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美贸易争端在WTO规则下的持久战

刘星翰 占丽

摘要：美国在中国对外开放过程中扮演了双重重要角色。目前中美两国是少数有能力影响、改变当前国际规则的国家，其大规模贸易冲突产生的影响波及全球，规则和秩序为基础的全球经济治理体系应该得到维系，WTO规则下的协商机制仍然是双方解决争端最主要的手段。中美之间发生大规模贸易战的可能性较小，但基于两个主权国家对核心利益的争夺，小规模的贸易冲突仍可能是未来的常态，中美双方也将保持长期的贸易协商。对于中国而言，争端解决的路径与节奏必须以极强的战略定力自主掌控。

关键词：中美贸易争端；WTO规则；战略定力；自主开放

中图分类号：F74文献标识码：A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18.27.015

1中美经贸关系回顾

中国加入WTO对中国的对外开放进程和经济的发展等都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借助WTO规则体系与成员国市场使得中国经济始终保持高速增长。中美双方在长期的经贸合作中根据各自的比较优势与要素禀赋，形成了当前贸易互补与经济结构互补的格局，但从微笑曲线去看，中国长期处于曲线的底部，而美国处于两端，利益分配严重不均。

针对中美经贸关系，从历史上看，中国的复关谈判与加入WTO谈判过程，前后15年的时间里美方都扮演了关键性角色，而目前中美已经互为最大的贸易伙伴国和重要的投资来源地；但中国的快速崛起以及货物贸易领域的长期顺差，使得中国长期以来都是遭受贸易救济的第一大国，而美国在贸易救济领域也同样扮演重要角色。在中美经贸史上，美国对华发起反倾销、反补贴以及双反调查、保障措施、进口许可程序、海关评估等已经成为常规手段，而301调查、337调查，TBT与SPS调查等手段愈演愈烈。中美经贸的发展史是双方贸易扭曲与贸易救济的规则纠葛史，也是自由与保护的贸易政策变革史，更是发展与制衡的国力争夺史。可以说2018年举世瞩目的中美贸易争端，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也是未来中美贸易争端常态化的预演。

2中美贸易争端与WTO规则

目前全球195个国家，其中WTO成员国有164个，全球97%以上的贸易额是由WTO成员国贡献，以“规则和秩序为基础”的全球经济治理体系是这一成果的坚实基础。虽然WTO规则本身存在漏洞和一定的不合理性，各国在规则下的摩擦也从未间断，但其仍是全球贸易的基础。

（1）自由贸易与公平竞争原则。公平竞争是WTO的基本原则之一，仍须以贸易自由化为基础，判断关键在于是否扭曲市场。此次争端中对货物贸易领域的逆差开展调查和对知识产权领域开展301调查一脉相承，前者从全球价值链来看，贸易顺差数字反映在中国，但结构性收益在美国，后者源于美国国内法，游离于WTO规则之外，为各国所诟病，两者皆与特朗普的公平贸易理念相关，是对WTO规则的质疑与有意误读。对于特朗普来说，其商人特质决定了其机会主义的路线，期望在中美贸易问题上一方面能够获得中国的市场开放，另一方面希望迎合美国民众的口味，解决部分的就业问题，获得政治上的支持，其所谓的公平贸易实质上是贸易保护措施，其他国家可以在WTO规则下开展报复性措施。

（2）WTO争端解决机制。WTO体系下，不论是决策还是争端解决等，都以协商一致为基础，只有在协商无效的情况下，才会选择其他手段。如果两国发生貿易争端，WTO鼓励成员通过双边协商解决贸易争端，即使诉诸WTO争端解决机制，磋商仍是首要的步骤。目前双方采取了对应的策略威吓，也向WTO提交诉讼请求，但并未进入实质性的报复程序。

（3）对WTO规则的影响。目前WTO的主要规则是乌拉圭回合的一揽子协议，规则中内置的不合理对于发达国家更为有利，而中国的崛起使得话语权增大，同时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在WTO体系下享有的便利性仍在持续，这对美国而言形成制约与威胁。基于目前中美两国的经济规模与国际影响力，是少数可以影响甚至改变当前WTO规则的国家，如果两国发生大规模贸易争端对多边贸易体系和各国利益产生的影响可想而知。

3中美贸易争端分析

目前中美双方也都处于产业结构的调整过程中，都希望在经济全球化的新阶段获得利益格局的有利地位，使得自己的经济结构更为健康，以便有能力化解内外部的各类不利因素。针对中美核心利益的争夺，不可能有战略互信，只能有短期的相互妥协，而双方的动态不一致又使得短期妥协之后将再起争端，摩擦与协商的循环往复可能是双方未来一段时间内的常态。

（1）全球化带来了发展，也深化了危机。根据比较优势或要素禀赋理论等传统国际贸易理论，通过贸易实现优势互补，两国均可获得更多的福利，因此，相互依存度大的国家之间在贸易关系上应该是更紧密、更稳定，以此来看，中美之间的贸易互补格局看来都是合理的。但现实情况却是：相互依存度越大，贸易关系波动越激烈、国际贸易摩擦越频繁，冲突的机会越多。原因在于主权国家的存在，即使双方达成自由贸易协定，其摩擦仍然是必然结果。

（2）根本原因在于中美核心利益的争夺。两国经济结构与贸易结构的互补，要求两国要素市场与产品市场的充分融合以及全球经济的平稳向前发展的理想条件，来维持现有的经济平衡。但在经济危机、国民就业、政治诉求等各项内外部因素面前，主权国家的利己性使得贸易保护与冲突成为必然。国家发展的危机意识促使崛起中的中国将转型升级成为国家战略，争夺未来的各个领域尤其高科技领域的先发优势；也促使美国这样一个经济超级大国开始实行制造业回流、税制改革、对外贸易保护政策等，来稳定内部经济，争夺未来市场。中国的快速崛起对美国的既得利益已经形成威胁，比如中国在新能源、金融创新、跨境电商等新动能类产业的先发优势已经开始展现，使得争端在所难免。

4中国未来的政策及改革方向

目前中美之间由于动态不一致导致的政策反复已经出现，短期内中国需要做出直接应对；从长期来看，仍须在充分考虑经济转型的前提条件，以高度的战略定力、目标清晰的把握自主开放节奏，争取经济结构优化和经济发展的先机。

4.1加速内部调整

（1）国内经济结构的调整。不论何时，中国都须专注于本国发展，贸易摩擦的加剧，将倒逼中国加快经济结构调整，这是未来中国的核心竞争力所在，为中国未来几十年的经济增长提供一个非常好的制度基础。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不应悲观看待中美贸易争端，甚至应该主动延长争端解决的时间，部分的妥协与对抗相结合，从长远来看对中国经济发展是有极大益处的。

（2）对外贸易战略的调整与企业应对。2013年10月24日，习近平主席在中央周边外交工作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强调要更加奋发有为地推进周边外交，强调要更加有为的推动周边外交。标志着我国外交从韬光养晦向奋发有为的战略性转变。中国此次在贸易争端对美的强硬态度，也证明中国在经济贸易领域的战略转变。对企业而言，假如应对得当、敢于全面攻防，积极参与世贸诉讼，对其将是巨大的机遇，未来中国经济的支柱性企业可能从中产生。

4.2保持战略定力，把握自主开放节奏

（1）加强对美经贸联系。在以“规则和秩序为基础”的全球治理体系下，如果发生贸易战，产生的消极影响双方都难以承受。而美国目前仍为全球第一经济体，其经济发展情况、经济结构合理性、对风险的控制能力等在全球范围内仍然领先，在可预见的未来相当长时期内，这种形势将不会改变。中美经贸关系并非简单的零和博弈，加强相互经贸联系，增进市场开放，形成在商品市场互补基础上的要素互补等仍是双方的有利选择。

（2）调整对外贸易地理方向。目前全球北美、欧盟、东亚三个主要的经济区域，既要维护也要开拓。首先，中国需要在稳定传统经贸合作的基础上，加强与拉美、南非、非洲等地区的经贸联系，在新时代供给侧改革的战略推进下，利于中国过剩产能及绝对优势产品的出口。其次，稳步推进“一带一路”政策，加强全球经贸合作。目前“一带一路”发展态势良好，2017年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进出口总额达14403.2亿美元，同比增长13.4%，占中国进出口贸易总额的362%，且近五年来进口增速首次超过出口。再次，增加双边、多边贸易协定。加速推进中日韩自由贸易区，深化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对重点区域、重点国家增进双边、多边合作，在WTO规则的基础上，推进我国自主开放进程。

（3）持续推进人民币国际化。从人民币2016年加入SDR以来，国际化的步伐越来越快，截至2016年12月，中国已签署双边货币互换协议36项，涉及金额3万亿，今年以来，中伊、中俄石油交易、中巴双边互换、委内瑞拉弃用美元等，从国际关系角度，已经越来越多的国家尝试接受人民币的崛起。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经济对外开放进程的关键步骤，是中国为各国认可的关键项目，也是中国解决巨額外汇储备风险的重要环节，任何因素都不能够阻碍其推进进程，需要从支付结算、储备货币、定价机制等多领域齐头推进。

（4）支持跨境电商等新业态的发展。中美贸易争端主要针对传统贸易业态，各国目前对于跨境电商的政策监管尚未成型，在贸易争端对传统贸易模式形成挤压之时，对于跨境电商B2B新模式是一个新的机遇。

综上，此次2018年发生的中美大规模贸易争端，是中美长期贸易摩擦的集中爆发，也是经济结构互补深化带来的伴生结果，更是中美双方核心利益争夺的趋势必然。解决争端的手段不应是贸易战，而是基于“规则与秩序为基础”的全球经贸规则，未来通过合作带来的整体利益可能比竞争更大。由于中美双方都是经贸大国，经济结构完整但不合理，也都存在转型需要，所以争端的解决难以一蹴而就，是双方不断协商、不断妥协的长期过程，或许更是中美两国治国理念的竞争过程。对中国而言，保持高度的战略定力，忍受阵痛，抓住战略机遇期，借机解决国内国外各种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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