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佳
中央音乐学院制作的首部原创歌剧《奔月》,3月16日在中央音乐学院歌剧音乐厅首演成功。新作品首演后,随之而来的评论和探讨,铺满了各种媒体,呈现出《众家探月》的态势。《中国式瓦格纳》《联套歌剧》《四小时》《中央音乐学院出品首部原创歌剧》成为《学院派热搜》。
在这部近四小时的《大制作》中,笔者感受到了主创主演们的《用心》和《良苦》。编剧周海宏以人性终极关怀为主题,将这部能与希腊神话比肩的中国神话《山海经》放入歌剧载体,在舞台上讲述了一个中国故事,玄秘神话中的《后羿》和《嫦娥》,都被赋予了新的时代意义,而歌剧为观众提供了一种开放式的价值观。作曲家宝玉将众多角色情绪各异的唱段与色彩纷呈的管弦乐配器的音色进行了充分调和,最大程度地利用西洋管弦乐,诠释出全人类普适的音乐语系。导演李丹丹用她的叛逆和想象力,在这部戏中建造出有人性、有历史,光怪陆离、美丽绚烂的山海经世界。指挥陈冰携手中央音乐学院交响乐团,作为《叙事者》,为戏剧穿针引线,为戏剧情绪推波助澜。张伟饰演的后羿雄武有力,映衬出张璋所饰嫦娥的柔和灵动,主演们从演唱技术到音乐表达都超水平发挥……
对这部中国原创新作品,笔者以《创作》为主线,围绕音乐创作、主创合作,及从《立作品》到《演作品》的创排心得,对《向乐》者是如何《奔月》的,进行了一番探寻。
首演结束,《直接感受》是观众热议的话题与焦点之一:好听与否?四个小时的体量靠什么留住观众?原创歌剧是为了演而演,还是要留下来?扑面而来的一系列探讨,追根溯源还是要回归剧之核心——创作。
歌剧是一门综合艺术,所以遭到批评的概率也很高。相对于期待好评,编剧周海宏更期待的是《奔月》可以一直演下去,并且走向世界。作为联套歌剧《山海经》其中的一部,歌剧《奔月》的人文观照与家国情怀,和歌剧所触及的中国传统文化之深、涉猎的民族神话故事之广,在当下歌剧台本创作领域恐怕无出其右。《在歌剧这个世界性语言上讲中国故事是时代需要的,中国政治科技全面发展的时候应该有和我们的政治科技相应水平的艺术作品出现。》正如《奔月》出品人、中央音乐学院院长俞峰所言:《当中国的综合实力已经排上世界第二位的时候,我们的音乐文化艺术也应该取得与中国大国地位相当的位置。》
歌剧《奔月》中西语汇之间的交织、碰撞与关联,是整部作品的气质。而歌剧的核心:《乐》的线索、《乐》的语汇、《乐》的结构。因此,在着手为这部词作风格与剧作质地天然统一的历史神话剧创作音乐时,作曲家宝玉理智地选择了《后现代主义语境下的‘复风格音乐创作》这一定位,即:心为本,中西古今四位一体为用。
歌剧《奔月》在气质上依循民族性,努力使其玉树临风于世界文化之林:在情绪上则期望国际性,努力使得歌剧在表达全人类所共有的喜怒哀乐时,在音乐中能让听者得到相应的生理共鸣。如此这般,创作所形成的操作模式,就势必要依赖唱腔(或音调),给广大乐迷以最大的心灵体恤。
于是,作曲家尽量《糅合古今》,《非必要不滥用》《民风不扬》的音程和宣叙调等西方歌剧手段,《异化》东方的听觉空间,最大限度地展现出中国戏剧传统中,《依字行腔》的韵律美和曲调美。而在协奏(配器)上,他则对普适全人类的音乐语系全盘开放,鼎力融合中西,不以风格、流派等学术概念《固化》听者的审美区间。最大限度地利用西洋管弦乐队在色彩、力量、塑造形象、烘托氛围等方面的优势,来弥补横向曲调在戏剧性及多维度叙事上的不足。总体来说,就是采用人声与乐队不同的主题材料、相异的曲式结构、繁简不一的节奏和织体、向位不等的音程及调式等,用近现代结构音乐的方式,进行既合情又合理的勾兑、复合与并列,力争使歌剧《奔月》《音同形异》的各声部之间能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而在所有关于歌剧《奔月》的话题中,《瓦格纳》几乎成为一个《标签》。到底《奔月》是《中国式的瓦格纳歌剧》,还是《瓦格纳式的中国故事》?瓦格纳式的《体量》与《时长》是在作曲家宝玉的创作过程中自然形成的,并不是《为体量而体量》《为时长而时长》,没有标签、没有参照、没有范本,作曲家在创作过程一直保持着《本真》的心态。
歌剧《奔月》唯一的艺术参照,只能是《面对世界多元文化的中国传统历史文化》。作曲家说,作为东方唯一的、在体量上可与《荷马史诗》相比肩的《山海经》,它理应有其中华五千年文化所赋予的独有气质,而再现这个《独有气质》,才是找到了中国文化的本真。《对于作曲家来说,意识是第一位的,物质是第二位的。创作最深入的时候会进入到一种无我的状态。因此我觉得回归到本真的创作终究还是回归到人,不要去做技术的奴隶,要做情感的管家。我希望,在这部具有中国文化本真的歌剧里,嫦娥张口不是贝尔格的‘璐璐附体,后羿亮嗓也不是威尔第‘奥赛罗或瓦格纳‘特里斯坦的回声,但他们却可以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白娘子与许仙‘虎子与金子……》
歌剧的完整呈现离不开主创主演们的《磨合》,《奔月》是主创们出给一流歌唱家与一流演奏家的《考级》曲目。《奔月》的演绎团队绝对是一流的。事实上,演出之后,主创们也陆续接到了一些业内外观众的反馈,几乎都是惊叹如此复杂、超标的音乐竟能近乎完美地呈现。除了饰演两位主角的职业歌唱家外,其他主演都是通过校内角色竞逐招聘的中央音乐学院的教师和学生,但每一位演员都以完美的演出,向观众证明他们是名副其实的一流歌者。
歌劇的三个《源》《缘》《原》是作品的《魂》——《写什么、写给谁、怎么写》这是歌剧出品与制作的《大方向》,也是各创作方的主导思维,这决定了作品的深度、高度、厚度、长度、难度。
首演后,业内专家、教授学者围绕《奔月》展开研讨,对舞美服化道效的建议、对剧本的再度打磨、对音乐与戏剧的整体结构与节奏的调整,都表达了各自的内心期待。一切仍是未知——这是一部原创歌剧新作品的魅力之所在。坦然面对各方赞扬与挑剔,淡然迎接各方喜厌,这便是主创、主演们的自信。写作一部歌剧,不是《为了难而难》,更不是《为了长而长》。音乐本无好坏,至于《好听与否》更是《因人而异》《因地而异》《因戏而异》——以《本真》的意识流创作生成,存在即合理!
虔诚《向乐》,这是一切本真创作所需的精神力量和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