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所有文类中,诗最倚赖意象的经营,大体上诗的语言就是意象的语言。而诗歌的类型中,咏物诗被认为是学诗的基础。本文试图以意象思维解读咏物诗,通过由形入神、由内而外、由零汇整、由明入深、分类分析的路径来探究咏物诗的主旨,进而探寻读诗的方法。
关键词:意象思维;咏物诗;空间性;整合性;混沌性
“意象”是诗学研究的基石和核心。所有文类中,诗最倚赖意象的经营,而大体上诗的语言就是意象的语言。意象之间存在有机化、戏剧化的神秘联系,也可说诗人的历史宿命就是不停地激活着物象(包含人物)与物象之间的神秘联系。这种联系既有能体现因果关系的必然联系,又有变不可能为可能的艺术化联系。
这种艺术化联系的不确定性,使得古诗的解读,成为学习的难点。而诗歌的类型中,咏物诗被认为是学诗的基础。如俞琰《咏物诗选·自序》所云:“而诗学之要,莫先于咏物矣。”“学者读之,可以恢扩性灵,发挥才调。”因此,本文试图以意象思维解读咏物诗,来探寻读诗的方法。
意象思维是诗存在的要素,是用某种具体形象的东西来说明某种抽象的观念或原则,是一种由具体到抽象的飞跃。它的优点是富于灵感,带有跳跃性和创造性;它的缺点是不够严密、精确,带有混沌性。抓住意象思维的特性,将有助于把握咏物诗的主旨,进而有助于其他类型古诗的解读。
一、 读懂咏物诗,要抓住意象思维的空间性特点
意象是“意”和“象”的有机结合,而“象”的具象可视与空间性以及“意象”本身“虚实”的空间性,这决定了中国古代诗歌艺术是种空间(至少是偏向空间)性的艺术。而咏物诗即是对其中心物象的全方位描摹(即中心意象),并蕴含了与艺术形象相融合的诗人思想的独特的诗歌形式。
咏物诗人通过增加拟物之情和想象等虚写来增加意象的空间张力。对咏物诗“意象”的理解,不仅限于对所咏之物的形态、色泽、特征感性认识,还要有对追求贴切逼真的事物形象本质的、理性的认识。
清人邹祗谟《远志斋词衷》有云:“咏物固不可以不似,尤忌刻意太似。取形不如取神,用事不若用意。”强调咏物诗要取神,故解读时要有意识地抓住意象思维的空间性特点,跳出物的限制,析貌取神。
如,李商隐的《菊》:“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几时禁重露,实是怯残阳。愿泛金鹦鹉,升君白玉堂。”表现了菊的色美——花心淡紫,花瓣嫩黄,色彩鲜明而和谐;味香——它有罗含宅中菊的香味。在抓住形态、色泽、声音、习性等特征外,更要抓住思维的空间性特点,由物到人,由实到虚,读出精神品质,即品高:将菊花的色香同陶潜、罗含等有德行的人联系起来,赋予其高贵的品格。
根据意象思维空间性的特点,给我们指明对诗人所咏之物的解读,要由象到意,由物及情,甚至由诗内到诗外,要取其神,明其用意,而不能仅为物所拘。
二、 读懂咏物诗,要抓住意象思维的整合性特点
诗歌是以意义为核心的意象集合,诗的意象大都环环相扣。整合的特点是化零为整,将各部分的内容结集,使其形成一个以诗人审美、主观倾向为中心的整体。咏物诗意象思维的整合性,在于以一个“物”为吟咏的主体,向四周辐射,自然泛出层层涟漪,化散为整,解决“拼盘”现象,使对诗歌的理解更加有层次,灵活组合。让学生有一个宏观的形象理解,这样微观的事物就不难理解了。
如,南朝刘孝绰的《咏素蝶诗》:“随蜂绕绿蕙,避雀隐青薇。映日忽争起,因风乍共归。出没花中见,参差叶际飞。芳华幸勿谢,嘉树欲相依。”这首诗作中虽然没有出现“素蝶”一词,但是看到诗句中的描述,读者便清晰地看到素蝶的形象,这种形象是借用了素蝶的活动、环境和诗歌的意境所传达的。
素蝶随蜂悠游,遇雀躲藏;映衬日光腾起,顺着风势返回;在花丛中时出时没,于树叶间上下翻飞。而绿蕙、青薇、日、风、花、叶、芳华、嘉树则构成了或轻松、或紧张、或壮阔、或美丽的意境。
意象的整合使我们看到了翻飞的蝴蝶,有时轻盈,有时沉重,有喜,有恶,将素蝶人格化,很像一个人的形象特点。映射诗人之心,极像一个人得意、失意时的情境,这些描写表现了诗人在现实生活中的悲欢、沉浮,仕途起起伏伏的遭遇。
这时候,“我”就是素蝶,素蝶就是“我”,完成了“物我”整合,此诗就完成了思维鉴别的过程。这样意象和意象整合的突破,不仅能使学生学习古诗时把握选景的特点和作用,同时也能在意象和意境审美中提升态度、情感和价值观,提高鉴赏水平。
咏物诗中这种意象思维整合的核心除了吟咏主体“物”之外,还可以是作者寄托情志的关键形象或词句。如郑思肖《画菊》诗中“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赞美了菊宁死不屈,坚守节操的品质,是本诗的核心,菊“抱香死”不“落北风”即是前诗“花开”“独立疏篱”傲骨凌霜,自甘寂寞形象的升华——至死不屈。
菊花也是诗人的自我写照,他坚守高尚节操,宁死不肯向元朝屈服,是个令人肃然起敬爱国者的形象。在经过了寻找整合点,进而整合、归纳、升华的思维过程后,我们的思维就会渐渐变得敏感与细微,进而获得独特的思维品质,形成意象思维整合方式。
三、 读懂咏物诗,要接受意象思维的混沌性特点
鲁迅的《花边文学·看书琐记》:“文学虽然有普遍性,但因读者的体验的不同而有变化,读者倘没有类似的体验,它也就失去了效力。”文字玄妙,千古无达诂。有时在古诗的阅读当中,读者难以确切地捕捉住诗中文辞的本义,对语意的阐释只能无限地接近本义,而不可能明晰化,这犹如《诗经·蒹葭》中的“在水一方”的伊人形象,这“伊人”永远让人无法接近,形成一种模糊的混沌美。借用司空图的话就是“遇之匪深,即之愈稀。脱有形似,握手已违”。(唐·司空图《诗品·冲淡》)。“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诗品·含蓄》)。其艺术美感的神韵却在不可用文字把握的同时让读者心领神会。
如刘克庄《落梅》中:“飘如迁客来过岭,坠似骚人去赴湘。”“迁客来过岭”一般认为用“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的韩愈的典故。“骚人去赴湘”则一说用柳宗元因“永贞革新”失败而被贬永州一事;一说其中的“湘”,指湘江流域,今湖南一带,暗用屈原失宠被逐,投汨罗江而死的故事。然而,这里的“迁客”“骚人”不管是指韩愈、屈原,还是韩愈、柳宗元,都是泛指历史上一切仕途坎坷的有志之士。
诗人一笔双写,不仅用“迁客”“骚人”的迁谪放逐来比喻“落梅”的凋谢飘零、随风四散的凄惨,又展示出梅的高洁,且用梅花的高洁品格来赞美“迁客”“骚人”。寄托自己仕途不遇的感慨以及对这种不尊重人才现象的强烈不满。典故的指向理解不同,但表达的情志则一,内含悲凉的美。
这样巧妙地借物议政,一可形象生动地表达政见,表现诗人清高形象,不屑于与当朝政要议政,因而借物来讽嘲、戏谑;更可避免遭到统治者或政敌的迫害,不直接以诗论政,而是通过咏物的形式曲折地指斥、批评朝政,为自己披上一层保护色。接受意象思维的混沌性特点,有助于体会咏物诗妙在似是而非,在现实中无法确指,又在诗的表达上产生含蓄曲折美。
思维是有质量的,我们的教育教学工作就是為提高学生思维质量服务的,要提高思维质量,就抓住思维品质的培养。而思维品质的形成,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要日积月累才能见效。本文尝试用意象思维解读的角度,通过由形入神、由内而外(创作背景、文化背景)、由零汇整、由明入深、分类分析的路径来探究咏物诗的主旨。此法推广至写景、写人、写事等诗解读,道理或亦可通。
参考文献:
[1]邓伟龙,尹素娥.意象及其空间性——从言、象、意论中国古代诗学的空间性之三[J].河池学院学报,2012(01).
作者简介:
毛晓云,福建省福州市,福州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