障功能的影响，得出加味知柏地黄汤联合他克莫司比单独使用他克莫司对于阴虚内热型激素依赖性皮炎更能增加皮肤油脂分泌及降低经皮肤水分丢失值。

3 卫气与皮肤屏障功能

卫气是行于脉外而具有保卫作用的气，因其具有卫护人体，避免外邪入侵的作用，故称之为卫气，亦来源于脾胃运化的水谷精微[3]。《素问·痹论》曰：“卫者，水谷之悍气也。其气慓疾滑利，不能入于脉也。故循皮肤之中，分肉之间，熏于肓膜，散于胸腹”。说明卫气外至皮肤肌腠，内至胸腹脏腑，布散全身。《灵枢·本脏》云： “卫气者，所以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阖者也……卫气和则分肉解利，皮肤调柔，腠理致密矣”，指卫气有温养肌肉使之滑润，通利无滞；充养皮肤腠理使之皮肤柔润有光泽，腠理致密；主司腠理玄府开合使汗液排泄有制。

卫气布达肌表，既能温养脏腑、肌肉皮毛，亦能抵抗外来邪气，起温养及防御外来邪气的作用，因此卫气充盛时则能温养机体，护卫肌表，保证脏腑肌表的生理活动得以正常进行；而当卫气虚弱，肌表失其温养护卫，皮肤腠理不密，对六淫邪气及某些外来刺激物质的防御减弱，使邪气客于肌表，导致瘾疹、湿疹、风瘙痒、接触性皮炎等[6-9]皮肤疾病的发生。而一些外来物质[10]如紫外线能显著损伤角质形成细胞形态，抑制其生长和增殖，从而破坏皮肤屏障结构，导致皮肤屏障功能受损。《素问·决气》说：“腠理发泄，汗出溱溱是谓津”。说明正常的出汗具有滋润皮肤的作用。而卫气具有调节控制腠理开阖的作用，使汗液有节制的排泄，通过汗液的正常排泄，使皮肤进行正常的新陈代谢，润泽皮肤，并使机体维持相对恒定的体温。因此，当卫气这一功能失调时，汗液分泌亦会受到影响，皮肤正常的新陈代谢受阻，导致角质细胞无法正常崩解代谢，使神经酰胺及天然保湿因子等构成皮肤屏障所需物质缺乏，从而引起皮肤屏障功能障碍。

陈巧云等[10]通过对玉屏风散抗角质形成细胞光损伤作用的研究，发现玉屏风散含药血清具有抵抗紫外线对细胞损伤的作用，最后得出玉屏风散含药血清能够缓解紫外线对角质形成细胞损伤，具有抗皮肤光老化的作用。而角质形成细胞可通过分泌脂质-神经酰胺，参与皮肤屏障的构成，因此笔者猜测玉屏风散亦可维持皮肤屏障功能的稳定，修复皮肤屏障功能受损。杨智荣等[11]通过观察玉屏风散对大鼠光老化皮肤羟脯氨酸（Hydroxyproline，HYP）含量、朗格罕斯细胞（Langerhans Cell，LC）数量及形态影响，亦发现玉屏风散对紫外线照射引起的大鼠皮肤光老化具有保护作用。

卫气与营气都来源于水谷精微，均由脾胃所化生，虽然来源相同，但营气性质精纯，富有营养，属阴，卫气性质慓疾滑利，易于流行，属阳。两者一阳一阴，相互协调，相互制约，故营卫调和才能维持正常的生理功能。正如《景岳全书·杂症谟·汗证》云：“汗发于阴而出于阳。其根本则由阴中之营气，而其启闭则由阳中之卫气”。说明营气是汗液的物质基础，而卫气则是出汗的动力开关，两者缺一不可，共同作用，使汗液来之有源，去之有处。《医学衷中参西录》说： “人之营卫皆在太阳部位，卫主皮毛，皮毛之内有白膜一层名为腠理，腠理之内遍布微丝血管即营也”，营气与卫气相比较，营气像有形之物体，卫气像无形之功能，营气濡养脏腑四肢肌肤有赖于卫气的推动，而卫气防御外邪及调控腠理开阖因营气而有所依，两者不可分离，互相为用。周小平等[12-14]在研究补益营卫方对衰老皮肤的影响中，发现补益营卫方可抑制皮肤表皮细胞的凋亡，降低细胞凋亡指数，还能调节衰老表皮脂质代谢，促进衰老皮肤表皮整合素β1的表达，从而起到延缓皮肤衰老的作用。而表皮细胞主要是由角质形成细胞所构成，在皮肤保湿、屏障、免疫等多方面具有重要的调节作用。整合素[15]β1高表达的细胞中因富含干细胞而具有较强增殖能力，可以增殖分化为各种表皮细胞，可维持表皮自我更新、保持正常表皮结构以及促进创面修復等作用。因此，当营血充足时，在卫气的推动作用下，循肌肉皮肤运行，使皮肤腠理得到营血的滋养，并在卫气的调控下进行正常的皮肤新陈代谢，使皮脂膜、皮肤砖墙结构完整稳定，皮肤屏障功能正常。因此，营卫调和，则玄府疏泄开合有度，皮肤濡润致密，结构完整，皮肤屏障功能正常。

4 展望

皮肤屏障功能受损除了与营卫失调等内在因素相关外，还与日常过度使用清洁产品及滥用外用含激素成分产品等有关。过度使用清洁产品[16]如去角质等具有强效清洁肌肤的产品，容易使角质层变薄，损伤角质层和皮脂膜，破坏皮肤屏障，使皮肤发红，敏感。现在护肤品质量参差不齐，甚至有些不良商家为追求速效，在护肤品中添加激素[17]，使表皮脂质减少，表皮“砖墙”结构受到破坏，从而引起皮肤渗透屏障、物理屏障及抗微生物屏障受到严重破坏，导致激素依赖性皮炎的发病率越来越高，且严重影响患者身体及心理健康。因此，在治疗皮肤病时，不仅需内调，外部皮肤护理的宣教亦是治疗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目前，修复皮肤屏障功能大多使用外用制剂，如含有神经酰胺、生育酚、透明質酸、尿素等保湿医学护肤品或者中药提取制剂，而关于调和营卫在修复皮肤屏障功能方面的研究尚缺乏，但调和营卫在皮肤疾病方面的运用已屡见不鲜，且疗效显著，而调和营卫之所以能在皮肤疾病中起效，除了能改善症状，调理体质，是否也与其能修复皮肤屏障亦有联系？现在关于这方面的研究尚少，因此笔者认为，可以研究此方面相关课题，以明确是否调和营卫亦能修复皮肤屏障功能，以进一步指导临床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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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8-03-28 [修回日期]2018-05-20

编辑/李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