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笼罩着美国

在中国国庆长假临近尾声的时候，华盛顿正上演“生死较量”。

特朗普提名的最高法院大法官候选人卡瓦诺，虽然受到严重指控，但在共和党不顾真假的全力护驾下，最终以2票之差当选，而民主党则几乎全数反对。有300多位抗议者在国会山被警察逮捕。这是美国历史上争议第二大的大法官，也是特朗普治下美国党派、民众极端对立的缩影。

这样的对立，正在成为越来越多人关注的焦点。鲍勃·伍德沃德花了两年时间采访了100多人，写了一本新书《恐惧》，披露了特朗普与身边人或明或暗的对立，以及人们对特朗普处事方式感到的“恐惧”，一周内卖出了110万本。我的一位同事从美国回来，也给我带了一本。

伍德沃德现任《华盛顿邮报》副主编，人生最出彩的一页就是与同事伯恩斯坦一起，揭露了“水门事件”。在《恐惧》之前他写过18本书，其中12本是畅销书。《恐惧》出版后，引起了特朗普及其团队的强烈反应，白宫发言人说是抹黑总统，特朗普则说书中很多内容是“虚构”的，但绝大多数看过书的人都认为，《恐惧》描述的场景是“真实”的。

按照书中的描述，特朗普说话经常没有深入、慎重的思考，随便乱说是他的鲜明特征。他将白宫前办公厅主任普利博斯称为“一只小老鼠”，说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像啤酒推销员”，而同僚们私底下称特朗普为“白痴”、“脱轨的列车”、“撒谎者”。

在日常事务处理中，这样的缺少思考，常常变成了言行不一、颠三倒四甚至是肆意妄为。对于一个掌控着强大战争机器的领导人来说，那就是经常给世界带来巨大风险。

特朗普曾经打电话给国防部长马蒂斯，说要刺杀叙利亚总统。正当马蒂斯准备去落实的时候，特朗普又跟身边助手说，我们不会采取这样的行动。特朗普准备在自媒体账号发布信息，大意是要从韩国撤出所有美军家属。据说特朗普原意是因为在韩驻军每年要花35亿美元，一气之下想把军队撤回家。他有所不知的是，如果真的撤出驻军家属，这相当于是明显的开战信号，极易造成双方军队误判。

贵为一国最高领导人，满口胡言也让许多人对这个职位的尊严产生极大疑虑。前不久美参议员麦凯恩离世，仪式上身体尚健的前总统都来了，包括当年的竞争对手，唯独缺了特朗普。据说是麦凯恩有言在先，不得让现总统来。美国政坛潜规则里，虽然表面上可以闹得不亦乐乎，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再怎么闹，不过是不同利益集团之间利益分配多少的问题，是个“屁股指挥脑袋”的事情，私底下不必伤了个人情谊，犯不着为了别人好处影响彼此感情。所以经常是台上剑拔弩张，台下把酒言欢。但老麦与老特之间却大不一样，正如老特凡事喜欢剑走极端、满口胡言一样，“打遍天下都是对手”，结下梁子之后老麦对老特深恶痛绝。

《恐惧》里面描写了一个经典时刻，算是一个最好注解。有一次特朗普与国防部长马蒂斯共进晚餐，话语间说到了麦凯恩，讲起他曾在越战中被俘事情。特朗普很认真地说，麦凯恩是因为他父亲老麦凯恩时任太平洋司令部司令，而被提早释放了。虽然晚餐气氛还算融洽，但听到这里，马蒂斯忍不住打断了对方讲话，尽量礼貌地说：“不，总统先生，你搞反了。”因为，这是麦凯恩一生的政治资本：参加越战，被俘后又不愿利用关系提前释放。他竞选参议员、竞选总统，打的都是这个旗号，美国也尽人皆知。且不说究竟是否这样，至少在没有任何证据情况下，总不能对人下一個颠覆性的结论吧？但是这就是特朗普。

在《恐惧》里面，特朗普与白宫首席律师多德的关系，十分好看。因为负责“通俄门”调查的特别检察官要求与特朗普谈话，白宫律师们担心特朗普会习惯性撒谎，那会构成伪证罪，于是在今年一月，多德为特朗普安排了一次模拟谈话练习。为此特朗普大发雷霆，一会决定不再作证，一会又觉得不作证对自己更不利。最后是多德辞职了。

在《恐惧》的第357页，也是全书正文的最后，伍德沃德写道，“多德内心非常清楚，自己最想对总统说的是这句话：‘你是个该死的撒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