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论犹太人问题》和《神圣家族》引发的思考

2018-10-23 08:21杨晓东
学理论·下 2018年7期

杨晓东

摘 要:通过重新梳理鲍威尔与马克思探讨关于人的解放的论证逻辑,以犹太人问题为载体分析对比青年黑格尔派和马克思早期思想的差异、互补和融通的可能性;由希伯来文化的历史进程和世俗生活,深入理解马克思探究犹太民族问题的多重维度。绝对批判的三次征讨和《论犹太人问题》的论述,剥开了犹太民族和犹太国家朦胧错综复杂的共同体形式,探讨犹太民族的坚守和变革的意义。

关键词:犹太人问题;征讨绝对批判;坚守和变革;人的解放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8)07-0041-02

用现代视角重新研读犹太经典,可以发现《摩西五经》和《塔木德》这类概括性的经验本质能够局限民族的文化观念,马克思认为排他性的民族即为民族异化的特点,过去至今,从这种高度总结的经验特质是无法让一个人或一个民族从政治生活领域中获取经济层面的解放,但我们不得不承认犹太经典有诸多积极的一面如严格的戒律和对于民族自身极强的规范作用,我们以马克思对鲍威尔的批判为抓手寻找问题的根本原因和辩证方法,准确把握三次征讨与人的解放重大意义,而不是狭隘地认为以政治层面消除信仰就能消除一切社会诟病。如果人成了人与宗教双重异化形式的牺牲品,那么人将变成一种只以利益为导向的经济动物,从根本上说马克思置身于犹太人行列之外客观分析了世俗、信仰和人的解放问题背后的因素。

一、《论犹太人问题》和《神圣家族》之间的联系

面对德文月刊《文学总汇报》上所宣扬的极端言论,马克思与恩格斯做出了回应,于1845年2月完成了这部哲学界颠覆性的论战著作《神圣家族,或对批判的批判所做的批判,驳布鲁诺·鲍威尔及其伙伴》。实质上从《论犹太人问题》开始马克思与鲍威尔思想分道扬镳,1843年秋马克思完成了《论犹太人问题》的写作,后载于1844年德法年鉴。这是对鲍威尔早期发表的《犹太人问题》的详细阐发和《现代犹太人和基督徒获得自由的能力》具体的分析,犹太人问题到目前依然是棘手难以解决的重大问题。因此凭借马克思早期思想演变中的重要事件来探究认识复杂社会历史问题的认识、再次审视马克思哲学变革的核心本质,站在今天的角度重新梳理鲍威尔与马克思的观点和思路,我们只想尽可能回到当年复杂的情境和理论纷争,更加透彻地理解《论犹太人问题》此类的早期理论的来龙去脉及其思想的历史作用和现实意义。聂锦芳教授认为“之前的《论犹太人问题》只是单就宗教问题展开的论战,只有到《神圣家族》才真正开启这一思想因缘的全面性解构。”[1]《神圣家族》从内容来看有对《论犹太人问题》的展开,有对青年黑格尔派的主观主义观点进行了致命的论战,也有对黑格尔本人的唯心主义哲学的批判。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合写的第一部著作,1844年8月底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巴黎会见,这次会见后马克思和恩格斯以战斗的唯物主义者的姿态在理论工作和实际革命活动的各个方面进行创造性合作,此时二人已完成了从认识的把握走向本体的探究、完成了革命民主向共产主义的衔接,从《论犹太人问题》到《神圣家族》反映了他们革命的唯物主义世界观进一步形成的过程。费尔巴哈唯物主义观点在马克思和恩格斯早期思想有着重要影响,尤其从唯心主义向唯物主义的过渡中起了重大作用;同时这部著作中已经含有1845年春马克思在“论费尔巴哈提纲”中批判费尔巴哈的形而上学的、直观的唯物主义时所持的某些论点,马克思1845年在《神圣家族》一书中开始越出费尔巴哈哲学的范畴,进一步发展费尔巴哈的观点。

二、绝对批判的三次征讨与人的解放

我们从绝对批判的三次征讨与复杂的社会历史中“人的解放”问题入手发现了布鲁诺·鲍威尔片面论断,着重论述群众问题,经过和青年黑格尔派的论战分析表明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广大民众的呼声和立场。尤其第六章是内容最丰富、最集中的一章,探讨了宗教解放的最终根源在哪里、从思想方面为根本审视民众的运动和历史的状况,探讨哲学的基础与法国革命等重大问题。绝对批判第一次征讨提到“社会并非果断把你一脚踹出门外面,而是创造一些条件,让你在这社会里难以生存下去,结果你会心甘情愿地离开它。”[2]123马克思认为基督教国家不会让其他某一宗教的信徒和基督教阶层享受完全平等的权利,因为他们会把特定的宗教视为国家的主要原则。希尔施在“德法年鉴”得出了与之相似的论断但未能指出鲍威尔没有区分具体问题间的差别。“绝对批判的第二次征讨、关于社会主义、法学和政治学(民族性)的批判的发现”反映基督教国家代表绝对的批判,在这些国家渴望把犹太人列入自己的政府方案实现整合,走向现代的历史运动,无论是通过多么迂回曲折的道路。里谢尔先生和鲍威尔相反,他指出批判的国家必须驱逐犹太人和基督徒,里谢尔主张驱逐犹太人的这种赶尽杀绝的办法如同割掉包买主脑袋来消除他们购买谷物的行为。费尔巴哈主要是运用人本学的观点来研究、批判基督教从而消解宗教的本质和起源问题。费尔巴哈的立场是“创世学说来源于犹太教;它乃是犹太教之典型学说。这里所根据的准则,趋同于维护自身而不是主观性的”[3]159。这样典型的功利主义学说不具有理论支点因而在犹太民众间流传发生了毫无根据的曲解和故弄玄虚。费尔巴哈说基督教乃是清除了民族利己主义的犹太教,利己主义者是不会毫不嫉妒地、无区别地对一切美的和善的东西感兴趣。可以推测马克思意在说明犹太功利主义变为一种宗教命令,要让犹太人的思维得到解放和复归,让他们的自然观得到解放,那就是自然不再是利用与享受的对象,而是原始思维、直观的对象。对于犹太人问题看法在于一方面犹太人要能够从犹太教的束缚中走出来,所有的人都要从宗教中走出来,这样作为公民得到摆脱束缚重获自由。从另一个角度出发民众信仰问题在权力意志上的删除并非信仰上的整体删除。那么鲍威尔认为犹太人解放必须先废除宗教,这与费尔巴哈倡导的无神论是一个意思吗?可以說二者不是从属关系,而是种属差异。鲍威尔这里是把宗教问题简单搁置,试图从政治解放使得所有犹太人和基督徒获得自由的能力,这是在宗教之外谈解放,费尔巴哈是在宗教之内谈解放。在绝对批判的第三次征讨刊登了鲍威尔对“犹太人问题”的看法。马克思在文中指出人类解放和政治解放是两个不同的问题,在“德法年鉴”上向鲍威尔论证了犹太趋同于利益的自由人性的特征,即构成现代市民主观活动内容的那些思想成分和存在基础是不可逆的;所以说人权没有让人彻底失去信仰,而让人获得了信仰的自由;人权没有让人丢掉财富,而是让人建立了获得财富的自由。

辩证地来看,观念与历史发展进程脱节会必然引发社会问题。鲍威尔在《犹太人问题》对犹太教的演变进行批判性考察,认为虽然犹太人在生活上遭受基督教世界的压迫,犹太人的现代处境与其自身的民族特性有关。对古老的戒律、准则和观念严格恪守可以视为对传统文化的继承,但拒斥历史的运动和习惯的改变令人匪夷所思。从逻辑上剖析,极端的利己主义实质上是异化的表现。在《神圣家族》中马克思以私有财产说明资产阶级政治解放结果只是承认显示自由的不平等,资产阶级自由是利己主义的自由。私有财产在政治解放的同时不会消解,以金钱为至上信仰的犹太人更是难以消解。鲍威尔提出过从国家层面解放私有问题,汉密尔顿认为国家之内就没有了个人财富是因为权力意志取消了选举和被选举的财产资格。如果说单从政治观点来看,政治国家可以削减或消除金钱在政治权利占有的比重,鲍威尔引用汉密尔顿对这个事实的解释是完全正确的,而对于在基督教国家的犹太人来说“公平”只是停留观念上的公平。犹太人在批判的“社会”表现得更温存、更虚伪、更狡诈,这种莫大虚伪和发育不全的特点源于基督教国家缺乏宽容。事实上平民无产者成了有产者的立法者在当时乃至现在的德国等欧洲国家都很难实现。作为政治国家,从国家层面废除私有财产来使每个人都成为人民主权的平等参与者,而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若不考虑出身、等级因素的作用,私有财产、文化程度、职业因素依然会成为一种考量,所以政治上废除私有财产只是一种形式。对于政治国家和宗教的问题,黑格尔认为“国家要作为精神的自我认识的伦理现实而存在,就一定要把国家与权威、信仰的形式不能混在一起。”[4]427据此,要使犹太人问题得以解决,就是要消除经商牟利即犹太精神的经验本质,不会出现类存在和主观上的感性存在相背的问题。

综合来看,剖析马克思关于认识复杂的犹太社会历史问题的方法,有利于重新思考马克思批判对象的理论问题和哲学变革的意义。从两本著作的结构关系上来看《论犹太人问题》从犹太人的传统思想和信仰进行论辩和批判,《神圣家族》对信仰的成分进行了全方位解构,马克思对可能造成这一社会现实的多元因素进行了辩证分析,这部代表性作品意味着从此与青年黑格尔派的思想分割,思想上的转变和两派的曲折变化历程也是在不断探索犹太人问题的根本之所在。马克思关于世界和人的方法论转换有别于青年黑格尔派,以及基于人的认识而展开的将各种观点统摄起来的体系完善了新哲学的建构。布鲁诺·鲍威尔把“犹太人问题”看作绝对的东西,世俗、政治和历史等諸多因素的作用导致这个民族遭受着不同的经历,而非表面上的宗教问题这么简单,马克思辩证地分析宗教,认为“宗教是人民的鸦片”,这是宗教消极的一面,宗教幻化或者推崇的社会意志并非与现实追求相一致,因此有逆社会秩序,成为荼毒人民的鸦片。信仰通常会和社会目的和社会现状相违背造成许多社会争端,从实质上看会成为人民的鸦片,具有一定的破坏作用。宗教维系社会是宗教有生命力的表现。“宗教使社会秩序合理化合法化神圣化,虽然有助于维系现存社会,对社会有一定的整合功能”[5]266。当然马克思这里不是强调宗教的积极作用而是说宗教在政治上的废除并不是真正的废除。实质上马克思对于这个复杂的社会历史问题指明了方向,那就是不损害犹太教核心内核基础上,进而实现现代犹太命运的改善和宗教传统价值体系的延续。唯有坚守根本立场的解放才是彻底的、成功的和稳固的解放,这对于处理各类民族问题有着深远的借鉴意义。

参考文献:

[1]聂锦芳.一段思想因缘的解构—《神圣家族》的文本学解读[J].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2006(5).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3]费尔巴哈.基督教的本质[M].荣震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5]段德智.宗教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