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公园歌剧院歌剧《扎扎》：现实生活的浮世绘

谢晶晶

2017年末，莱翁卡瓦洛的歌剧《扎扎》在荷兰公园歌剧院演出，该制作由玛利亚·兰伯特（Marie Lambert）担纲导演，阿利松·库敏斯（Alyson Cummings）担任舞美设计。

四幕歌剧《扎扎》写于1900年，也就是莱翁卡瓦洛在其代表作《丑角》（Pagliacci）问世八年后所写的。此前，普契尼就已经写了一部关于自我牺牲的女歌手托斯卡的同名歌剧。相比之下，这部描写巴黎著名女歌星的歌剧《扎扎》，则更像是描写浮世奢靡生活的肥皂剧。

《扎扎》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乡村当红歌星扎扎钟情于来自巴黎的迪弗雷纳。起初，迪弗雷纳未注意扎扎，扎扎感到愠怒，遂与音乐家布西打赌，一定会使冷漠的迪弗雷纳拜倒在其石榴裙下。于是，扎扎使出浑身解数，迪弗雷纳终于就范。然而，扎扎因迷恋迪弗雷纳，在事业顶峰之际罢唱，危及其歌唱生涯，因而遭到她母亲及拍档卡斯卡特的斥责。迪弗雷纳与扎扎共处很久后要返回巴黎，扎扎的母亲与卡斯卡特计划从中作梗，于是捏造消息，说迪弗雷纳返回巴黎是与另一爱人相会。扎扎闻言大怒，立即赶赴巴黎。但迪弗雷纳爱慕扎扎之情，本就不单纯，因为他已结婚且有子女。扎扎及侍女造访迪弗雷纳之家，见到其女儿托托，便不动声色地黯然离去，归家后芳心欲碎。卡斯卡特前来慰藉，并请她返回歌坛，但扎扎心乱如麻，不予理会。待迪弗雷纳再来时，扎扎装作不知情，想知道他的感情是否真挚诚实。当他仍欲欺骗时，扎扎告诉他已在巴黎见过他的女儿，并让他立刻离去。

導演玛利亚·兰伯特将这部歌剧打造得很像一部歌舞剧，以表现光鲜外表下的残酷现实。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莱翁卡瓦洛本人后来的生活一如其剧中所描写的“外表光鲜的舞台生涯”。莱翁卡瓦洛凭借《丑角》一剧风靡世界，晚年游历欧洲和北美洲，亲自指挥该剧的演出。当他于1911年9月抵达伦敦演出《丑角》时，音乐厅的巨幅海报宣称《丑角》是“本世纪最轰动的演出”：“莱翁卡瓦洛先生亲自率领其自家的歌剧院演出其代表作《丑角》，也是戏剧史上的伟大纪录。”实际上，这些更像是一场马戏式的闹剧。

兰伯特在第一幕中巧妙地利用了荷兰公园歌剧院的舞台特点，运用楼梯有效分隔了多个场景——楼下是咖啡厅，楼上是扎扎的更衣室兼卧室，以及供舞者练舞的露台。可以想象，这样的舞台布置能够让多个人物、多维情境同时演出，听起来非常吸引人。虽然，舞台并不会要求观众注意到每个情景的每个细节，但是女主角扎扎登场时，中心和外围的事件交织在一起，比如背景中的舞者在倚杆练习、摩登女孩在吹泡泡等细节都不容忽视，非常有趣。

然而，观众的注意力一定会有个聚焦中心，不可能像个漫无目的的钟摆，无意识地在各种情境中来回摆动：同时关注所有的东西，似乎也是不可能的。比如，场景二的焦点是扎扎的更衣室，用粉扑、枕头和散落的内衣等小细节来表现。而场景三是卑鄙的迪弗雷纳的巴黎居所，杂乱的陈设也暗示这家人家正准备离开。迪弗雷纳抱怨他的小书桌就像他的心一样杂乱不堪，所有的家具也被白色床单裹着，这些都增加了该场景的戏剧张力，增加了聚焦度。

女高音歌唱家安妮·索菲·杜普蕾斯（Anne Sophie Duprels）饰演女主角扎扎，这个角色没有太多长段的咏叹调，却有大段宣叙调的音乐独白。她的中音区非常温暖，如果高音部分能够更加有力就好了（然而莱翁卡瓦洛给扎扎写的唱段紧张度不够，充满对话式的平和）。阿依达·耶普利托（Aida Ippolito）饰演的迪弗雷纳的女儿托托，其嗓音犹如天使般安宁柔美。在和托托见面后，扎扎哀怨地唱出对未来人生的思考，也意识到自己必须放弃对迪弗雷纳的幻想。

杜普蕾斯演活了扎扎这个角色——剧中的冲突充分展现了扎扎的智慧、内心波动及脆弱：她涂上红色唇膏，轻蔑地提醒醉酒的母亲，很好地诠释了扎扎的自我保护：扎扎对小女孩托托的关心，比如她从地板上拾起托托的袜子，把它们叠好，并小心地放到床上，则与之前形成明显对比。饰演爱情骗子迪弗雷纳的男高音歌唱家乔尔·蒙特罗（Joel Montero）虽然有些唱段很热情、让人很激动，但其演唱过于粗糙，吐字不够清晰，语调摇摆不定，让人听上去不太舒服。

其他小角色，包括乔安娜·安瑟尔（Johane Ansell）饰演的艺人弗洛丽亚娜、查瑞安·洛克福德（Charne Rochford）饰演的作家库提斯、埃迪·沃德（Eddie Wade）饰演的舞台经理杜克娄和迈克尔·布拉德利（Michael Bradley）饰演的侍者奥古斯托，虽然戏份不多，却生动鲜活，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梦想与现实、艺术与生活的差异，这是扎扎历尽艰难终于认识到的。当然，最后扎扎也明白了，真诚比爱情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