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冬桂
喜 贵院子里有棵杏树。杏树是喜贵爹和 娘在成家时栽的。
喜贵爹一辈子爱杏树,年年给杏树施肥、打药、整枝、授花粉……
喜贵是老幺,上有三个哥,大哥喜荣,二哥喜华,三哥喜富。
爹一天天老了,哥几个先后成家分了出去。喜贵就在老宅,爹随喜贵过。后来喜贵也结了婚,小两口对爹十分孝敬。
喜贵爹八十出头了,生活不能自理。喜贵媳妇每天都要打盆热水亲自给公爹洗脸洗脚。公爹逢人便夸,俺老幺媳妇比闺女还亲。
爹病了,几天屙不出来,喜贵就和妻用手指一粒一粒把屙不出来的粪便抠出来。
哥嫂几个却说,喜贵两口子,这样对爹好,是想多拿爹的积蓄。爹一辈子勤快,哪能没点私钱呢?
爹走了,留下八千元,说,兄弟四人平分。可喜贵不要钱,却要院内那棵老杏树。
哥几个窃喜,满口答应,心想那棵老杏树有什么好的?
爹走后,喜贵依然像爹一样待弄杏树。想爹了,就站在树下看看树。
可后来谁也不会料到,喜贵院子里那棵老杏树竟升了值,而且价格一涨再涨。花木贩子喊价从五千涨到了二万。
喜贵哥几个反悔了,吵着要退钱,分杏树。
喜贵不理,也没一点要抛树的样子。
行情说变就变,杏树价一下又跌入低谷,无人问津。喜贵哥几个骂喜贵傻子。
可喜貴没一点恨的样子。
又是几年,喜贵他们所在的村子要开发。
因为这棵杏树,纠结着喜贵,喜贵夜不能眠,成了“钉子户”。
二万,三万,五万,开发商急用这块地皮,把杏树价抬上了天。
喜贵仍在犹豫……
哥几个看红了眼,见喜贵还不动,这天,不经喜贵同意,几个人就来动手刨树。一向文弱的喜贵一下火了,吼:“哥!你们敢这样,休怪我为弟的不客气了!”喜贵哥几个才泄了气。
一天,开发区传来消息,这杏树不动了。因为这棵杏树正好在一条道路绿化区内。树价还按原价二万赔偿。
喜贵二话没说,就签了协议。喜贵哥几个有摇头的有叹气的。三哥喜富挠挠头,说:“我怎觉得爹不在了,冥冥中还向着喜贵呢?”