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幽默的语言学模型阐释

【摘要】在三大幽默传统理论中，乖讹论尤其适合解释现代幽默，以此为起点，国内语言学家对幽默进行了多维度、多视角的研究，但是用于解释幽默的系统性模型并不多。本文基于乖讹论，，提出了一个语言学角度的言语幽默分析模型，层次性以及传导性为这一模型的特征。

【关键词】幽默；乖讹；语言学模型；多层次

【作者简介】王新（1979-），男，江苏徐州人，徐州医科大学外语教研室讲师，本科，研究方向：系统功能语言学，语用学。

一、引言

幽默在我们的生活中无处不在，既是人类的区别性特征也是人类所独有的能力与交际方式。正因为如此，人们自古希腊时代以来就展开了对幽默的研究与分析。尽管是一门古老的研究课题，人们对于幽默的生成机制、解读甚至定义尚无统一定论。对于幽默一词，《辞海》中给出的解释是：发现生活中喜剧性因素和在艺术创作中表现喜剧性因素的能力。以轻松、戏谑但含有深意的笑作为其主要的审美特征。韦氏大词典中的释义为：发现、表达、欣赏荒谬或者极不和谐事物的能力以及具有喜剧色彩的事物。正如17世纪英国喜剧家康格里夫所发现的“有多少人，就有多少意见”。尽管众说纷纭，但是至少在两个方面人们达成了共识：第一，幽默作为一种外部刺激，可以引发我们心理性或者生理性的笑。第二，幽默必须具备惊奇元素并使人产生期待的落空的心理效果。

二、三大传统理论

西方传统的幽默研究中，分别基于社会行为学，心理分析与心理认知角度的优越、蔑视论、释放论和乖讹论占据了主导地位。幽默是文化与生活的产物，因此特定的社会结构与社会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人们对于幽默的理解和定义，并不断的与社会的发展相适应，所以这些理论的产生也有着各自的时代背景。

优越、蔑视论起源于古希腊，主要包括一些基于怨恨、嘲笑、攻击等的幽默理论，柏拉图提出幽默是对相对无能者表现出来的恶意，亚里士多德指出喜剧是在丑陋与畸形中找到可笑之处。这一理论所描述的幽默我们不妨称之为恶意的幽默，表明幽默首先被用作上层社会嘲讽与攻击底层人民的工具，反映了当时森严的等级制度，对于惊奇元素的产生并未涉及。

释放论的代表人物是弗洛伊德，这一理论将笑看做是社会约束所产生的紧张和压抑心理的一种释放，然而这一理论似乎将释放心理层面上的负面情绪作为幽默的主要功能，带有明显的时代局限性。释放论产生的背景时代是欧洲工业革命时期，社会结构的剧烈变革以及残酷的资本原始积累所带来的压力不断累积，重压之下的人们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释放压力，这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释放论，所以我们不妨把释放论所揭示的幽默称之为宣泄的幽默，这一理论基本没有涉及幽默中惊奇元素的产生。

乖讹论在当代幽默心理研究中占据主导地位，是对幽默和笑的研究中最具影响力的一派理论（Raskin 1985：32-33）。乖讹这一概念大概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代（Attardo 1994：40）。Beattie对乖讹的定义是“两个或更多的不一致、不适合、不协调的部分或者情况，在一个复杂的对象或集合中统一起来或以一种头脑能注意到的方式获得某种关系”（Ritchie 1999）。康德则认为幽默来自于从期待到期待落空的突然转换。近代西方的主流思想是民主、自由、平等，随着塔夫（Stuart Tave）在1960年提出了“友善的幽默”之一说法，这意味着幽默从古希腊时代恶意的幽默，经由宣泄式幽默最终转变为现代意义上的幽默。

三、基于乖讹论的语言学模型

Suls（1972）基于乖讹论提出了IR（Incongruity-Resolution）二阶段模式：第一阶段，笑话接收者的期待因为妙语（Punch）出现而落空。第二阶段，笑话接受者致力于问题的解决，找到某种认知规则，使不和谐的部分统一。从语言学的角度，我们可以将其转换为一个言语幽默解读模型：首先，这一模型在结构上将言语幽默分为乖讹部分与消解部分，尽管两者都不是必需的结构成分，但这种结构的幽默是最常见的。其次，作为语言形式呈现的乖讹部分可划分为以下的层次：认知层、语境层、语用层、语义层、词汇语法层、语音层，受话人或者读者所期待的，可能位于各层次的语言要素没有出现，消解部分作为线索，经过读者的认知努力，触发了新的要素并对不同层次新旧语言元素之间反差做出解释，建立合理的联系，满足了人们在期待落空后的好奇心。在这一过程中，消解部分提供的线索也是位于语言不同层次的，乖讹部分分布于不同层次的新旧语言要素之间的反差与联系是可以传导的，会触发乖讹部分在其它语言层面上反，但是我们往往可以只考察这种传导效应的主要层面。这一模型说明：幽默的生成可以变成一种系统网络的选择，我们可以选择在语言的某个层面上创造幽默效应，同时说明幽默效应往往一种系统性效应，由于只是一个粗略的框架，仍需要大量细节的填充。

四、基于乖讹论的语言学模型对于幽默言语的阐释

西方多年来对于幽默的研究，多集中于哲学、心理学、社会学，基于语言学的幽默研究在上世纪70年代后才开始逐渐流行。Raskin基于语义脚本理论提出的言语幽默一般理论（GTVH），则被认为是第一个有关于幽默的系统性语言学理论，在幽默的应用及形式化研究渐渐成为西方学者们的研究热点的今天，幽默研究理論的系统化模型化是亟需解决的问题。笔者用一则笑话简要阐释上文所提出的言语幽默分析模型，作为未来研究的基础。

A man is driving up a steep，narrow mountain road.A women is driving down the same road.As they pass each other the women leans out the window and yells：“PIG！”So the immediately leans out his window and replies“BITCH！”They each continue on their way，and as the man rounds the next corner he crashes into a pig in the middle of the road.这一则笑话的前半部分描绘了一个典型的仇人相见格外眼红的情景，随着新增信息的出现，我们发现自已原先的判断是错误的，使得期待落空，前后判断之间反差包含在两人相遇的应答之上，体现在语言的各个层面上。两人之间应答，作为乖讹部分，体现了多层次上的反差与对立。

在认知层面上，读者前后所建立的新显结构（emerging structure）之间构成反差，这种反差则源自于不同的心理空间的投射。对于笑话中两人之间的应答，读者前期经过整合而得到的新显结构是由输入空间1：打招呼，输入空间2：脏话以及类属空间：短促而简洁的语言形式整合而成，新显结构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新增信息的出现，输入空间2的认知框架转变为：紧急或者意外事件，类属空间没有改变，但是新显结构随之转变为：陌生人之间友善的提醒。

在语用层面上，双方刚一相遇就恶言相向，违反了礼貌原则，由于消解部分的“he crashes into a pig in the middle of the road”的出现。读者发现“PIG”一词的信息意图在于警告而不咒骂，女士其实违反了合作原则中量的准则，前后的语用原则形成反差。

在语境层面上，读者初期是基于最大关联原则建立了认知语境假设：一对仇人偶然相遇，随着新增信息的出现，转而基于最佳关联建立的认知语境假设：意外事件即将发生时社会成员间紧急的提醒。在语义的层面上，基于系统功能语法，“PIG”始终作为非语气句（minor clause），实现语言的次要功能，但是人际意义由诅咒语变为了警告语，评价意义也由负面转为中性。概念意义从“你是猪”转变为“小心猪”在词汇语法层以及语音层上，则没有明显的对立元素出现。

五、总结与不足

自古以来人们从来没有终止过对幽默的研究，在传统的三大理论中，优越论、释放论、乖讹论分别适合于解释源于古希腊时代恶意的幽默、近代宣泄式的幽默以及现代友善的幽默，幽默的语言学与认知角度研究一度成为热点。但是自从Attardo&Raskin;（1991）提出言语幽默一般理论之后，国内外鲜有幽默研究的系统理论。在幽默的计算语言学与应用研究日益成为热点的时代，幽默运行机制的语言学模型的建立变得愈发重要。言语幽默不能缺乏惊奇元素，这有赖于乖讹部分在语言的各个层次上新旧元素的反差和对立，自上而下包括认知层、语用层、语境层，语义层，词汇语法层，语音层，乖讹的消除依赖于消解部分为新旧两种语言要素建立联系，提供解释，这说明幽默效应可以运行在语言各个层面上，具有可选择性、系统性和传导性。但是乖讹部分的层次划分仍然值得商榷，在每个层次上，解释新旧元素之间反差的认知和语言规则还需要进一步的完善与扩充。

参考文献：

[1]Attardo， Salvatore. Linguistic Theories of Humor[M].Berlin Mouton de Gruyter，1994.

[2]Raskin，Victor.Semantic Mechanism of Humor[M].Dordrecht： Reidel，1985.

[3]Ritche，G.The Linguistic Analysis of Joke[M].London Routedge，2004.

[4]Suls，J.A Two Stage Mode for the Appreciation of Jokes and Cartoons：An Information processing Analysis[M].New York Academic Press，1972.

[5]涂靖.幽默的關联理论阐释[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3（5）：92-94.

[6]王金玲.论幽默言语的特征与技巧[J].外语学刊，2002（3）：63-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